云的一根漂亮的尾羽,独自晃悠悠地飞进来,上面挂着2个花球装饰,”这是安给”吃土小白”的请柬”云漫不经心的语调在大厅响起。
浩拿下这个手感柔软、层层折叠的花朵,安的意念响起:“尊敬的邻居们,谨定于明日,我亲爱的母亲睿夫人,将举行涅槃礼,敬邀见证。安”
涅槃礼是什么东东?众人一头雾水。
闻侧着身体挤了过来,胖脸惊愕:“涅槃礼,多久没听过的仪式了。这是上元人告别世界的方式。先分离意识塑造一个新生命,然后在适当时候,释放剩余能量,补给这个新生命,自身消亡。
这种上元传统已不多见,因为上元人非常长寿,意识不死,而涅槃会让母体记忆彻底消亡。上元人重启生命,你们观赏新生命绽放,这很难得。”
第二天早晨,浩和金按照闻的建议,穿着严肃古朴的礼服,前往安的居所。那里还是和原来一样,穿过花园时,草木在低声吟唱,无风自摆。
汤从楼上请睿下来。她还是那个巡视女王的姿态,但表情里已没有那种全然不屑的微笑。短短几天,她看上去更老了。
在这个炎热的世界,睿穿得像在冬季,一袭宽大的厚长袍遮盖了她的下半身,看不出体形和姿态。她端详了一下可敬的邻居,却想不起来是谁。没有上次那种絮絮叨叨的意识交流,显然她已不记得这些邻居了。
安站在她身边:”亲爱的母亲,去和你最爱的妹妹和侄女道别吧。”她望着2位相貌平平的女子。还记得么,你说必须邀请莉太太。
“我很高兴你没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亲爱的。”睿微笑
“我没忘。”安也微笑着,仿佛想起一个只有她们俩知道的,无伤大雅的阴谋。
“我要涅槃了,我亲爱的莉,想想我们曾有一个多好的家庭,我以为永不会分离,而我们现在要分别了。”睿昏黄的眼球,略过了一丝狡黠。
那位叫莉的亲戚,一声不吭,甚至表情还有点愤慨。
汤对着在场的人宣读了一些文书,他悠扬的吟唱驱散了一些悲伤,如果有人悲伤的话。
安端着一个花瓣出来,金惊讶地发现,这个花瓣正和昨晚战斗中销毁的花瓣一样。安将这个花瓣放在一个水晶的器皿里,睿抬起头来,对着安满脸歉意:“对不起,宝贝,没给你留点,我不得不保持最好状态,我必须确保你的健康。”
“不,我但愿有更多云果,您就不必离开,我时刻感受着您的痛苦,但愿能替您承受一切。”安充满感情的语调,一点也不像吟唱,更像一对母女真挚的对话。
不过,金昨天已经知道了,安和睿,其实是一个生物分裂出来的,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上元生物是在和自己恋恋不舍地道别么?
虽然他们有着太极人类的外貌,甚至美貌程度还要过之,但要理解他们还是非常难。这是仪式的一部分,还是她们的真情实感?
安拿着宽大的花瓣容器,将通常紧贴萼片的细小部位,递给了睿。
睿闭上了眼睛,变形的老手托着,缓缓送进无牙的嘴巴吮吸。她的嘴巴有些糊状黏液,不再优雅地吸入,而是嘴巴蠕动,咂嘴声响彻室内。屋内的人保持着上元默不作声的传统,假装没听见。
随着花瓣渐渐暗淡,睿的身上发生了一种令人惊奇的变化,睿的脸色红润起来,满脸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短短几秒,睿已经像一位中年女子了,她自行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汤,眼神充满了感激,无比诚恳的意念在屋内响起。
“请允许我占用一点点时间,感谢最好的人。汤,如果没有你,我无法将这次涅槃执行得如此完整。汤还给我这个无望的人,带来了一颗云果,虽然他完全不必这么做。我想让您知道,汤,您不仅是优秀的执礼者,您本身就是奇迹。”
汤用了一个古怪的上元礼仪,对睿的赞许回礼,而安接着又好像夸了汤什么,具体意思,金没有仔细听,他只记住了,这个花瓣是汤带来的?
惊人的一幕将金的思绪拉回大厅。睿以难得的好气色扫视了一下周围,突然间就土崩瓦解了。她的头发断成碎片,软塌塌地落下,身体像泥塑的人,猛然地坍塌,无数微粒疯狂地从睿的身体里钻出来,在大厅中央盘旋。
汤手里适时出现了些小电流,哗地一声,这些疯狂的微粒好像找到了方向,顺着电流指引,稳稳注入在安的身上。安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已看不清样子,完全被光球包围了。
房间里响起一声惊呼:”啊!我要疼死了,这个可恶的睿。”是莉的声音,她瘫坐在一个蒲团上,身形扭曲。
“马上就好了,您早年吸收的意识,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处理好,还请您忍耐一下。”汤不慌不忙地安慰着莉。
莉身上发出碎玻璃的摩擦声,额头钻出了一小束微粒撞击着光球,一下就融合了进去。
随着微粒离开,莉恢复了精神。她立刻爆发了:“你们永远都不会规矩,哪有上元人自行涅槃的,她就是为了报复我!”她气得发抖“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灰末。”
“母亲给了我完整的新生命。今后我不再由您管理,我很感谢母亲的勇敢决定。”安的回应也同样清晰可闻,整屋人都听到了。
现在屋内也没有睿了,连她的衣裙都没留下。金不禁想,一切都是意识塑造的?他们不仅塑造自己外形,连衣服都是?
只有安站立在原来睿的位置,安的脸型还有着娃娃脸的痕迹,浅玫瑰的脸庞透着一股灵气。睫毛精雕细琢,眼睛纯净得如同画上去的,气色好得不真实。
她身体纤长苗条,衣裙绸缎低垂,牛奶般的皮肤散发着年轻女子的风韵。
风华正茂,金想到了这个词汇。如果她是一位太极女子的话,现在就是十七、八岁吧?而在几分钟前,她还只是一位6岁的孩童而已。
汤彬彬有礼地告辞,金看了浩一眼,他在和安说着什么。莉还在咒骂,没人注意金。他慢慢退出屋子,跟了上去。
汤的身体变成了银色,速度非常快。整个人像一朵海里的浪花,在气流间急行,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岸边不见了。一位女子站在沙滩上,裙裾飞扬。
“金,是这样称呼你吧?”她回头问。
金无奈地现出身形。“你是谁?”
“我是上元,王,管理者,母意识共享体,是未来。”她淡然地凝视着金。“出错了,你不该找我,你应该去找宙。”
“大蓝核是你的?”金不理会她说什么,走前一步逼问。
“不,那是宙的世界。我不会帮你找他。上元所有一切都应自然平衡。”她即回答了金的问题,也回答了金脑海里的想法。
“上元必须毁灭。”金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王没有回答,她看着前方,那里只有浪花:“我理解你,公平总是最重要的。”她消失了,只剩浪花在沙滩上打印了一排又一排王的头像。
安坐在客厅里,独自一人,脑海里,不断在重复睿最后的执念,这些画面也在慢慢消散:钰站在客厅中央,她正在土崩瓦解,无数能量粒飞了出来,睿释放了一波电流,向屋内一个女婴引去。画面突然急剧晃动起来,莉的身影冲了进来,随着睿的尖叫,能量粒瞬间涌入莉的身体,连同睿的电流一起被吞噬不见。睿晕了过去,女婴凭空不见了。
”睿,我理解你了。涅槃失误,是执礼者一生缺憾。”画面越来越淡,安也不再追忆,她暗自下定了决心:“睿,就让我来替你弥补吧。钰,我来守护。”
“安?”金的意识在客厅响起,安睁开了眼睛。
“王是谁?”金问。
安的眼中闪过惊奇,重新打量了一下金:“王照料所有上元人。”她犹豫了一下,问:“金,你又是谁?”
金看了安一眼,没有回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