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塔?拉夏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依然苍白,但召唤者的狰狞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温和却不怒自威的本来面目,也就是贝尔画上的那位中年法师。不过,从脸上隐约的绿气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老人还在忍受着毒素的煎熬,身体比一个月前更虚弱了。
贝尔粗暴的放血方式虽然难以接受,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看来塔?拉夏还是不忍心对待这个得来不易的身体,换血并没有魔女那么频繁。
“拉夏大人,这是库拉斯特海港的首席炼金术师艾柯大人配制的药剂,您看看能解毒不?”我掏出了药剂递过去,一边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气息融合是怎么回事?”
“如果夫妻两人都精通灵魂力量,又真心相爱,气息经过多年的磨合后,可以互相渗透,融为一体。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可以拥有对方的感官。任何一方肉体的痛苦可以两人分担,而欢愉的快感则能够变为双份。我直到六十岁,才到达这个境界。”塔?拉夏回答完,轻轻叹息了一声,神色分明是说你这小子有三个女人,竟然能比我早二十多年做到这个地步,神真是太过不公平了!难道你对其余两人只是逢场作戏,只对罗斯真心吗?
我真的如愿以偿,能帮罗斯分担痛苦了?狂喜盖住了看穿老人心思的不快,我回头望着罗斯,又拉住了她的手。气息在十指相握时马上改变,融到了一处。
“女……主人……太……好了……女……主人……”我和罗斯同时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罗斯吓了一跳,我却面露微笑。
“是赫拉迪克方块。”我搂着罗斯的肩膀说道。
“听到宝盒的说话声了?没错,获得认可以后,罗斯也能使用赫拉迪克方块。库拉斯特的炼金术发展得好快啊,这药效果比我预计的好得多。我想几天之后,我就能彻底恢复。其余的药剂,我用不着,你拿去吧。这种药剂能让人类的身体更加强壮,喝上一瓶已经是神的眷顾,不能贪多了。”塔?拉夏喝下一瓶药剂,脸色明显好转,啧啧称奇,但还是把剩下的四瓶药剂还了给我。
到底是世外高人啊,对这些连英雄都无法抗拒的宝贵药剂都淡然处之。暗黑游戏里,这种药剂能增加20点生命值,估计这里也是如此。艾柯曾对我说过,这种特别的药剂喝得越多对身体越好,绝对没有毒副作用。对我这个拥有巨大物品栏的人物来说,诱惑力并不大。倒是对其余英雄意义重大,生命力的增强,就意味着多了一份生存和杀灭怪物的希望。
可是艾柯实在太忙,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培养繁殖这些特别的青苔,每天最多能调和出一到两瓶永久生命药剂。等英雄们能人手一瓶的时候,差不多三年时间也过去了。至于艾柯所说的大幅度提升整个坦族的战斗力,也许是下辈子的事,还得先指望这老人收一堆徒弟才行,不然有一天他突然翘了辫子,谁懂合成这种药剂?
正思索间,一阵外来的睡意爬进脑海里,我连忙扶住了罗斯——她实在太过疲劳,竟然站着睡着了。唉,刚才过于兴奋,竟然忘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让罗斯好好休息!我自责着,抱起罗斯,走到塔?拉夏生活起居的平台上,轻轻把睡美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罗斯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这是怎么回事?”看见我随便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塔?拉夏不以为忤,反而满脸关切。罗斯这个特别的刺客,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拉着塔?拉夏到听不到声音的地方,我才低声把一切和盘托出,不时留意着罗斯的反应,希望我的声音别吵醒了她,毕竟她现在无论多远都能听见我说话。
“呵呵,不用担心,你们之间的情侣技能在睡眠时是感应不到的。气息融合,力量与深情缺一不可,我还以为在我以后,没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呢。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肯定我妻子还活着了吧?”看见我吞吞吐吐的模样,老人微微一笑,既欣慰又感慨。
“拉夏夫人的下落,还没有肯定的消息。不过在蜘蛛森林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亚马逊女战士,长得很像画像上的拉夏夫人,她名字叫螳螂……不,叫曼蒂斯。还有,一位神智不清的坦族老法师回忆说,在五十年前见过一个女恶魔有点像她。”对塔?拉夏的一语双关和故意不对罗斯的现状发表意见,我只能耐着性子说出这几天有关仙人掌夫人的见闻。人都是有缺点的,塔?拉夏只是有一点自私而已,别太高要求了。
“亚马逊女战士?她东渡库拉斯特的时候,确实怀着我的孩子,但我的孩子怎么会加入亚马逊族?至于恶魔……是五十多年前吗?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唉……”塔?拉夏呆立半晌,脸上的肌肉轻轻抽动着,终于手里的法杖狠狠在地上一顿,长叹着说道。
你牛,七老八十了还能生孩子!不过这位可是当年的第一高人,绝世智者,应该并不稀奇。那时候还率领大军和地狱对抗了多年呢,事业和爱情、家庭兼顾,真是太了不起了。不过,您也该传授一点经验,教罗斯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吧?
“墨菲斯托最可怕的地方,是能看透人心!如果心里有憎恨,就一定会败在它的手里!我妻子因为我的缘故,怎么会不恨地狱里的怪物?用身体封印巴尔的灵魂后,我就发觉这是一场长久和必败的战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让我支持下去的动力,就是感觉到我妻子的存在。但随着身体的变化,这种感觉日益变淡,到一百多年前,我对妻子的感应忽然变得若有若无,这种退化不正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灵魂被侵蚀了!换了这个身体后,感应彻底中断,我还抱着希望,是不是太可笑了?”塔?拉夏情绪激动,似乎没有帮我解决问题的意思。
“别急,拉夏大人,耐心等待几天,您的身体会被药剂变回人类,也许会重新感应到拉夏夫人。多喝一些药剂,也许会快一点吧?对了,这种药剂能改变体质,能不能医治罗斯的症状?”这个时候,我只能安慰老人。不过,提到药剂时,脑海里似乎灵光一闪。
“那是另一种精神上的伤害,这种药剂没有什么用。鲁?高因王国地处沙漠,为什么他们能不怕炎热,生存下去?”我的话点得及时,老人的心里又恢复了希望,情绪也平复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
“因为多年以来,习惯了。”我马上回答。
“对了,罗斯这个症状没有特效药可以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习惯!你现在能分担她一半的痛苦,她会慢慢适应库拉斯特的。”塔?拉夏坐下来,一字一句说道。
“习惯了库拉斯特,能习惯地狱吗?根据神的预见,暗黑破坏神必将逃回地狱,我们要到那里去消灭它。”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但我不希望罗斯以后都要活在这种苦难之中。
“地狱……一个连我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年轻人,也许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完全依靠意志了。库拉斯特的炼金术发展得很好,你去那边打听一下有什么药物可以和修炼意志配合,加快进度吧!不过,这几天我建议你也休息一下,掌握情侣技能的使用方法。如果这个技能不受控制,会在战斗中起反作用,干扰你的心神,更容易伤在怪物的手里。”塔?拉夏沉吟了片刻,终于拿出了符合他身份和智慧的方案。
这个提议,可以接受。与法师前辈塔?拉夏在一起,受益无穷,贝尔就是个例子。我虽然初步掌握了核魔法,论实力不比他差,但总能学到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使用白色炽炎,就是我现在也达不到的境界。连洛娜都进化到紫色烈焰的地步,我还守着可怜的蓝火呢。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是在悠闲中度过。我的现代知识与塔?拉夏博大精神的魔法理论互补,两人都拓宽了眼界,提升了不少。而我手里的中国菜,让老人身体恢复得更快。至于偶然想到的现代消闲运动五子棋,更让塔?拉夏乐此不疲,我们的五子棋价值可真的不菲,全是碎裂的钻石和蓝宝石。
脱离了库拉斯特的恶劣环境,罗斯恢复得很快。这几天,她除了习惯新的技能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独坐,若有所思。我问她,她却笑而不答。从罗斯清澈明亮的眼神,以及气息中洋溢着的欣喜来看,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也就放下了心。
“这个身体恢复得不错。伊格尔,你说得对,我又感应到妻子的存在了。不过……”塔?拉夏在第五天忽然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似乎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