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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安亚的计划

安亚的家,在城堡的另一边,那里居住的大多是野蛮人中的平民。就算是野蛮人,也必须吃肉穿衣,当然需要精通放牧、狩猎、采集水果、种植和酿酒的各色工作者。由于安亚的威望,战士们的喧嚣传不到这里,宁静中更透出生活的气息。

英雄的感应让我能轻易找到安亚,所以马拉也没有派遣向导。我来到祭司的大门前,轻轻叩门,却没有人回应,转头看见门边有个钟一样的东西,旁边放着一把铁锤,马上明白过来,敲起了钟。这个几乎被所有野蛮人视为神明的祭司,连个门房都没有请,还真够低调的。

开门的是安亚本人,看见是我,脸上现出欣喜,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她地位如此显赫,却是一人独住,连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仆人都没有。

安亚拿着烛台,带领我穿过一条对野蛮人来说过于狭窄的过道,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房间离街道有差不多三十米远,墙上有一条铁管传递钟声,难怪敲门听不见。这里陈设简陋,祭司大人平时生活看来是相当清苦。房间一尘不染,显然房主人平时勤于打扫,加上这里空气中含灰尘并不多,可以算是个舒适的居所。

“找我有什么事?”我坐下直接发问,既然野蛮人很直爽,我也省略了客套。

“那我就直说了,请求你和我结婚,共同守护野蛮人的圣山。”安亚略微迟疑了一下,开了口。

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个万千野蛮人崇拜的圣女,用这种平淡得不带一丝温情的口气,向我求婚?

“我拒绝。”在两秒钟后我回过神来,断然回答。

“为什么?”安亚似乎在预料之中,但也不无惊愕,也许她认为我该先问一问她求婚的原因。

“还有别的事让我效劳吗?”我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了,你想我问你,我就是不问,也不回答问题。

“伊格尔阁下,请等一等!”在我转身的时候,安亚竟像猛虎一样扑了过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的腰。我的妈,她到底想干什么?一切举止比疯丫头洛娜还要出人意料。

“你……想干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用“瞬间移动”脱身,可那一刻,安亚深藏在心底的彷徨无助,孤独悲苦在气息中爆发出来,令我不自觉站住。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小看我们野蛮人一族!”安亚说出的话,和她心里想的东西完全沾不上边,这个野蛮人姑娘,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我不说话,站着一动不动。安亚啊,你这是演戏,还是精神失常?我可以确定,这场突兀的求婚,与爱完全无关,我也没傻得认为我的风采令你着迷;而如果为了什么目的想要诱惑我,这神情也未免太过笨拙。你还是像别的野蛮人一样,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吧,我已经给你时间和机会了。

“……巴尔杀死了长老评议会技术所有的成员,包括我的父亲。野蛮人一族人数只剩下不到二十分之一,在几十年之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元气,更不要说守护亚瑞特圣山。你得到了圣物的认可,是不会像尼拉塞克一样背叛我们的,我们需要一个像你一样强有力的人来帮助我们,哪怕是外族人。”良久,安亚才下定了决心般,喃喃说道。

“接着说下去。”我扳开了安亚的双手,找椅子重新坐下,想了想,又站起来,把半跪在地上的安亚扶起来,让她也坐好。

“野蛮人一族信奉我,但不可能长期信任一个没有力量的女人。马拉和夸尔凯克无疑会帮我,可他们年纪太大了,不知道能支持几年。我现在才二十岁,怎么可能统治这个最优秀的民族,不让它受外族和恶魔的欺负?你确实有这个能力,所以被神派遣来拯救我们,但你走了以后呢?大量的怪物已经耗尽了雪山上的可食用资源,饥饿会让各部落间重新自相残杀,让这个民族自己毁灭了自己!只是打败巴尔,并不能够拯救我们野蛮人一族。”安亚深呼吸几口,接着说道。

“所以你想我留下来?”我算是弄清楚安亚的意思了,无非想利用我的力量和智慧而已。可是不得不承认,安亚和泰戈一样,有着大部分野蛮人缺乏的远见,他们两个,好像都在打我的主意。

“如果你留下来,可以吸取我身上的亚瑞特能量,延长你五十年的寿命,这段时间内,你绝不会衰老,所以你不可能有什么损失。而且,对我,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安亚已经从激动中恢复,声音变得平静淡然。

“你呢,这对你没有好处,是不是?”我从安亚气息中透露出来的哀伤和无奈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我是野蛮人中的祭司,为族人,我可以承受一切。”安亚呆了呆,还是没有说真话,可气息中的悲哀更甚,那是一种不想死,却别无选择的痛苦。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更想听你瞒着我的东西。你觉得,我看不透你的心?”我盯着安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安亚咬着嘴唇,不说话。一时之间,我们都沉默了。

“为什么不选择泰戈?泰戈的智慧和勇猛,足可以让所有的野蛮人服从他的管制。而他曾带领英雄大军,拯救过整个世界,和各族的君主都有交情,富庶的鲁?高因王杰海因,会提供足够的物资,帮助野蛮人度过战后的难关。这些并不难解决,并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命,是不是?”我仔细分析着安亚的气息,推测着她的心思,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于是问道。

“你……到底知道多少?”安亚双手紧紧捏着衣襟,微微发着抖。

“圣物把亚瑞特能量灌输给我的时候,顺便告诉了很多野蛮人族的事。”我本来只是装装样子的,可是,脑海中灵光一闪,还真有一些祭司的手段让我想起来了。不会吧,安亚真打算这样对付我?

“……你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安亚强自镇静,问我。

“你的心里,只有亚瑞特雪山、世界之石和野蛮人一族吗?为了他们,你连命都不要?你把你的打算全告诉我,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生命宝贵,你就此牺牲,野蛮人一族的损失比你想象中更大。”我放轻了声音,说道。

“好,全告诉你!我打算把身体交给你,同时把自己体内的亚瑞特能量都注入你的身体,你会在五十年内不老不死,为野蛮人一族净化被巴尔污染的世界之石。但我会订下一个单方面的契约,如果你违背了你的誓言,亚瑞特能量会让你马上死去,你满意了吧!”安亚站起来高声说道,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而你自己,却会在五年内死去,是吗?你,其实不想死。”我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

“我有选择吗?神的预言中,巴尔会被人类最强大的英雄杀死,但它已经污染了世界之石,把世界之石变为地狱魔神的灵魂避难所,再度复活后,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控制得了它!泰瑞尔大天使将集中天堂所有的能量,将世界之石毁掉。野蛮人的家乡,亚瑞特雪山也将随之倒塌,所有的野蛮人将失去生存的土地!这个结局,我绝对不能接受!泰戈能够让野蛮人如同兄弟一样团结,但他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敢与泰瑞尔抗衡。能阻止那个大天使的,只有你!而你,会用体内的亚瑞特能量,在漫长的岁月里,把世界之石内巴尔的灵魂彻底消灭!我们的圣山能否保留,其实就看你肯不肯付出漫长的五十年。如果你愿意,我就算死了,也会永远感激你。”安亚居高临下,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我,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亚。诚然,这位野蛮人的女祭司是个种族主义者,坚定地认为野蛮人比其他一切种族都优秀,这是她认识的局限。但为了自己的种族,安亚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对我这个外族人来说,确实也没有吃亏,虽然手段卑鄙了一点,但浪费的五十年光阴,她已经准备补偿给我。

“安亚,野蛮人一族和美丽的大雪山都很重要,但你的生命,更加重要。连自己都不知道爱惜,野蛮人一族会珍惜你留给他们的大雪山吗?”定了定神,我又问道。

“太遥远的事,我管不了,只要我的牺牲,能够让亚瑞特雪山延续至少五十年,那就够了。”安亚凄然一笑,坐回椅子上,捧住了自己的头。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亲手保护你心爱的雪山呢?为什么非要去死,有更简单的办法啊!”我淡淡一笑,说道。

“有更好的办法?”安亚讶然抬头,一脸的泪水,闪烁着柔和圣洁的光芒,她,确实是个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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