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坐在华丽的马车内，毛吉只觉昏昏欲睡。至于这马车从何而来，他们又该怎么进京，那他一概不知，全都靠外面赶车的白羽去做。他也是从白羽口中得知，这里是卫国之地。而卫国，则占据林、山二州。他所处的青竹县毛家村，则是林州境内的一处下县。卫国都城，则在山州以北，按照白羽的话来说，此去少说也需数月。
说来也是，毛吉突然能体会到白羽当初看自己像个井底之蛙的感受了。他长于卫国，可竟不知自己是卫国人。若非偶然遇到白羽，发生这些事，怕是他一辈子都只是个窝在青竹县毛家村的下里巴人。
闷在马车里着实烦躁，毛吉便挑开车帘，“白羽，我算仙人吗？”
背对毛吉的白羽一愣，蹙眉道：“仙人一说，乃是无知凡人对修行者的统称，少爷已然筑基，若是勉强些，到也算。”
“哦。”毛吉钻出马车，蹲在白羽身旁，“可你见过坐马车的仙人吗？不都是飞来飞去的？”
白羽冷着脸挥动一下马鞭，“御器飞行转旋境便能做到。若不借外物，则需踏虚境。”言外之意就是你还是个筑基，太弱了……
听懂画外音，毛吉不禁挠头，“修行是不是很慢啊？不是都说修行一道，犹如逆水行舟，什么不进则退，什么几十年如一日苦熬……”
“那是别人。”白羽冷冷说完，扭头看向毛吉，“少爷，你是黑狱之主。你所习之永夜大典乃是万古奇法，你手中之灵珠，更能保证不受灵气稀薄影响。筑基境，不过是吸纳灵气，运转功法的打磨基础之境，若少爷抛去凡人嗜睡的毛病，想必此刻已然筑基二层了。”
这是被嫌弃太懒了吗……尴尬的看了一眼手中被当做玩物的灵珠，毛吉只得撂下一句我这就去修行，然后就钻回马车中。
身旁清净，白羽低头看着手中马鞭，脑中浮现出一抹场景。自己一身华衫站在青铜战车之上，手执龙筋抽打着身前九只形态各异的悍妖，自己身后，则是金光威严的大帝。战车奔驰在云霄之上，四下无数或人或妖皆是披坚执锐，呐喊沸腾……
唏律律~骏马嘶鸣声响起，将白羽拉回现实。看着这慢悠悠的马车以及路上的泥泞，白羽脸上罕见的浮现了一抹郁闷之色。就在这时，体内一阵翻涌，默默一察，发觉灵力再次提高！
回首看了眼车帘，白羽淡淡一笑，筑基二层了。
卫国所在之山林二州，州如其名，皆多山林。山林者，少人而多兽。沿途走来，毛吉自然看的分明。道路小而窄，难行不说，更常有猛兽窥视。几日以来，每逢夜临，则必有虎狼现身，不过并无大碍，二人皆有筑基之境傍身，寻常凡兽，不足为虑。
到是这些猛兽各个奇形怪状，有的似虎长麟，有的像狼无尾，长蛇之身而有角，猛猿之躯却无毛，甚是多变。
傍崖之侧，星月漫天。马车停在山壁边上，毛吉凝视着面前嘶吼低鸣的猛兽，神情肃穆。
只见面前之兽，通身全黑，体如大狗，却生有六肢，似狼头颅之下，一抹幽紫毛须闪烁，利爪深陷土中，双目一片猩红。
嗷~厉声咆哮响起，只见这兽竟是六肢用力，猛扑向毛吉。力大破土，威慑更甚。不过毛吉却并未惊恐，右脚微微一转，左手闪过一抹不起眼的玄黑之色，屈指前伸，一道黑芒便劲射而去，筷子粗细的黑芒看似不起眼，却以极快的速度径直洞穿这猛兽头颅！
诛攻之道，夜指！
只听扑通一声，这猛兽于半空重重摔下，倒在地上，再无丝毫声息。
“夜指初成，贺少爷。”白羽见此间事了，便迈步上前，一挥手将地上死兽丢进黑狱充当养分。
而毛吉自然不会自得，前些时日他可也见过白羽施展夜指，自己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刚刚那是什么兽？模样还挺渗人。”毛吉对此有些好奇。
“六足凡狼。”
“哦。”毛吉应了一声，随即蹙眉道：“近日似乎野兽越来越多了，这才走了几日，一直这般下去，岂不是要一路杀过去？”
白羽眼中有些沉思，“少爷，我大概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
“哪？”
“东域之北，青丘狐族之地。”白羽说着便开始解释，“青丘狐族，占据东域北部十二州。其间尽是延绵山林，兽类亦是最多。卫国所在之山林二州，应是其中所属。”
“青丘狐……妖？”毛吉困惑，“卫国……不是人族之地吗？”
“青玄界人妖共存，只不过人多之地则妖少，妖多之地则人稀。此青丘狐族，在妖族之中，乃属上流。族内有妖王境大妖坐镇。至于卫国……”白羽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什么占据山林二州为一国，怕是自夸之语罢了。不过是替青丘狐族，圈养凡人罢了。”
“圈养……凡人？”毛吉目光一沉。
“凡人污浊，但大多妖族，皆甚喜食。”白羽一语道破。
“你确定我们在东域青丘狐族之地？”毛吉心中有些莫名，一想到自己竟在这般凶残的妖族地盘，就觉得浑身不安。
“本来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白羽手中一转，一小撮幽紫毛须出现，“六足凡狼，并不少见，但有紫须者，唯青丘妖狐之地。六足狼，乃是青丘狐族附庸，这幽紫毛须，便是附庸之族的特征。”
“那些大能修者为何作势不管？任由此地凡人成为血食？”
“呵……”白羽咧嘴一笑，随即盯着毛吉吐出两个字，“凭甚？”
气氛一凝，只听白羽一甩袖走向马车，“从没人将凡人看的太重。那些所谓大能，也只看重自己的家族，宗门或者地域，也就他们势力范围之内的凡人，才能稍稍得到些保护。至于此地之人，他们知不知道还是一回事，就算知道了，也没谁愿意得罪妖内大族，前来施救。少爷，莫要多心，寻到静小姐才是正事。”
看着白羽的背影，毛吉心中十分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