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我真的不好意说,有时晚上,他除了有轻度的呼噜声外,还要在床上弄出一些响声,不知是什么动作的声音,反正是那种让人难受而又想入非非的声音,常常弄得我无法入睡。爸爸还与隔壁洗衣店的老板娘有爱昧关系。平时我一点也没发觉,那天下午三点多钟,我突然肚子痛,痛得很厉害,就跟老师请假一声,让叶玉容陪着提前回家了。我按着肚子走到爸爸的剃头店门前一看,门关着,里面没人。奇怪,爸爸到哪里去了呢?我走进后面的院子里,掏出钥匙开门。可开门一看,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出去。但里面的一幕已经被我看到了:爸爸正光着身子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四条白晃晃的大腿紧紧绞在一起。这个女人就是洗衣店的老板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晚上,爸爸乌着脸问我:“下午,你看到什么了?”我惶惶地说:“没有。”爸爸神色严厉地说:“看到,也当没有看到,更不能跟任何人说,听见没有?”我点点头,羞惭得简直无地自容。可后来,我却总是想着这个电影镜头一样的情景,有时想得连课都听不进,作业也没心思做。有时晚上,想入非非的,怎么也睡不着觉,无法控制自己。这样,从初二下半学期起,我的成绩就急剧下降,越来越落后,到初三毕业时,我就滑到班里最后几名了。
爸爸要把我送回河北老家读高中,我知道读也没用,这样的成绩还能考取大学?就坚决不肯回去。爸爸又让我学裁剪,我也不肯,这种活多枯燥啊?再说我还只有几岁?就让我干活了?哼。干活也等大一点,找个轻松体面的活干。在生理上,或者说身体上,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跟爸爸住在一间小屋子里。这象什么呀?让人看到,多难堪啊。再说,我已经让爸爸看到了光屁股,想起这事,我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爸爸也租不起两间小房子,更别说套间了。
我也不想回他的老家,就只好去找妈妈。不知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情况比以前好转了没有?好的话,还是呆在妈妈身边好,女孩子最需要妈妈的照顾。
到了南汇汽车站,施莉莉下车后,没有出站,就去转乘到芦潮港方向的农村公交车。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妈妈到人民广场来接她时,就是这样走的。那是一辆面包车,她走上去问售票员:“到泥城是不是坐这辆车?”售票员说:“是的。”她就放心地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来:“麻烦你,到泥城镇外面那个丁字路口,叫我一声。在垃圾收购站旁边,帮我停一下。”售票员说:“那里好象没有垃圾收购站啊。”莉莉说:“我知道的。到了那里,我跟你们说。”
面包车开出汽车站,莉莉就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挡住所有向她身上投来的不安份目光。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售票员回头喊:“泥城,到了。”
莉莉站起来走到门边,往外寻找着妈妈的垃圾收购站。“咦,怎么看不到啊?停车,停车,应该就是这里,我记得的,路边这棵大槐树。”
面包车停下来,哧地打开门。莉莉走下车,一看,呆在那里不动了。
哪里还有垃圾收购站啊?槐树后面的牌子没有了,那扇铁栅栏大门还在,里面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莉莉身子僵硬地向铁门走过去。她站在铁门外,愣愣地往里看去。原来栓在铁门后面的那条大狼狗没有扑出来吼叫,铁门上挂着一把已经生锈的大锁,里面的水泥场地还残留着一些铁屑,还有一摊摊发黄的锈迹,上面的顶棚已经千疮百孔,有几块塑料瓦在风中翘着角飘动。
妈妈搬到哪里去了?莉莉如梦方醒一般问着自己,她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呢?一股恐惧感象一缕烟雾一样从她心头升起,妈妈真的不要我了?
莉莉这才着急起来,连忙走到左边那家建材店门口,问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喂,隔壁那个垃圾收购站,搬到哪里去了?”
中年男人看着她说:“不知道,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没有了。”
她又走到右边的小商店门前,问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阿姨,里面那个垃圾收购站,什么时候搬走的?”
女人说:“听说已经搬走一年多了。”
“搬到哪里去,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啊?”
“不知道。”
“那个老板,和那个女的没有分开。不,我是说,他们没有离婚吧?”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莉莉站在那里茫然四顾,那股烟雾一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地在心里弥漫开来。但她还是没有让转在眼眶里的眼泪流出来,而是顽强地在那排商铺面前走来走去,寻找着她认识的人。三年前的暑期里,她还在妈妈这里玩了九天呢,总会有人认识的。
果真,在左边第七间门面的手机店里,莉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对,他姓刘,我还跟他女儿一起做过一次暑期作业呢。她马上走上去说:“叔叔,你知道,那边的垃圾收购站,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哦,你是老板娘的女儿?”叔叔说,“搬走快有一年半了吧?”
莉莉见到熟人,心里有些感动,就带着哭腔问:“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啊?”
叔叔眯眼瞧着她说:“你不知道?”
莉莉有些紧张地说:“我不知道。”
叔叔说:“周老板不知得罪了谁,一天晚上,他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回来,被埋伏在路边的几个小青年打成了重伤,抢救到医院,人是救活了,但成了残废,瘫在床上,不能下来,以前赚的钱都看病看光了。不知道后来凶手有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