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霜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自己本来没有打算来，但是既然到了，不拜访一下三长老也说不过去。
“三长老还在老地方，你尽管去。”莫执事把墨霜扶起来，“我就不进去了，早点出来……”
莫执事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这话有歧义，干脆没有说下去。墨霜行礼后就径自往监牢里走。
果然，三长老还是呆在原来的牢房，里面的陈设也与先前无异——一桌一草席，一杯一瓷壶。三长老酒坐在草席上打坐。不过似乎是察觉到墨霜的到来，现在睁着眼看着她。
“弟子见过三长老。”墨霜站在外面说道，三长老看到门外的墨霜有些诧异，“进来罢，门没有锁。”墨霜推开牢门，这看起来关上了，但是其实是虚掩着，连一般的锁链都没拴着。可见这个牢房对三长老来说可有可无。
“坐吧。”三长老问道，“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
墨霜点点头，正要在桌子旁点草席上盘腿坐下，门外传来似人似鬼的哭喊声：“天道不公！不公啊！”
“别吵了，你应该庆幸还有一条命。”又是一声爆喝，把那愤世的声音压下，随后就看到以为执事押解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弟子从牢门旁走过。
那弟子见到了墨霜，浑身颤抖，身上的铁链阵阵作响，想要挣脱执事。“顾莒墨！哈哈哈，顾莒墨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你不得好死！”
“快滚！”执事看了一眼顾莒墨，随后把鲁常拖了出去。
墨霜没有转头，目光一直注视着鲁常直到他的谩骂都听不到为止。
“他是鲁常，犯了宗门大忌，被逐出了宗门，半数修为也被费掉……与你有关？”
墨霜回过头，脸上一片茫然。
“愿意和我说说吗？”三长老沏好茶，递给了墨霜。墨霜喝着茶，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从九天峰开始的事情到宗主训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但是表述的很僵硬，仿佛事情的主角不是墨霜，她只是一个转述者。
三长老仔细倾听，没有打断墨霜的话。直到墨霜不再说话，他才发问：“你是如何想的？上山之时的想法，下山之后乃至被宗主训话时又有何所想？”
墨霜迟疑了一下，回答了三长老的问题。“随心所欲，并未后悔，但是却动摇了。”
“可是当时的想法？”三长老放下茶杯，问道。
“这……不是。”墨霜摇摇头，“拜见宗主的三天，有所不忿；听闻师娘的那一刻，有所困惑；见到鲁常的那一刻，心中有所后悔。”
“你已经没有困惑了对吗？”三长老站起来看着牢门外面，“当你尝试思考点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的过错。”
“三思而后行，现在的你是宗门核心弟子，是能影响宗门未来的人物，你的一言一行都应该慎重思考。”
“当你把江湖规矩视为所有事情的第一准则，只是利益派，而不重视道德，那么就会产生很多很荒谬的事情——比如鲁常。同为一宗之徒，你应该很清楚，想要把鲁常赶下山有很多方式，可是你却做绝了。断人前途，无异于断人生路。”
“江湖有江湖规矩，宗门却有宗门的规矩。我天衡宗贵为三宗之首，不外乎就是因为人心的凝聚。”
“思之，损人害己？否！思之，分崩离析？否！思之，山穷水尽？否！行之，山河共勉，国泰民安！”
“你可知错？”三长老背着墨霜，此刻的他没有了一副苍老的样子，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威严，如同一位老师。墨霜看着他，看出来一丝师傅顾应的身影。
“弟子知错。”墨霜规规矩矩的伏在地上，说到。
“好！好！好！起来吧，把眼泪擦了。”墨霜抬起头，眼眶中有了些许泪花。墨霜赶忙擦掉眼泪，再睁开眼时，三长老已经不在牢房内了。“弟子顾莒墨，恭送三长老。”
……此刻的三长老已经出现在宗主殿门前，看着辉煌的建筑，没有迟疑，一脚迈入：“她跟我一样，可我终究不能让她走我的老路。”
“那这次的机会给她吧，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顾应。”三长老略显苦涩的声音在殿门前飘散，没有一个人听到。
“三长老走了？”莫执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跪拜的墨霜，却没看到三长老，语气有些平淡，“走了，走了……唉……”
“你也回去吧，三长老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会去好好修炼。”莫执事摆摆手，让墨霜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