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紫色光幕完全将白色光幕包裹,胡思才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刚才说你们一脉相承,都一样的卑鄙无耻,其实我说的不够全面,你们连祖先的愚蠢也一起传承下来了,你以为这道紫雷是来攻击你的吗?呵呵呵,不是的。”
土御门黑鬼闻言大惊失色,双手一合,掐动了一个法诀,一道黑色的力量从他手中释放出来,注入了身周的白色符箓形成的光幕中,使得符箓的白光中,带上了黑色的光芒。
胡思缓缓举起右手,指向了天空,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紫雷是不能伤到你,但是你又说错了,我根本没打算用这些紫雷伤你,这些只是种子和坐标而已,接下来,请尽情的享受来自九天雷部天妖五雷的热情款待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开始响起了阵阵雷电的轰鸣声,无数的乌云开始汇聚,旋转,形成一团巨大的闪着电弧的漩涡,并且越压越低,土御门黑鬼神色无比的慌乱,他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往白色符文中注入力量,但是那团包裹在外层的紫色雷电,紧紧的吸附在黑白光芒的外围,丝毫都没有被驱散掉,我和烟儿又疾速的后退了几百米才停下来,然后就发现胡思出现在了我们边上,我简直比白日里见鬼了还吃惊,刚想问问他怎么溜得那么快,他冲我努努嘴,示意我先看好戏。
空中聚集的雷力积累到了极限,强大而狂暴的威压,不要说被锁定了的土御门黑鬼,就是身在一里之外的我,都感觉到无法移动身形了。
终于一道起码有十几米直径的粗大雷柱从漩涡中心落下,划破了夜空,瞬间将紫色雷球淹没在了里面,雷电击中地面产生的强大气流向四周扩散开来,将小院子和附近的废弃厂房以及周围的植物扫荡一空,强烈的电光耀眼无比,我连忙用手挡在了眼前,几秒钟后,才逐渐暗淡下来,天空中也开始电消云散,夜空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看向土御门黑鬼所在的方向,那里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周围四五十米方圆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仿佛陨石撞击过一样的大坑。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胡思拍拍手,说道:“走吧,解决了,果然凶猛,对得起我一千多年的准备。”
浑浑噩噩的一路飞回陆公馆,我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雷电击中地面的一刻的那副场景,胡思这个瘪犊子,居然藏着这么强大的杀手锏,他喵的他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
坐在烟儿的房间里,我恶狠狠的瞪着胡思,咬牙切齿的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胡思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说道:“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么。”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说道:“你对那个小白脸出手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底细了吧?”
胡思点点头,说道:“他那几只破鬼,跟他老祖宗的差不多,估计都是一个地方抓来的,要不然就是他们家世代饲养的,他一放出来,我闻到味道就知道了。”
我颓然的说道:“那只小狐狸来的时候,你也知道这是个陷阱了吧。”
胡思把嘴里嚼碎的东西咽下去,又塞了点到嘴里,说道:“你都发现它跟一般的狐狸不一样了,我见过自然不会不知道了,它居然说它是在东北被抓的,不知道小爷在东北混了多久。”
“那你就将计就计,假装被引入了陷阱?他会献祭术你也知道?”我问道。
胡思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是姐出的主意,本来我也没想今天弄死他,既然姐来了兴致,我就去玩玩呗。”
我看向烟儿,她笑着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到小思用天妖五雷真诀的时候,才明白了他早就打算好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本来以为胡思是一只丢了智商的家禽狐狸,谁知道我才是那个被狼骗了的东郭先生,还好我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不然我真的会天天晚上睡不好觉的,这货一段仇恨,记了一千年,筹谋了一千年,准备了如此灭绝人性的大招,就为了找回一千多年前的场子,最后连我都给骗了,心机之重,毅力之强,也是没谁了。我以为是我的主场,让给他作秀,没想到我才是那个秀逗的人。
“你就宰了这么个小人物,你就算报仇了?气就撒完了?”我问道。
胡思耸了耸肩膀,说道:“不然呢?那引雷紫气诀练起来可不容易,我积累了一千年,才有这样的威力,一般就是放个胳膊粗细的雷电,准备时间还长,要是杀去他们老家,估计倒霉的就是我了。”
我想想也是,他要真那么任性的闯人家老家,还没动手,估计就让人退毛白切了。
“那个家伙可不是小人物,牺牲七个手下的命来血祭,再加上他带的那些妖魂,估计他是他们家族这一代最出色的,甚至可能是继承人,小思也不算亏。”烟儿说完,就像浴室走去,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澡白洗了,弄了那么多灰尘,还得再洗一次。”
我一听到她说洗澡,立马坐不住了,拉起胡思就走,胡思被我拽的差点趴在地上,嘴里嚷嚷着:“诶,诶,诶,她洗她的,你拽我干嘛,我又不洗澡。”
我恶狠狠的回他一句:“回去睡觉!”
我很久都没能睡着,心里郁闷着,身边这两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总能给我来点难忘的记忆,一个从鬼变成人,性格脾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一个藏着一肚子秘密,坏的冒泡还记仇,尽管我和他们现在关系很特殊,说不上同生共死那么夸张,但基本上算是一个整体吧。看着一回房间就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胡思,我耳边似乎听到了烟儿洗澡时撩拨水的声音,然后就更加睡不着了,结果我硬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熬到天昏昏沉沉要亮的时候,我在隐隐不知道从多远传来的鸡叫声中终于暂时清空了所有的情绪,在床上盘膝入定了,一直到一阵难忍的瘙痒从鼻子传来,我睁开眼,发现是胡思拿着一撮毛在挠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我怒道:“你这不会是你屁股上的毛吧?”
胡思闻言也怒了:“你屁股上才长毛!”
我瞪着他,揶揄道:“你是狐狸,又不是猴子,你屁股上没毛?”
胡思冷哼一声,没接我的话,一屁股砸在了沙发上。我突然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在大早上骚扰过我,因为我一直起的比他早,于是问道:“大清早的,你骚扰我干嘛?”
胡思又冷哼一声,扭着头不说话,我被他逗乐了,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屁股上没毛,也不是猴子,行了吧,一千多岁的人了,跟小孩子一样。”
可能见我服软了,胡思那余光看着我,说道:“那个,那个老头来找你,说来了个客人,阿语小丫头想让你去见见。”
“客人?!”我疑惑的说道:“她家的客人,为什么要让我见见,莫非是昨天那个尖嘴猴腮的日本人?”
胡思拱着鼻子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提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你见,你不是他们陆家的女婿么。”
我瞪着眼睛喝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成了陆家的女婿了?”
胡思似乎找回了场子,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还翘了个二郎腿,讥笑道:“你看看人家阿语爸爸对你的态度,一副新女婿上门的样子,还有阿语,家底都跟你抖落干净了,不是把你当陆家女婿,是什么?”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为惊异他一只狐狸怎么能这样的通人情世故,竟然从别人的言谈举止之中得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结论:“你别胡说,阿语是挺可爱的,我也蛮喜欢她的,可是不是你脑子里那种邪恶的念头,你少出去胡说八道。”
胡思一边剥着手指甲,一边说道:“我可不敢乱说,你连姐洗澡都看了,我要乱说,搞不好屁股就得被打成猴子。”
我颤抖的举着手臂指着他,哆嗦了半天,只能吐出两个字:“下流!”
没敢去喊烟儿,我带着胡思沿着弧形的楼梯往一楼走,走到一半就看到陆语在客厅陪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有说有笑,态度似乎还非常的恭敬,看着这个背影,我觉得似乎有点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刚想放出神识去看看,胡思传音给我道:“你看他后背的领口。”
我顺着他的提示看向坐着那人背影的领口,一朵碧绿的火焰惊得我几乎要停下了脚步,传音给胡思道:“这是七修会的人?!”
胡思回道:“看标记好像是的,可是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前两天还截杀过陆家姐妹,今天就光明正大的上门了,而且看阿语的样子,还跟他认识,真是匪夷所思。”
我点点头,告诉他不要打草惊蛇,既然陆语没发现这个标记是七修会的,我们也就静观其变,但是我还是后悔刚才下来没带剑,暗暗决定以后拉屎都要带上玄曦剑,还好腰带一直扣在身上没拿下来,摸出一张镇灵符,暗暗扣住,以备一会儿万一动手就先下手为强。
陆语正说着话,余光看到我和胡思下来,笑着招呼道:“无尘哥哥,胡思哥哥,你们来啦,快来认识一位故人前辈。”
那个背对我们坐着的人,闻言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子,听到陆语说故人的时候,我以为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七修会的,只不过在虚与委蛇,此刻是拿话暗示我,我给胡思使了个眼色,暗暗运起灵力,准备在这个人转过来的时候纵身过去,把符贴在他额头上。
可是当这个人的脸逐渐转过来让我看清的时候,我傻眼了,胡思更是惊叫道:“杂毛老道!怎么是你!”
“呵呵呵,无尘老弟,许久不见,让老道甚是想念啊。”这个笑呵呵说话的,正是我打发去送人的赤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