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着对付那些怪物的时候,外界发生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天贝尔的气息太过强烈,我也感受不到。可是昨天晚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呼唤着我。不久我就认出是罗斯。她有办法把气息传入我的意识中,可她不是你,不能和我自由交流,只能解除封闭状态,和她说话。那些意识里的怪物,只要稍一放松,就会疯狂反扑,除了你和罗斯,没有人能让我冒这个险,奥德修斯也不行,我害怕我会伤害他。
“罗斯肯定问过奥德修斯,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对我轻声说她能帮我,叫我不要再封闭自己的身体。
“我还在半信半疑,一阵钟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从来没有想过,钟声竟然能让我意识里的怪物平静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被放在一座废弃的钟楼下,罗斯已经跳上钟楼,有节奏地敲起了钟。刚开始,她应该留意着我气息的变化,不断调整着力度和节奏,慢慢寻找出最适合我的方式,然后不停敲下去。
“随着钟声,我意识空间亮起了柔和的光芒,好像下山前的夕阳一样,那些由恐惧情绪变成的蝙蝠猫率先安静下来,原本从来不沾地的它们,竟然纷纷降落,摊开翅膀趴在地上休息,然后全部消失。爱哭的驴头蜥蜴是悲哀的化身,很快也被光和钟声吸引,停止哭泣,身体化成了水。怨毒变成的人头狗一开始很不习惯新的环境,不断在地上兜着圈子,好几个小时后,才渐渐消失。最麻烦的,是绝望情绪变成的无头怪物,它们没有头,感觉不到光和声音,罗斯这个办法,恐怕是不行了。而绝望,是所有情绪里对我伤害最大的。
“然而,随着钟声不断传来,这些怪物也奇迹般放慢了游荡的脚步,安静坐下,像石头一样不再动弹。只要用手轻轻一碰,就变成了尘土。我要用十天十夜才能完成的事,罗斯大半夜就解决了!伊格尔,告诉我为什么没有脑袋的怪物还能听到钟声?”
拿起洛娜的手,放在我的喉咙上。一切已经揭晓,钟声、音乐或小猫打呼噜的声音,本来就有平息负面情绪的作用,罗斯实在太聪明了。
“你摸到了什么?”我问洛娜。
“你的喉咙在振动。”洛娜回答,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了,有声音就一定有振动,钟声也一样。没有脑袋的怪物,身体对振动更敏感,这种振动,也有安定情绪的作用。”我解释道。
“是这样?原来你也懂。是你教罗斯的吗?”洛娜总把我看作天下第一,盲目崇拜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罗斯经历过悲哀、怨恨、恐惧和绝望,所以她有办法平息你的情绪。她现在在哪里?”我对罗斯一阵感激,她真的和我预料的一样,不仅能自救,而且能救身边的人。
“你想她了吗?放心,她很快就回来的。和我聊了一段时间后,罗斯叫我先回来,她要去寻找一种草药,能快速治好我虚弱的身体。你刚才问恰西有关装备开孔的事吗?等我身体恢复了,交给我。”洛娜把我的手按在她心口上,脸上又漾起了那令我平静的笑容。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学会隐匿气息的?”洛娜在恰西门外一开口,我就已经想到了,格瑞斯华尔德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铁匠之一,他连烤面包的技术都教给了洛娜,看家本领怎么会漏下呢?开孔?格瑞斯华尔德套装上全是凹槽,证明他们家传的技术炉火纯青,不用怀疑。至于洛娜能否完美继承,从她刚吸收女伯爵鬼魂就差点杀死我的技能来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的隐匿技能‘屏蔽力场’从‘静态力场’改进,我也有类似的技能‘神圣冲击’啊。可不是就你一个人能改良技能的!”洛娜得意地一笑,该说的话都已说完,疲倦涌了上来,沉沉睡去。
为洛娜盖好被子,我也累得半躺在椅子上。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还经过赶路、恶战、受伤和两性运动,我绝不比洛娜好到哪里去。现在床被洛娜占据了,不能随便吵醒她,我只好在椅子上打盹。幸好,这张在瓦瑞夫那里订做的躺椅真的很舒服。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乌云密布,寒风凛冽,暴雨一触即发。洛娜依然酣睡未醒,那张微带笑容的脸恬静安详,丝毫不受天气影响。睡眠,是英雄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按照惯例,如果不是大敌当前,最好不要中途叫醒他们。看样子,今天的晚饭我得独自享用了。
就在这时,罗斯的气息从营地外的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思念之情,还有马上与我见面的兴奋。
好久没见了,罗斯,一切都好吗?你救了洛娜,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心中的暖意刚升起,另一股强悍霸烈的气息忽然以惊人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闪至,截住了罗斯。是贝尔!她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对罗斯不利?
贝尔的气息除了悲伤,还带有不甘心的愤恨!这个魔女,已经吃醋吃昏头了吗?我按捺不住了,穿上所有装备,冲出了帐篷。瓢泼大雨,在我出门时终于兜头淋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从衣领钻进我的衣甲内,让我清醒下来。两股气息按兵不动,都还远没有达到战斗的状态,我要是这么贸然闯过去,可能会把事情弄糟。一念及此,我立即施展“屏蔽力场”,彻底隐匿住自己的气息,然后再全速向两个美女的战场奔去。等接近的时候,我连续“瞬间移动”,终于在下风方向的灌木丛中找到了藏身之处。
“为什么?你不是有泰戈吗?放弃那个家伙吧,泰戈需要你的保护!”刚蹲下身子,贝尔连珠炮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风雨都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