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2680500000001

第1章 患得患失

吴涵照顾的那个病人依旧在极其缓慢的节奏里恢复着,纵然她有一种几乎就要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去农场里揭开那个人的面纱。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是有些胆怯的,因为她会有那么一丝恐惧,害怕那会是一张完全扭曲变形的脸,或者是一张完全陌生却依旧俊朗清秀的脸。

所以她暂时到这里来散心,哪怕是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也好过在猜猜猜的过日子。

虽然已经到了隆冬时节,普罗旺斯已经没有了大片紫色的迷人薰衣草花海,但是金瑶还是来到这里。

回忆画面里那铺天盖地的紫色令人着迷,让人沉醉。

金瑶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大片的薰衣草花海,紫色的轻柔波浪随着风缓缓流淌,风中弥漫着与精油浓烈气味截然不同的清新香气,沁人心脾。

身边的男人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一副棕色的墨镜,棱角分明脸部轮廓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迷人。

金瑶则是穿了一袭藕荷色系的长裙,颜色恰好与这片花海交相辉映。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主要有三类,分别是原生薰衣草,长穗薰衣草以及混种品种。

这三个品种之中以原生薰衣草的品质最佳,也是用来制造高级香水和香料的原料。长穗薰衣草也叫薄荷薰衣草,叶子较宽,花茎及花穗都较长。

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其实都是混种品种,不过这依然不会影响它对于一个女人的吸引力。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真的很美。”金瑶笑着轻轻握住他的手,手掌温度炽热,和自己温凉的指尖形成完美的互补。

“我知道你喜欢紫色,但还是会害怕你不喜欢这个地方。”薛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薛鹰刚刚的这幅表情,就好像在患得患失,他只有在她面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金瑶能感觉到他的这个拥抱也充满了不安,又想很用力地抱紧她,却又怕会弄疼了她。

“喜欢,真的非常喜欢。”金瑶双目深情地望着他,“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薛鹰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很高兴,这样的喜悦之情就写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

他的笑容似乎是带着一股柔和的风,吹在人的心中便是暖暖的。

如今再次到这里,一切都仿佛还是昨日的模样,只是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瑶想着想着便已经是情不自禁地泪水滑落,她的下一站是这里的葡萄酒庄,希望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多次来过这里。

令金瑶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见到庄主Peter的时候,他竟然表现得十分热情,而且还兴致勃勃地带她去参观了自己开辟的新业务,令金瑶还比较意外的是,Peter竟然学会了中文。

殊不知这一看就看出了大事,他带金瑶去参观的所谓的新业务就是种植罂粟花。

不得不承认,Peter的技术是足够高级,这个季节竟然也能让这花朵开得如此娇艳,而且还是在一个暖棚里。

“你种这么多这些该不会只是为了欣赏吧?”金瑶话说出口有些许的悔意,这样的语气太像在调查了,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注意到,而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之中。

“当然不是,这些东西的药用价值是很高的。”Peter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你知道冬天一到我总得找点其他业务吧,光靠葡萄酒是不够的。”

金瑶点点头,这片花数量着实可以算得上庞大,“那你把这些东西都出售给诊所吗?不过你还得加工啊?”

“这个是自然,加工的地方在地下,不过比较乱我就不带你去看了。”Peter点了点头,承认了。

金瑶的确来过这里很多次,可是之前却一丁点迹象都没有察觉,这里恐怕不会是新晋的种植以及链条业务一条龙基地,而是很早就有这样的业务了。

可是今天Peter的表现却也很反常,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让自己看到这些呢,是将自己当做了他的同伴,还是知道自己会对这样的线索进行调查而故意为之。

“嗯,我对那个东西没兴趣。”金瑶说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有朋友要来,我要去招呼一下,你自己随意。”Peter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和金瑶说到,“餐厅那边有简餐,也有甜品,可以去试试。”

“你的这些东西里,不会都放了这个吧?”金瑶半开玩笑似的问到。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的财路,你以为我会暴殄天物吗?”Peter的成语用得还算是到位,就是不知道这中文水平怎么会如此突飞猛进。

Peter和他的朋友去会客厅谈事,金瑶便在他所说的餐厅里坐下来,随意点了些吃的。

餐厅还赠送了一杯特制的葡萄酒,金瑶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似乎是加了什么不太平常的东西。

她问了服务生才知道,说这是Peter吩咐的,酒里加了一种特制的梅子,但是金瑶觉得这样的口感并不美好,所以只轻轻地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遍。

她随口向服务员问到,Peter的朋友是什么人?服务员说具体是什么人她并不清楚,但是据说是生意上的伙伴,好像是医生。

金瑶的心突然间下沉,难道是Sam这个家伙在骗自己吗?

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碰这些东西了,却还跑到这里来谈生意,简直就是作死。

“咚!”的一声,Peter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会客室的门就被人用力踹开,来的人正是金瑶。

Peter旁边的人可不正是Sam,依旧那一副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

金瑶不由分说飞起一脚就踢在了Sam的肩膀上,他应声倒在了沙发上,Peter也被吓傻了,想要阻拦又怕自己也被打。

“不要这样,不要动手,Helen,停下,快停下!”Peter只有挡在Sam面前,他看金瑶这个表情真是怕Sam再被踢上几脚,就要一命呜呼了。

“Sam,你之前是怎么承诺的?你那都是放屁是不是?混蛋!”金瑶边骂边将Peter用力拨到了一边,对着Sam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Sam哪里是她的对手,一直在大声求饶,眼瞧着脸上就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Peter见状在情急之下从后边抱住了金瑶,大声地喊到:“你听他解释解释行不行?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

或许是打了这么久,金瑶也感觉到累了,所以力道就减了下来,她对着身后的Peter冷冷地说到:“放开我,我要听他说。”

Peter吓得连连后退,示意她坐在沙发上,还端来了一杯茶:“不要冲动,慢慢说。”

刚刚的场面Peter还从没有经历过,哪怕是酒庄里曾经有过闹事的人,也完全不能和发脾气的Helen相提并论,她的气场她的能量简直让人恐惧。

“我来这就是和朋友叙叙旧,你不要这么大的反应好不好?”Sam龇牙咧嘴地说着,“我们都认识好多年了,以前我是从他这里拿过东西,然后再转出去,但是现在真的,我真的不做这个了。”

“我能相信你吗?”金瑶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里全是怀疑。“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Peter是你多年的好友,他就偏偏还在种这些东西,你还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来和他叙旧?”

“不不不,Helen,虽然那些东西马上就可以下去加工了,但是这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Peter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Sam。

“你以为你干这个就行是吗?”金瑶瞪了Peter一眼,继续说到,“你既然不识好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样,等到失去自由,失去一切的时候你在慢慢享受后悔的滋味吧。”

金瑶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待下去了。

薛鹰和Peter的关系她没有向Peter本人求证,她不是不想去求证,而是不太敢去求证。

她害怕会听到自己最不想得到的结果,她曾经猜测过,或许薛鹰和Peter的关系也非比寻常,或许他本来就是替薛鹰做事的人,而这片美丽的花海不过是一层鲜艳的外衣,这层外衣之下藏着最不能见光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揣度,金瑶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看来薛鹰果然是比自己隐藏得更加深刻,而自己竟然丝毫不知,她以为已经看到了薛鹰的全部,却不想自己看到的还是很片面,或许连皮毛都算不上。

薛鹰是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不然自己就会和之前的同事有一样的结局,而她本人或许还沉浸其中,根本不自知。

金瑶和Sam一起离开了酒庄,一起返回了巴黎。

虽然Sam的辩解之词暂时找不到什么漏洞,但是金瑶仍然对他的举动存有很大的疑问,只有继续慢慢观察诊所的动静吧,若真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金瑶经过了几番心理斗争之后,决定向Smith报告Peter那个酒庄的事情,Smith没有想到她一次游玩竟然也会有这样重大的发现。

Smith的笑容显示了自己愉悦的心情,他夸金瑶天生是做这一行的材料,还说她心思细腻周密,总之是说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夸人的词语,不过还是被金瑶说了一句虚伪。

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Smith,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Peter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厚,这也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出卖,尽管种植那些花并不能让Peter面对多么严重的处罚,但是加上生产线上的加工以及后期的流通走货,就另当别论了。

后来金瑶再遇到Sam的时候,她能看到他心中以及挂在脸上的疑惑,或许他想问的问题就是Peter酒庄的事情吧,他一定在猜测,是不是自己向警方提供了线索,才导致了后来的状况。

或许是金瑶的身份摆在那里,尽管Sam的怀疑很深,却仍旧不敢随意问出口,这个女人能将薛鹰收得服服帖帖的,必定很不简单,他还不敢轻易招惹她。

但是只有金瑶心里明白,她所用的那些手段也好,方法也罢,其实都是以自己的真情实感作为基础的,她现在很想对着天空大喊,薛鹰,你相信我,虽然我的身份无法改变,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半分掺假。

可是即便她能对着天空说出自己的心声,那个人又还能听得到吗?

那天从Smith那里出来之后,金瑶看了一下手表,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Alex却匆匆忙忙地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竟然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金瑶觉得这样的神色不太正常,她索性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去干什么。

他去的是一家并不知名的小酒吧,金瑶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被一群狂欢的人挡住了视线,不过这样也降低了自己被发现的危险。

Alex在那里一个人坐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身边便多了几个人,由于视线被遮挡了一部分,所以金瑶只能看到那是三个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但是五官什么样子就看不清了。

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全部离开了座位,金瑶也跟了出去,看见他们只是进了卫生间。

金瑶躲在墙壁的拐角处,却很难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金瑶的手机却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而且是非常大的声音,因为之前妈妈有一次打电话找不到自己急坏了,所以她才调出了声音,而且把音量放到了最高。

几个人齐齐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她将手机放在耳边,边说话边走了出来,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左手插着腰,故意把手上的饰品露出来,自己则是背对着Alex那几个人。

其实金瑶并没有接起手机,只是装作在打电话而已,她听到后边的几个人在议论关于她的那两件饰品,她想至少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可是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等到她没听到声音之后的几分钟回头,却看见四个人全部不见了,她急得直接冲进了男士卫生间,里边也空空如也。

金瑶站在原地还在想他们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酒吧大厅里就已经响起了枪声,此起彼伏,接下来就是人们的尖叫声,还有桌椅板凳被撞开和酒瓶碗碟跌碎的声音。

金瑶一时也没了主意,如果冲进大堂,自己就会有受伤的危险,但是这并是不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她和Alex打了照面,事情以后就更加难办了。

她还站在原地的时候,Alex冲了出来,紧接着另外三个人也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枪,他们看着金瑶,一时也没有说话,金瑶也想不出应该说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Qu'as-tu fait?(你做了什么?)”金瑶对着Alex说到,“Vous êtes la police!(你可是警察!)”

Alex神色有转瞬即逝的不自在,他的目光扫过她的周身,在左手附近停留了下来。

“Ne vous inquiétez pas des choses qui ne vous concernent pas.(不要操心与你无关的事情。)”Alex说完便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这里,金瑶看到走在最后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色的信封,里边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鼓鼓的。

金瑶本想继续跟着Alex,可是好像也找不到一个充分的理由,自己很难理直气壮地去抓他的短,所以就回了家,可是才回到家,Smith的电话就来了,让她马上到那里去一趟。

Smith的桌上放了很多照片,就是刚刚那场枪击案的现场取证。但是和Alex在一起的那三个人竟然也被拍到死在了距离现场不远处的街巷里。

金瑶大概翻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再看到最后几张的时候,发现其中几张照片中有自己,这个就比较奇怪了,谁会那么无聊拍自己,一定是故意的。

“Que veux-tu dire?(你是什么意思?)”金瑶指着带有自己的那张照片开门见山地问到,“Qui a tiré cette photo?(这张照片谁拍的?)”

“Pourquoi allez-vous à cet endroit?(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Smith一脸严肃的表情,“Que faites vous là?(你在那里做什么?)”

“C'est un bar.(这是一个酒吧。)”金瑶解释着,“Ne puis-je pas jouer?(我去玩儿不行吗?)”

“Alors pourquoi êtes-vous si à l'aise et si calme?(那你怎么如此自在镇定?)”Smith看她一脸镇静从容,丝毫不像是刚从混乱的场景里走出来的样子。

“Je ne suis pas un imbécile.(我又不是傻瓜。)”金瑶有些无奈地笑着,Smith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好笑,“Je vais me cacher quand je suis en danger.(有危险的时候,我当然会躲起来啊。)”

Smith被她气得几乎没有力气和心思再反驳,转而说到了其他话题:“Avez-vous vu Alex là encore?(你又看到Alex了吗?)”

这个问题金瑶确实在犹豫。

她可以如实相告,而且还可以把之前在公园里看到的场景报告给Smith,但是毕竟这一切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万一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自己所推断的那样,Alex的前途若因此而受到不好的影响,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Y a-t-il quelque chose d'innommable?(有什么不好说的吗?)”Smith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所以才会这样问。

“Je peux seulement vous dire ce que j'ai vu.(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看到的。)”金瑶还是选择了说出来,“Mais la vérité,je ne sais rien.(但我不知道真相。)”

金瑶希望自己的话说了也全当没有说才好呢,可是Smith肯定能够从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心里总藏着关于Alex的这些事情不说,也是颇有些如坐针毡,这样说出来心里倒也踏实了不少。

“Je connais vos préoccupations.(我知道你的担忧。)”Smith点了点头说着,“Je suis très heureux que vous puissiez dire la vérité。(我很高兴你能说实话。)”

“Tant de personnes sont blessées,où vous cachez-vous?(很多人受伤了,你躲在哪里?)”Smith似乎还有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En fait,je ne me suis pas caché,ce sont ces choses qui m'ont sauvé.(事实上,我并没有躲起来,这些东西救了我。)”金瑶边说边举起左手,让Smith看到了自己的戒指和手镯。

Smith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那两样东西不仅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认得,白道上的人也几乎没有不认得的,所以这个女人这辈子注定会平安无事。

但是Smith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了那个魔鬼的真心,竟然可以让他在失去一切之后还能用最后的办法去保护她,护他周全。

Smith自然是佩服那个男人的势力之庞大,但更加佩服的却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子。

金瑶轻轻地笑了一下,既然话都说完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她向Smith告辞之后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了。

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束光线,十分刺眼,她几乎被晃得睁不开眼。只是一瞬间的工夫,那束光亮便消失了。

金瑶环顾四周,房子远处拐角的位置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快步追了过去,却发现人不见了。

她低头借着路灯只看见地上留下了一串串红梅,但却并不能从地上的图案分辨出人所在的方向。

这一滴一滴的血迹仿佛也滴落在自己的心上,她的脚下也变得不稳,迈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个人到底是谁,受了伤流了血,想必也跑不远的。她此刻十分焦急,可是却不可以让人求助,这样的场景只会吓坏旁人吧。

她围着房子绕了好几圈,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可是那血迹明明就是新鲜的。

“薛鹰,你给我出来!”金瑶大声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句。

可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回应她,空荡荡的街道,金瑶喘着粗气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头。

“薛鹰,你给我出来,我命令你,你出来。”金瑶这句话就已经不再是呼喊,而是变成了喃喃自语。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的感觉绝对不会错,那个人一定就是他,可是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不出意外,这个夜晚金瑶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第二天一早她进行完晨练来到Sam的诊所时不过才八点钟,而诊所自然还没有开门。

“你怎么比我这个老板还勤快?”Sam看到她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笑着说到。

“我来等人的。”金瑶边说边走了进去,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等人?来我这里等什么人?”Sam地给她一杯水,“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谁又惹着你了?”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金瑶面无表情地说着,“没有人惹我,我是睡眠不佳才会这样。”

“好吧,有事情你就叫我。”Sam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诊所的员工也陆陆续续来上班。

吴涵的出现在意料之中,Sam对于他的到来似乎也早已心知肚明。

金瑶的出现却完全出乎了吴涵的预想。

“大嫂,你也在这里。”吴涵的脸色看起来很不自然。

“嗯,我等你很久了。”金瑶说着点点头。

“等我?”吴涵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夜里没休息好吧。”金瑶问到。

“大嫂,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吴涵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金瑶慢慢走到他的身后,猛地劈出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吴涵的后脖颈上。

“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不许让他醒过来。”金瑶对着Sam说到,说完便拿上准备好的药箱去了农场。

到了农场金瑶见到了那个神秘的农场主,之前几次一直没有见到。

他是一个身材高大,却十分臃肿的胖子,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自称叫做Blanco,他家里世代经营农场,和吴涵是多年的好友。

他见到金瑶并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而是扫过她的周身,目光在她左手上停留了片刻。

金瑶倒是觉得这个Blanco的目光中流露着几分凶狠的气息,这才想到了之前有人告诉自己的,说他脾气不好,将闹事的人痛打一顿轰出去的事情。

金瑶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药箱递到了他的手上,对他说吴涵暂时回不来,希望他可以帮伤者上药。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却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下吴涵为什么没回来,金瑶只是说他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过不会太久就可以回来了,她现在只是希望不要耽误那个受伤之人的病情。

金瑶本来还想再继续探听一下那个伤者的情形如何,可是Blanco却三缄其口,任她怎样软硬兼施,他仍旧选择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金瑶也并未多做停留,离开了农场。她怕再僵持下去,会耽误救治伤者,所以她没有继续用强,还是回到诊所去问吴涵吧。

金瑶回到家里的时候,被出来扔垃圾的妈妈抓了个正着。

“缘缘,你看到旁边街道上那道血迹了吗?”妈妈很神秘地问到。

“妈妈,没事儿,这个东西自然会有人清理干净的。”金瑶拍拍妈妈的肩膀,扶着她走进屋里去。

“这东西看着都怪吓人的。”妈妈一脸不悦地说到,“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很晚了?”

“嗯嗯。”金瑶边说边坐在了沙发上,“您就当没看见那东西就行了啊,别老想着就没事。”

“你这天天的就不去干点什么?”妈妈的问题让金瑶感觉到一愣,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您不想天天和我在一块儿?还把我往外推啊?”金瑶不高兴地说着,“这万一哪一天任务下来了,您就是想留我都留不住呢,现在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赖着!”

金瑶说着靠在了妈妈的身上,她心里也很明白,自己肯定还是有一天需要回到国内的。

事情还没有了结,薛鹏还在国内经营着自己的营生,林老板那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而这一桩桩一件件想要捋顺了,真正地收尾结束,恐怕还要花费好长的时间。

“行行行,我不赶你,我给你做饭去。”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

金瑶坐在沙发上想着刚刚在诊所的场景,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凶神恶煞。

“大嫂,我听说那天酒吧发生枪击案的时候你也在场?”吴涵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金瑶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他飞速地回想着自己昏倒前的场景。

大嫂在他的眼里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此刻她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的状态,就一定是代替自己把东西送到农场了,所以他才会没话找话,挑选了这样一个话题。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还问这个。”金瑶说到,“你怎么不担心万一农场里的人出了事可怎么办?”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吴涵斩钉截铁地说着,“我想大嫂你一定帮我把药送过去了,谢谢。”

“我把你打晕了,你还谢谢我,你的心真大啊。”金瑶冷笑着说到,“现在能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吗?”

“大嫂你这样一个精明睿智的人,就不要逼我了吧。”吴涵讪讪地说着,“我的头还有些晕呢。”

“嗯。昨天晚上你去没去过我家附近?”金瑶问到。

“没有,绝对没有。”吴涵的回答很确定,看他的表情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刚刚打晕了你,对不住了。”金瑶低声地说着,吴涵听到她这样说也感到很意外,“没事你赶紧回农场吧。”

如果按照吴涵所说的那样,他昨晚并没有和那个伤者一起到她家附近,那么伤者就是独自一个人去的。

他的伤情应该还是比较严重的,不然不会弄得满地都是血迹。

可是既然有这么重的伤势,为何还要跑到这里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呢?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金瑶最想知道的事情,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的是,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金瑶本想把心中的疑问告诉林老板,可是他就是这个案子的经手人负责人。

从他的口中她能听到实话吗?恐怕很难。

而其他人好像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

她到底应该从哪里才能知道答案呢?

心中还在各种揣测推理的金瑶,被Smith一个电话打断了思路。

他说Alex挟持了人质,在广场上,他们的人已经都过去了,他也想让她帮忙去看看。

金瑶没有多想,立刻向事发地点赶去。

Alex神情略有恍惚,被他控制住的女孩子更是一脸惊恐,全身发抖。

“Savez-vous ce que vous faites?(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金瑶冲到人群之前,对着Alex说到,她的声音并不大,距离足够他能听到的。

“Les choses ici ne sont pas liées à vous.Rouler!(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滚开!)”Alex看着金瑶面无表情地说到。

“Laissez-la partir.(放开她。)”金瑶指了指那个女孩,“Ne blessez pas des innocents.(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Rouler!(滚开!)”Alex仍旧重复着这一个音节,金瑶看着他的神情,感觉似乎是有些异常,是那种被控制的神态。

“Les trois personnes au bar...(酒吧里的三个人……)”金瑶有些犹豫,这样的问题当众问出来会不会不太好,可是情况比较凶险,她不得不用他最关注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Vraiment ce que tu as fait...(你所做的一切……)”

“Ils le méritent.(这是他们应得的。)”Alex的表情变得咬牙切齿,“Désobéissants doivent mourir.(不听话的人必须死。)”

“Personne ne peut te sauver.(没有人能救你了。)”他既然已经承认了,那么一切就都已经没有机会了,而杀人偿命这本来就是铁的法则,金瑶轻声地说了一句。

他似乎被某种药物控制了一样,身体也开始和那个女孩一样开始发抖,现在正是救下人质的好机会。

金瑶看准一个瞬间,Alex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那女孩的身体已经和他没有了直接的接触。

金瑶一脚踹在了Alex上半身的右侧,然后趁着他向后倒去的时候将那个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Alex已经顾不上人质被解救的情况,自己躺在地上,其实金瑶那一脚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他却已经抽搐了起来,目光涣散而空洞。

此情此景,金瑶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被那些药给毁了,毁得彻底,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后来金瑶从Smith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三个人是帮助Alex买货的,但是因为价钱的原因双方起了争执,那三个人想私吞货物,所以四个人就在那里开火了,只是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

不过Alex最终并没有放过那三个人,当时也是由于药物的操控,所以才将那三个人赶尽杀绝。

金瑶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认为人一旦沾上了这种东西,就已经失去了人性,与是否受到药物控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案件会按照流程完成后续的工作,虽然Alex并不是和自己有多深交情的人,但她的心里仍然是不舒服的,她不敢去想,下一个出事的人会是谁。

闭上眼睛,魂牵梦萦的那诚挚坦率的神情,朴实纯粹的笑容,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那个时候薛鹰带她去参观伦敦的工厂,她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如此大规模的生产制造基地,这样庞大的数量流向外边的世界,又有多少人要遭到毒手。

或许是因为心里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对伦敦的气候不太适应,总之她开始发烧,烧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可是她的这场病却吓坏了薛鹰。

一连病了五天,他每个晚上都是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趁人之危的举动。

她在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眼下明显深刻的乌青色,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纵然如此,却掩饰不住那一身的英气,即便是家居服也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矛盾心理却一直在折磨着自己。

“去休息一下吧,我没事。”金瑶拍了拍他的手臂,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脸上,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我叫了老杨过来。”薛鹰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他应该快到了。”

他口中的老杨叫做杨华安,是他的私人医生,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只是自己不过是普通的发烧,又何必麻烦他跑过来。

“回头杨叔又要说你大惊小怪了。”金瑶笑着说到,她的手被他双手握住,轻轻地放在他的唇边,仿佛像是一个小孩子不远放弃手中最珍贵的东西。

“烧得这么厉害,还不吓人吗?”薛鹰轻声地说着,“知不知道你自己在梦里都说了什么胡话?”

他这样一说,金瑶的心就咯噔一下,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向后动了一下。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薛鹰弯着腰用手贴着她的额头,觉得还是烫,他索性也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旁边。

“你干什么?”金瑶见他这样胡来,身体变得更加僵硬,脸上更是觉得烫烫的。

“捂出汗来才能退烧。”薛鹰在她的耳边说着,随后就将自己抱在了他的怀中,她也问到了那种特殊的只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敢用很大的力气,而她自己也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所以就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你能不能放松?”她听得出来薛鹰说话的时候在笑,“像条冻僵的鱼。”

金瑶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念着催眠的歌谣,渐渐地便放松了下来,这一晚真的睡得很踏实,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喊声吵醒。

第二天一早,吴涵来找薛鹰说事情。结果看到他躺在地上,金瑶躺在床上被子一角还被薛鹰的手牢牢抓住。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大哥,把金瑶先吵醒了。

她昨晚上确实出了很多汗,病也基本上痊愈了。

金瑶睡眼惺忪地看着吴涵,又看了看地上还在睡着的薛鹰,有些尴尬地笑了。

“大嫂,我一会儿再进来。”吴涵说着便退了出去。

金瑶本来还想嘱咐他一句不要出去乱说话,可是转念一想,越解释就越是显得有欲盖弥彰之嫌,何况薛鹰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和外人解释这些事情。

“薛鹰,薛鹰?”金瑶伸出脚,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肩膀,看他却还没有醒过来。

她俯下身子想继续叫他,结果被他一把拉了下去,他顺势一滚,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骗人!”金瑶嘟着嘴说到,她被他控制住,根本无法动弹,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他在用力,他到底是隐瞒了多少能量。

“这一晚上我都没睡好,还得感谢你把我踢到床下边去,我才睡着了。”薛鹰故意将头放在她的肩上,用一种耍赖似的口气说到。

“你可不许欺负人,我的病刚刚才好。”金瑶感觉他身体有些异常的燥热,怕他胡来,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不敢。”薛鹰笑着说到,“让我多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口气仿佛是在恳求,他这样的语气实际上已经让她很迷茫了。

因为每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她都很矛盾,最真实的感受自然是不愿打击他,伤害他,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何在,不想陷得太深,却早已经无法抗拒来自眼前这个人的诱惑。

现在那个基地的范围已经被政府划入了新的开发计划。虽然物是人非,可是金瑶的记忆却没有丝毫褪色。这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折磨。

Alex接受讯问时提出要见金瑶。

“Choses en provence...(普罗旺斯的东西……)”Alex的眼神里有一种凶狠的色彩,“Avez-vous informé la police?(你通知警方了吗?)”

“Ce sont mes responsabilités professionnelles,vous le savez.(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知道的。)”金瑶内心颇感意外地说到,“J'ai été surpris que vous ayez fait quelque chose comme ?a.(我很惊讶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J'aurais d? penser qu'un jour vous trouverez mon secret un jour.(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秘密。)”Alex边说边叹气。

“Que voulez-vous dire d'autre?(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瑶在那个酒庄里并没有见到过他,说不定当时她打Sam的时候他就躲在暗处观察。他们这些人的关系网还真是混乱。

“Tu devrais être reconnaissant.(你应该感激。)”Alex反而是笑了起来,“Il est tombé amoureux de toi.(他爱上你了。)”

“Je devrais être heureux.(我应该是快乐的。)”金瑶却一点也笑不出来,“Sinon,les conséquences pourraient être désastreuses.(否则,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Je fais des choses pour aider Jensen,ne savait pas qui la femme à c?té de lui.Plus tard,Smith l'a accidentellement dit,Je savais que la personne qui se cachait était en fait vous.(我当时是帮助Jensen做事的,却不知道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后来,我听Smith无意中说起,才知道那是你潜伏在他身边。)”Alex的话让金瑶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金瑶虽然没有出声,脑子却是一刻不停地在运转。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她的身份就是早就已经暴露了。

是在他们这些手下人面前泄了底,还是在其他什么人面前没有了秘密可言。

但是如果连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薛鹰呢,他会不知道吗?

如果他也知道……金瑶想到这里已经是毛骨悚然,猛地站了起来。

“Je ne croirai pas un mot dans vos mots.(我不会相信你的话。)”金瑶对着Alex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

“Vous lui devez pour toujours.(你永远欠他的。)”看着金瑶走远的背影,Alex在她身后大声地喊了一句,他看到金瑶的身体明显迟钝了一下,接着又快步向前走。

走出大楼,金瑶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慢慢地蹲下来,Alex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开始发挥威力。

她的心仿佛被重重捶打着,疼得几乎无法忍受。

是啊,她能还清他对自己的这份情吗,能还得了他对自己这种种的好吗!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猜测过,那是一种十分大胆的假设,她每每只是想一下,就不敢再继续下去。

可事到如今,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假设已经不再是推测,而就是客观事实,而且自己想要揭开真相,不过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需要去农场里,去揭开那层面纱就行了。

Alex是帮薛鹰做事,这也是薛鹰让自己的生意能够在一些流程和手续上避开检验吧。

可是以Alex的位置和管辖范围来看,很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他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多那么大。

就此推断,在内部一定还有薛鹰安插的人,不然每次那么大批量的各种货物,又是如何躲过检查的呢!

之前她知道的,在林老板那边的确有人因为薛家的案子被牵连出来,但是在这边Alex算是第一个。

但这两个人不过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他们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祸害。

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公交车站的方向,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因为她的头发被拨弄得异常杂乱无章,眼睛红得像一只兔子,却并没有明显落泪的痕迹,整个人的样子失魂落魄。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找到那个人,他的这一辈子的事情都由自己来负责。

伤情再严重她可以帮他治好,时间再久也不要紧,只要她能守着他,时时刻刻陪着他,就足够了。

到底有没有一个地方,能够不被任何人和事情打扰,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天边云倦云舒。

金瑶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妈妈正在门口对着一个人说着什么,那个人蹲在地上,浑身上下沾了很多污渍,看样子是妈妈想让他离开这里,可是那个人却不听话。

“缘缘,你可回来了,你看看这是哪里来的怪人?”妈妈拉着金瑶走向了那个人的方向,还有好几米远金瑶就闻到了那股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味道,“他再不走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不要报警,不可以报警!”金瑶仿佛触电一般地说到。

她蹲下去,掀开挡在他脸前的头发,四目相对,金瑶的泪却狂奔而出。

“妈妈,你先进去吧,我来处理。”金瑶说到。

她的心跳得很快,幸亏刚刚妈妈没有在情急之下报警。

这个怪人却并不说话,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拉着金瑶的一只手,望着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空洞,眼神是陌生的,金瑶也不禁感到奇怪。

“你认识他吗?”妈妈还站在台阶上,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情绪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波动。

“妈妈,进屋去。”金瑶用沙哑的声音说到。

眼前这个大活人,她真想把他留下来,可是不可以。

“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金瑶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可是他依旧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金瑶轻轻地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

“你说话啊!”金瑶看他的样子十分焦急,这是怎么了,难道变成了一个傻子?

他仍旧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只是手始终不愿意放开。

“我看看你的头,可以吗?”金瑶轻声地说着,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可以听懂自己说的话,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确认一些事情。

他的脖子似乎有些问题,金瑶能看出他想要做出点头的动作,可是却做得好艰难,她的眼泪一直忍不住地掉下来。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头后边的位置,突然间手指颤抖着停了下来,那是伤口的位置,她摸到了,而且是两个。

金瑶能够想象得到,那两个伤疤下其实就是两个窟窿。

她哭得更凶了,这显然吓坏了对面的怪人,他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是不是和人靠得太近,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弯下了身子,他用手捂住嘴巴,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就从指缝间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金瑶立刻开车带着他去了Sam的诊所,毕竟就算是金瑶略懂医学常识,但是她不会拿他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

“快点,快看看他。”金瑶进门的时候,Sam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手中的报纸一把被她抽走扔在了一边。

“怎么了,看你紧张的样子,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呢。”Sam笑着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金瑶的身上还挂着一个人。

“别废话了,快点把他扶进去,给他治病。”金瑶瞪着眼睛说到,Sam被吓得也立刻过来帮忙。

金瑶最终还是被Sam轰了出来,毕竟她在旁边只会给他的救治工作带来麻烦,她在外边坐立不安,几次踢到了地上的垃圾桶。

她还在等待的时候,吴涵也急匆匆地跑来了。

“你长本事了,看个人你都看不住!”金瑶上去就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向后退了好几米,直接撞到了玻璃上。

“大嫂,我……都是我不好!”吴涵道歉,“我就离开了一会儿,我明明看到他睡着了。”

金瑶用手指狠狠地点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呀你,气死我了。”

“人怎么样了?”吴涵问到,“他是不是又……”

“我也不知道。咳嗽着就吐了血,我就给他送到这里来了。”金瑶解释着,“现在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金瑶想趁着这个机会问出事情的真相,她认为这也是最好的机会,可没想到吴涵还是拒绝。

“大嫂,如果以后大哥选择告诉你,我会如实相告,一丝一毫都不会隐瞒,但是现在还不行,请原谅!”吴涵边说边低下了头。

“你下次要是再把人弄丢了,我绝对不会饶了你!”金瑶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显,她没有办法收留他,还是要由吴涵来照顾他的一切事务。

“大嫂,你不陪在他的身边吗?”吴涵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没办法陪着他,就像你说的,现在还不到时候。”金瑶解释着,“我不能把他带走,我的身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不能害他。”

是啊,她已经害了他一次,还要再来一次吗?

虽然现在身处异国,焉知这里就没有林老板的眼线,而Smith更是一个不会让人轻易看透的人,自己怎么能不让他再次进入那些人的视线中。

虽然知道长久隐藏并不容易做到,但是目前这个阶段,能躲到几时算几时吧。

“那……你可以来农场看看他,他现在可以自己散步了。”吴涵说到。

金瑶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十分高兴,眼泪却是不争气地再次疯狂起来。

“我去不去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你不要再让他这样跑出来了,太危险了,你听到了没有?”金瑶瞪着他说到。

“我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吴涵说到。

“对了,他能认出你吗?”金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好像不认识我,我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但是他的样子好奇怪,他似乎是想点头,可是却做不了这样的动作。”

“是的。”吴涵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也不认识我,他还不能说话,身体活动也受到很大的限制,头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不久。”

金瑶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部都是以前他的样子,阳光帅气,潇洒活泼,再看看刚刚的样子,她哭得更凶了。

“对了,杨叔还在外边吗?我没有核对那些被捕人员的名单,杨叔还在的话,或许……”金瑶突然想到了杨华安。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找他,虽然他不在你说的那个名单里,但是人却失踪了,找不到。”吴涵摇摇头,击碎了金瑶的希望。

“只要没死总能找到的,这件事交给我。”金瑶相信既然他还在外边,就不会永远不出来,“就是死掉,也得见到尸体。”

“大嫂,我相信,只要慢慢来,他一定能够恢复的。”吴涵这话是想安慰她,可是听着又太过苍白无力。

这个时候Sam从里边出来了。

“他性命无忧,只是问题太多,还都是很难解决的。”Sam知道这两个人的精明,所以他也不说安慰人的话了。

好端端一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诊所出来以后,金瑶的心就沉甸甸的。

她步伐沉重,回到家的时候接近黄昏。妈妈的问题更是一股脑儿地砸向了自己。

“那个人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妈妈神神秘秘地说着,“这个人太奇怪了,来了怎么轰都轰不走。”

“妈妈,没事的,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金瑶安慰着说到。

“那你认识他吗?”妈妈继续问到。

“嗯,认识。”金瑶说到,“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看他的样子,像个疯子,又像个傻子,总之不正常。”妈妈还在想着刚刚的场景。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他只是受伤了,还没有痊愈,等到他完全康复之后,就不会这样了。”金瑶的话语里难掩疲惫。

完全康复?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吧,头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整个人就像是被绑住的木偶,连动一下都那样费力。

“我看他没有什么伤痕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妈妈也不明白。

“他伤得太重了。金瑶笑着说到,他的伤在看不见的地方。”金瑶指了指自己的头。

“什么?头?被人打傻了?”妈妈认为他是打架斗殴才变成这样的。

“妈妈,不说他了,说多了我难受。今天把你吓坏了吧,我得感谢你,今天没有报警。”金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自己恐怕就要情绪失控了。

“你也快吃点东西,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想太多。”妈妈最会开导人,虽然话语平实但对于金瑶却有奇效。

晚上她看父母都睡下之后便开车去了农场,她放心不下,虽然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她的心里根本无法平静,索性就来了这里。

虽然没有见他,但是这样能够离他近一些心里也能更平静一点。

她和吴涵打了招呼,住在了客房里。

第二天一早,金瑶早起之后便开始围着农场跑步,从五点跑到八点,她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大嫂,不多住几天吗?”吴涵问到。

“不了,我就是看他昨天犯了病,害怕有什么危险。平安过了昨夜就没事了。”金瑶浅笑着说到,“还要拜托你多操心。”

“这是我的责任,大嫂放心。”吴涵点点头说到。

“他在干什么?我……想去看看。”金瑶有些犹豫地说到。

“他在房间里坐着,刚刚吃过早饭。”吴涵说到。

金瑶走到了房间门口,看他坐在那里,很安静。

阳光从高处投射下来,将他全身勾勒出金色的光芒。

这样的画面很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是不知为什么,金瑶又哭了。

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金瑶在心中默默祈祷。

金瑶回到家之后立刻和何宇视频连线。

“妹妹,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要忘了有时差好不好?”何宇打着哈欠,一脸睡意。

“实在是有急事,要不我也不会搅了你的美梦不是。”金瑶说到。

“你要干嘛?”何宇几乎是闭着眼睛说话。

“帮我找一个人。他叫杨华安,是个医生,大约五十七八岁。”金瑶也直奔主题。

“为什么要找他?”何宇点头微笑,却不忘继续提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基本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金瑶流露出几分不悦。

即便他们关系很好,但是基本的规矩也是要遵守的。拿钱办事,其他细节都没有过问的权力。

“那他会不会改名什么的?要是再整个容,那我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何宇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是这么久没见,金瑶也不清楚杨叔近况究竟如何。他的本职的确是医生,但是现在还做不做,又是靠什么生活,她真的一无所知,所以想要找到他,的确是比登天还难。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必须要找到他,而且越快越好。”金瑶解释着。

“不是吧妹妹,你这线索太少了点。”何宇笑了一声。

金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他……”金瑶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杨叔以前是薛鹰身边的人。

何宇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睡意全无:“什么?你怎么不去找找白道上的朋友,他们找人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啊?”

金瑶瞪了他一眼:“你想让他们把杨叔抓走?”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杨华安既然没有被捕,就证明他们没有证据,那怎么会抓起来呢?”何宇也怕这个女人生气,连忙圆场。

“当时没有,并不代表现在也没有。你以为案子结了就全部结束了?表面上看的确是没有了动静,但是私下里暗中调查却是一刻都不曾停止过,你在巴黎的事情就是例子,他们还在继续抓捕漏网之鱼呢。”金瑶说到。

“好,我明白了,等有消息我告诉你。”何宇听完她的分析也变得认真起来。

如果耿轩还活着,自己还能多一个渠道咨询咨询类似的伤情,现在她也想不到还能找到谁,帮助自己解答最专业的问题。

金瑶查了很多资料,像他这种情况十分罕见。一般脑外伤所指的对象都是由于遭到外力重击所致,恢复情况也大都并不理想。

他这样的症状,恐怕只有祈祷上天眷顾了。

虽然金瑶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要封建迷信,但是此刻她却无比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因果报应循环,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还能有机会得到老天的垂怜吗?

巴黎降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金瑶正在农场的公寓里安静地写着东西。

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在休息,他刚刚做完康复训练,额头上还有一些汗珠。

虽然身体的活动能力仍然受限,但是日复一日的进步却是显而易见的。

金瑶时不时地回头去看他,他仍旧是呆呆的表情望向她。

据吴涵所说,他的性情十分古怪,除了吴涵他根本不让其他人靠近自己,更别说触碰自己的身体了。

金瑶来到这里之后,就和他住在了一个套房里,他却没有半分抗拒。

金瑶突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她回头发现他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金瑶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金瑶伸出手,轻轻地抱着他。

他的身体仍旧是僵硬的,不过他并没有推开他,金瑶能够感觉到他的头在用力靠向自己的脸。

外边嘈杂的声响引起了金瑶的注意力,农场里向来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怎么会这么吵。

“怎么回事?”金瑶看到吴涵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他的脸上也被打了,“哪来的人,这么大胆子?”

“大嫂,你赶紧进去,别出来。”吴涵显然不愿意让金瑶看到闹事的人。

“少废话,我问你怎么回事?”金瑶有些不耐烦地说到。

“是Blanco之前惹的麻烦,今天他有没在,这帮人很凶,大嫂你快回去吧。”吴涵擦了擦嘴,解释到。

“我看我该活动活动了。”金瑶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不过还没等她和吴涵走到外边,那几个人已经走了过来。金瑶放眼望去,竟然还是亚洲面孔,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你们要找的人今天不在,请你们离开这里。”金瑶指着那几个人说到。

“他不在?好,他不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个带头的人丝毫也不惧怕,反而是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了金瑶面前几米的位置才停下。

金瑶在想,以吴涵的功夫对付一般的人不成问题,难道这几个人有这么厉害吗?还是说碍于Blanco的面子,不好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没有还手。

“你们不走,可别后悔。”金瑶笑着说到。

“大嫂,别……”吴涵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那是一种大开杀戒的表情,还想拦着她,结果话还没有说完,金瑶就已经动手了。

在打斗的过程中,金瑶和吴涵并没有发现屋里的人也走到了屋外的台阶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金瑶是专注于对手所以没有看到他,吴涵则是怕她受伤也没有注意身后的那个人。

其中一个人被金瑶踢倒在台阶下边,谁知道他竟然爬起来就把从屋里出来的人推了一个了趔趄,然后还踢了他一脚。

这让原本还打算手下留情的金瑶几乎失去了理智。

吴涵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下手竟然比男人还狠。

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那几个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求饶,其中两个人的手臂骨折,还有三个人肩膀脱臼,她差点失手掐死了其中的一个人。

“我告诉你,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会宰了你!”金瑶松开了那个人的衣领。

吴涵还算是手疾眼快,将摔倒的人扶了起来,谁知他竟然不肯回到屋里,目光只是追随着金瑶。

“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金瑶坐在他的旁边,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受伤的地方,谁知他竟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金瑶低头惊讶地看着那只手,竟然比之前的力气大了许多,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不过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在刚刚的打斗中被擦破了。

“没事儿,这是很小的伤,连疼得感觉都没有。”金瑶笑着说到,一双眼睛望着他的脸,她始终感觉他能够听懂自己的话,虽然现在他并不认识自己,但是却肯让自己亲近。

他低下了头,一双手笨拙地在她的手背上反复的擦拭着,金瑶没有拦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擦来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说不了话,那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似乎就被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金瑶看得出他很用力很努力,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傻瓜!”金瑶抱住了他,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还知道关心自己,怕自己受伤。

金瑶去了一趟图卢兹,据说那里有一家治疗脑病的医院,水平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她找到了那里一个有名的教授James,向他详细叙述了病人的情况,教授认真地听了她的讲述之后,也表示几乎不可能逆转这样的情况,病人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金瑶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

她其实很明白,最适合的医院最适合的医生或许都在国内,可是他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现在这个情形,他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根本就是见不得天日的。

想到这里,金瑶心里更多了几分不痛快。

那现在只有一条路了,找到杨华安。

不过他虽然是个全科医生,但是也不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今天她收到了林老板发来的信息,说是在国内一连拿下了好几处漏网之鱼,有做实物生意的,有地下设局的,还有无证通关的,总之是收获颇丰。

金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了些恭喜的话。她不知道林老板会不会看出自己的破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随他怎么想吧。

金瑶原本可以在图卢兹多停留几日的,那里有个熟人,不过她此刻哪里有心思去找人叙旧。

不过她还是去了一趟圣赛尔南教堂。她静静地祈祷,希望他可以痊愈,恢复如初,哪怕就是一辈子再也记不得她是谁都没有关系。

回来的路上,金瑶睡得昏昏沉沉的。她最近一直感觉到心力交瘁,想来是为他的事情操心太过的缘故。

可是他给了自己六年的欢乐时光,自己就要还给他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只是,设想的一切都很美好,实际问题却急需解决,但结果真的能如愿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帮他重新建立一个合法的身份。

金瑶想得头痛也没有个主意,难不成真的要像何宇所说的那样,去找白道上的人吗?

想到这里,金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宇为何会如此笃定自己就有这样的朋友,说话这样流畅自然,仿佛心中完全知晓她的底细,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即便自己能在这里帮他做一个合法的身份,但是回不去国内又如何才能够把病治好。

金瑶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巴黎,才出了机场就看见了吴涵,她一脸疑问,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么高级别的待遇了。

“大嫂。”吴涵叫了她一声。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金瑶说到,“你跑这来干什么?”

“大哥一直在闹,我觉得他是想见你。”吴涵低声地说着,“我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他,才查到了你的航班信息。”

“赶紧走吧。”金瑶边说边快步向前走去。

其实这样的情况才是金瑶最担心的,自己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她根本就不知道,频繁和他接触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困扰。

可是他竟然如此依赖自己,自己却又狠不下心不去见他。

“我要先回家一趟,晚一点再去农场,你先回吧。”金瑶边说边上了机场大巴,根本不给吴涵再说什么的机会。

金瑶拿着零食坐在沙发上,看似发愣,实际上却是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国内那边的情况她不甚了解,林老板无非也就是在继续着清查的工作而已,不过薛鹏那边也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Smith这边刚刚了解了Alex的事情,具体的流程和细节她只知道大概,反正经过了这个事情Alex是没有办法再回到同行的队伍里了。

普罗旺斯那个酒庄已经被查封,从那里起获了大批的半成品以及制作药物的原材料,酒庄的主人Peter也被他们起诉,短时间内估计是没有办法重获自由的。

Sam的诊所那里也趋于平静,他承诺过不再做那样的事情,目前看来算是一句实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看似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金瑶却就是感觉到异样,毕竟一切似乎是顺利得有些过头了。

要说意外,就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竟然也有了本质的好转。他竟然还能跑到自己的家里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着他,在身体机能还很低下的情况下,也不顾一切跑到这里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并不害怕,她真正担心的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些事情,去做出更可怕更疯狂的行为。

毕竟他以前的势力太过于庞大,现在他倒下了,就难说不会有漏网之鱼会做些什么。

金瑶现在才感觉到后悔,为什么当初对他的那些业务都不感兴趣,不然现在也能掌握更多的情况,有更多的线索,就算不做别的,至少也可以为他排除危险因素。

可是现在她却寸步难行,想要找到那些在外边的人谈何容易,而找不到他们就等于是放任危险因素在慢慢地积累,总有一天会爆发。

想到这里,金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好地当什么黑道大哥,这不是自己找死嘛!金瑶越想越乱,嘴里嘟囔了一句。

“谁啊,谁是黑道大哥?”妈妈从屋里出来听到了她的的窃窃私语。

“没谁啊,妈妈,你别问了。”金瑶也懒得解释,解释起来又没完没了的。

“我还在想那天的人,他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睛还挺清亮的。”妈妈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煞有介事地说着。

“不会吧,这人都傻成那样了,还清亮呢。”金瑶才不信妈妈说的话,现在他和傻子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没瞎说,我轰他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那种眼神不是一个傻子会有的。”妈妈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这一句话更让金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妈妈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这算是迈出了复仇的第一步吗?

“妈妈,你和爸爸换个地方住吧。”金瑶突然间向妈妈建议,“我明天去别的地方找个房子,你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你这丫头抽什么风?”妈妈笑着说到,“这地方住得好好的搬什么家。”

金瑶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风吹了一下,脑子似乎也因此而清醒了不少。

就算是他想要为自己报仇,为那些兄弟报仇,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除非……他的样子是伪装出来的。

“呼啦。”金瑶手里的一包零食全部掉在了地上,刚刚想到的事情让她分了神。

“到底怎么了?”妈妈看她有些惊恐的样子也很担忧。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到摩纳哥或是瑞士去住最好。”金瑶的建议其实并不可行,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可能躲开有心人的目光的,所以担心就只好继续担心了。

“没事的,不是还有人在保护我们吗,别想那么多。”妈妈大概明白了她的担忧所在,语气柔和地说到,“咱们不能对恶势力低头。”

金瑶被妈妈最后这句话逗乐了:“妈妈,瞧你说的。还什么恶势力,不管是什么,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的确,妈妈说的话自然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可是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的状况安全就是第一要务,至于战胜恶势力的事情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让家里人因此受到牵连。

她还在想着吴涵的电话又来了,说是那个人吵着闹着要见自己。

“妈妈,今天晚上我住在农场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把门锁好,有事给我打电话。”金瑶拿起外衣就出门了。

“缘缘,你也要小心,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听见了吗?”妈妈意味深长地嘱咐了一句,虽然妈妈对她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对于她所做的工作更是知之甚少,但是她仍然能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读懂女儿心里的想法。

夜晚的路上车流稀少,本就不热闹的城市更显得冷清寂寞,金瑶的车子开向农场的方向。

突然间她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的缓冲区,金瑶扶着方向盘突然间仿佛失去了动力,事情越发得蹊跷不对劲,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好好想一想,不能再贸然去依着自己的性子胡闹了。

但凡是遇到关于他的事情,她的理性就被感性打败了。

这样死里逃生的结局虽然是金瑶无数次奢望的奇迹,但是奇迹的发生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这令人惊喜的背后,总会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瑶缓缓摇下了车窗,一股清冽的风扑面而来,自己瞬间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她用手拄着车身,仔细琢磨着妈妈之前说的话。

以妈妈这个年纪看人的眼光来说,她至少比自己的角度客观。所以她说得话是有道理的,也是真实的。

她说从他的目光里看不到傻子一样的东西,可是他那种想要用力发出声音却最终没能成功的样子,却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啊!

天知道此刻的金瑶有多么混乱无助。

吴涵的电话又来了,不过金瑶先挂掉了几次。

第五次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金瑶才慢慢接了起来,只不过她说了谎话。

她说自己着凉生病了,不舒服不能出门。

吴涵语气里的失望让金瑶感觉更加奇怪,但是他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说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大哥那边他会照顾好。

但其实金瑶也明白这样的谎言是有明显的破绽的,以她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会生病,还病得如此厉害。

但是事急从权,她当时只能想到这样的理由,说出口也容不得自己反悔了,现在要想得是如何自圆其说吧。

第二天金瑶通过网络上的新闻看到了那个农场发生了恶性事件。报道说在事件中有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身中多枪病危入院,初步判断是仇杀,怀疑凶手是两个人以上。

铺天盖地的图片具有很强的冲击力,不过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算不上有多么惨烈。

金瑶看到这则消息,不知道怎么心里竟然有一种坦然放松的感觉。

她并不着急去农场,或许会有人来找自己的。

她猜测那个中枪重伤的男人应该是吴涵,因为毕竟他是有反抗能力的,而在危险之中反抗得越厉害的人,就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在屋里躲着吧,所以他应该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金瑶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妈妈撞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刚刚看完了新闻本来是准备起床的,谁知又眯着了。

“缘缘,你昨天晚上是说要去那个农场吧?”妈妈将金瑶拉了起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蓬草。

“是啊,我原本是准备去农场看望朋友的。”金瑶点点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后来突然就不想去了,我就又开车回来了,看时间太晚了就没有打扰你们。”

“哎哟,可是吓坏了我们那!”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金瑶身边,“我刚刚看手机上的新闻啊,那个农场昨天夜里出事啦,枪!还动了枪!”

看着妈妈一脸惊恐的表情,金瑶揉了揉眼睛:“不要害怕,这里拿枪很正常,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要起床去锻炼了。”

金瑶结束晨练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农场枪击事件的后续报道又有了新的进展。

这一次网络披露了更多的细节。

说在事件中那个中枪的男人姓吴,警方怀疑凶手是他的仇家,还调查出吴姓男子涉嫌多项非法行为,所以他也被警方监控起来了。

金瑶看了一下新闻的来源,那个署名赫然就是方进。

如此短短的几个小时,就算是调查再怎样顺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一个人的底细。

除非是早就启动的调查,今日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已经证实的情况公布于众罢了。

哼,吴涵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精明,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早就成了别人手里的风筝了,想逃都逃不掉。

如果这个事件原本就是官方的手笔,那么他会不会有危险,或许她应该去看看。

但是她也有些犹豫,到底是先问过Smith情况,还是直接去农场找人。

那个记者的署名如果没有错误的话,就一定有一个大人物授意过,不然这样的事情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呢!

但凡被有心人或是不怀好意的人发现,那么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

她在Sam的诊所门前徘徊着,Sam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

但是却没有什么动静,这不符合常理。

“你昨晚没有去那里?”Sam从后边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他的脸上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

“我昨晚应该去哪里?”金瑶故意问了一句。

“你……没去?”Sam的眼睛也瞪大了不少。

“别瞪眼了。”金瑶边说边走进了屋里。

“看来你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金瑶说到,“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瑶想着刚刚他的反应,坚信他知道真相,他若不说,势必有诡。

“吴涵出事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找他寻仇。”Sam说到。

“你昨天就知道他要出事对不对?”金瑶问到,“你以为我也会去那里,所以看到我才如此惊讶,是不是?”

两个问题让Sam有些尴尬,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上帝知道我真的是早上才看到的新闻。”Sam的笑容里闪过狡黠的意味,“应该是和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差不多。”

“哼,别拿你的上帝作挡箭牌了。”金瑶冷笑着说到,“如果昨天我也在那里,是不是会和吴涵有一样的结果。”

“这个我可不能乱说。那些人既然是找他报仇,就不会伤害其他没关系的人吧。”Sam依旧打着马虎眼。

“你少来,难道你不知道复仇心思重的人通常会失去理智吗?”金瑶才不相信他的话。

“对了,那个人有没有被殃及?”金瑶问到。

Sam在听到她问这个的时候,表情有一种终于说到正题的意思。

“没事,他很好。”Sam一脸认真地说到。

听到他这样回答金瑶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毕竟现在她最关心的是他的安危,其他人都不是那么重要。

“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Sam自言自语着,不过这样的音量,显然是想让金瑶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谁说得清楚他到底和多少人结仇?”金瑶也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他可是Jensen手底下的人,道上的朋友都会给面子的吧。就像你的这两样东西,就算有人闹事,看见它们也不敢对你动手啊。”Sam边说边指了指金瑶手上的饰品。

“你说得对啊,既然道上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就是另有其人。”金瑶分析说到。

“警方已经介入,我们都没办法插手。”Sam说到,“你不去农场看看他?”

金瑶看着Sam的神情有些诡异,她摇摇头说到:“吴涵这样的人在出事之前应该会有预感的,所以他一定会妥善安置他的,如果想告诉我,早就说了。除非真的是突然袭击。”

“你的理智让人感到恐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平常人早就该六神无主,心慌意乱了,你却还能冷静分析事态。”Sam看着她说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涵应该对你说过关于我的事情吧,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金瑶笑着说到。

Sam大概是内心感觉到一丝恐慌,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诈自己吧。

“他怀疑你是特工?”Sam说到。

“他还真是抬举我,他难道没说我是神仙吗?”金瑶依然笑着。

“他伤得可真是重,虽然没有伤到头,但是恐怕是凶多吉少,身上都快被打成筛子了。”Sam在金瑶的耳边悄悄地说着。

不想她却依旧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

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怕,处乱不惊,让人琢磨不透。

“不是道上的人,谁能跟他有这么深的仇恨?”金瑶微微蹙眉,“树倒猢狲散,以前确实因为大家惧怕Jensen,自然是没人敢动他,现在变了天,他以前欺负过的人来报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金瑶虽然怀疑过是警方导演的这出戏,可是他们要抓人一定是以保证嫌疑人的安全为前提的,不可能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的。

除非遇到激烈的反抗,可是以吴涵的智商,他也应该明白,自己既然还能够正常生活,那就证明暂时还没有证据能够定他的罪,他又何必去冒险和对方拼命呢。

金瑶从诊所出来以后,去了医院,她猜测Smith一定会在,毕竟这一次的动静太大了。

吴涵伤情危重,还处于昏迷之中。

Smith看到金瑶出现也并没有意外。

“你比我预想的晚到了一些。”Smith看了一下手表,“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

“那受伤的人怎么样了?”金瑶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有先随意问一个。

“还昏迷着,情况不是很乐观。”Smith如实相告。

“嗯,谁下的手?有线索吗?”金瑶问到了关键的问题,“把人打成那样,这是有多深的仇?”

“还没查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吴涵这个人却也并非善类,和那个魔鬼没什么区别,作恶多端,咎由自取。”Smith解释着。

“不错啊,会用成语了。”金瑶开玩笑地说到,“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还能怎么处理,按程序办理就是了,不过就怕他没有命等到走程序的那一天了。”Smith沉声说到。

听到他这样说,想必吴涵真的是伤势过重,金瑶心中还有疑惑未解。

吴涵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有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知Sam或是其他圈子里的人,农场里那个疯疯傻傻的人到底是真的变成了这样,还是那只不过是一层伪装和面具……

“我想去看看他,可不可以?”金瑶的提议其实并不合时宜,只是她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就算被警方控制住,再难以逃脱,但是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问。

而除此之外,毕竟也算是相处了六年,是Jensen身边最亲近的人,也算是有一些情分在吧。

如果吴涵不胡来的话,金瑶也并不希望他去死。

“去吧,不过他一直在昏迷,看他,他也不会知道的。”Smith叫人带她过去,不过这样对于他的苏醒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效果。

金瑶隔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他,自己带了一次性的帽子和口罩,想来别人也是很难认出自己的。

他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机器和管子,这个时候金瑶才意识到Smith说的话很客观,他恐怕很难等到走流程的那个时候了。

金瑶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他的手似乎做出了一个动作,她迅速回头去看。

的确,他的手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他将头缓缓地扭到了面向自己的方向,突然间露出了一种很欣慰的笑容,紧接着金瑶就听见了机器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金瑶认为除了那一次巨大的爆炸声,这绝对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Smith的办公室里。

“他做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Smith直截了当地问着。

因为当时一切都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所以金瑶即便想要瞒住吴涵所做的一切动作也是不现实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

“我也没有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金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Smith一定认为自己会故意诓骗他,不说实话。

“他为什么要对你笑?”Smith又换了一个问题,但是与前一个问题一样,金瑶也回答不了。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笑?”金瑶继续说到,“现在才想起来应该抓活的,那你手底下的人干嘛下那么狠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Smith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不过金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

Smith的反应算是坐实了金瑶心中的猜测,这的确是他们的手笔。

但是不对啊,抓人难道不是要抓活的吗?还把人往死里弄,这也太奇怪了。

“你的反应告诉我,我说的话都是正确的。”金瑶直视着Smith说到,“在我面前不要伪装。”

“哼,你还是祈祷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得好。”Smith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诡异,嘴角的笑意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然,那个吴涵就是你的榜样。”

“好啊,Smith,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金瑶把心中的恐惧强压下去,面容泰然自若,“不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去掺和,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金瑶表现得不卑不亢,Smith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他也了解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专业出身,何况还在一个魔鬼身边平安无事地生活了六年,她若是发起疯来,比那个吴涵不知道要难对付多少倍。

Smith这一番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金瑶走出大门的时候,后背还阵阵发凉,如果说Jensen是明处的恶,那么刚刚那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令人望尘莫及的。

金瑶庆幸自己没有和他走得那么近,如果说吴涵只是他的第一个目标,那么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她猜不到,却也没有办法去问。

而刚才与Smith的谈话中,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关于Jensen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还是故意隐瞒着自己,想静静地等待着自己送出破绽。

回到家之后,金瑶用妈妈的手机给农场打了电话,询问了那个疯傻之人的情况,Blanco却坚持称那个人已经被转移走了,自己也不知道他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瑶问他是吴涵送走了那个人还是其他人抓走了那个人,Blanco说他不知道,还强调了好几遍他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金瑶任由电话里还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自己在那里出神许久。

事情恐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真相远远比自己猜测得要可怕得多。

吴涵如果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被Smith的人带走了,他们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甚至给他换个身份,让他回国都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吴涵做的,那么他就是预感到自己会有危险,他又怎么会不通知自己呢,就算不告诉自己,也总要告诉朋友吧,不然Jensen不就要暴露在危险之中了嘛。

越想越乱,金瑶感觉到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Jensen,哪怕这一次把他接到自己的身边居住,她也认了,可是如今她恐怕很难找到他了。

她用手机给Sam发了一个信息,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她想Sam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Sam之前和吴涵走得那么近,难免吴涵不会把一些事情告诉他,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有意,总之按照Smith的个性,如果发现Sam有问题,还能留下活口嘛!

才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林老板又来找金瑶视频。

“我听说吴涵的事情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林老板关心地问到。

“你看呢?”金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到了这个时候,出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恨不能觉得自己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不是真实的,就好比此刻林老板的关切之情。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他毕竟也不算冤枉,做了那么多年的帮凶。”林老板继续说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金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主动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的表情自然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这和平时的他差别太大,金瑶根本就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能帮我什么?”金瑶皱着眉头说到,“说真的老林,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休息,彻底放松度假,我不想再去听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金瑶说得这番话倒是真的。

毕竟她从国内来到巴黎,来到父母身边,但是过得日子却并非真正快活。

“你现在在外边,都没人管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不放松,还不自由?”林老板似乎并不理解她的心意。

“那Smith算怎么回事?”金瑶现在都不愿意提及这个名字。

“巴黎这块地方,毕竟他是老大,他如果想找你帮忙做点事情,你就配合一下,这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林老板也表现出爱莫能助的意思,不过这也是金瑶已经预料到的。

“那我去个没有人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行不行?”金瑶确实要换个环境,否则她心中的怒火会越烧越旺盛,直到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你想去哪里?”林老板问到。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告诉你。”金瑶说到。

金瑶想过回基地去,那里虽然生活规律到了乏味的程度,但是至少可以让人没有机会去做其他事情。

可是才回到父母身边没多久,就要再一次分离,她也不是很乐意。

“我父母的保护令还不可以解除吗?”金瑶问到。

至少如果撤掉这样的监视之后,他们也自由了,就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了。

“解除?你糊涂了吧,刚刚发生什么了你不知道?你以为把他们带在自己身边就安全了?”林老板并不同意金瑶的提议,看来自己还在他们的摆布之中。

“要不你把我们三个人全都带回基地吧,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金瑶虽然心中有诸多怀疑,但是基地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你这会儿怎么那么听话了,当时让你回去就像要把你关起来似的。”林老板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把他们先接过来,你自己看着办,行不行?”

金瑶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放下了。

自己做了这样的职业,危险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家人。

“好,谢谢你了老林,这个事情一定要尽快办,我怕夜长梦多。”金瑶低声地说到,“这里的事情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太久我就会回国的。”

现在唯一的谜团就是Jensen再一次失踪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他到底被什么人藏起来了。

他到底有没有受伤,还是和吴涵一样,去了天上。

天哪,金瑶觉得自己此刻很像是一个傻子,面对的这个世界,原本熟悉无比,怎么就变得如此陌生,遥远。

既然注定无法相守相伴,就暂且放下吧。

父母只要先住进基地里,其他的事情,不论是找杨华安,还是找Jensen,就都可以慢慢去办了。

她的心理有过些许后悔的想法,如今这样的想法又被放大了。

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想要中途退出都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偶尔为工作中的烦心事跳脚愤怒,也会因为一点不起眼的高兴事而开心不已。

这样的生活也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自己身边有丈夫,有孩子,每天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而吵吵闹闹的,感情却是越吵越好。

只可惜,自己虽然曾经拥有过这些美好,但是都被自己亲手毁掉了,而且是彻底摧毁,再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金瑶站在广场上,冬日里的暖阳难得一见。风和日丽的日子,最适合回忆那些酸甜苦辣。

那年冬天,也是这样的一个温和明媚的好天气,薛鹰带金瑶去里昂游览,正好赶上了灯光节。

关于灯光节的来历,相传是十七世纪中叶,鼠疫肆虐法国南部,百姓一时间死伤无数,里昂人向圣母玛利亚祈求庇护,果真后来全城幸免于难。后来人们在窗台上点燃蜡烛,也是为了感谢和纪念圣母,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灯光节。

一边是福维耶圣母院,那里有MERCI MARIE—感谢圣母玛利亚的字样,另一边是Saint-Jean教堂;路易十四的雕像上有五颜六色的气球;闪烁着光彩的商铺;各有特色的蝴蝶街灯,吊兰街灯,牵牛花街灯……

街上繁华热闹,灿烂炫目。金瑶还拉着他买了一袋热乎乎的栗子,吃得津津有味。

薛鹰看着她吃得很香,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上扬。

“你许了什么愿望?”金瑶笑着问他,他的手握起来温暖舒服,让人有一种不愿放开的感觉。

金瑶看他许久也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薛鹰短短的十个字,却让金瑶的内心波澜四起。

“你真讨厌,非要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干什么。”金瑶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为什么我没能早点认识你。”薛鹰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头顶喃喃自语,“那样我就可以多陪你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也可以陪我很长的时间,我决定了,这辈子你的时间都归我了。”金瑶望着他的眼睛说到。

薛鹰听到她这样说,眼中突然亮起了异样的光芒,炽热的吻落在了金瑶的唇上,辗转反侧,金瑶几乎被他问得窒息了。

他们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显露如此霸道的一面。但即便如此,金瑶却愿意沉沦在这样的深渊之中。

同类推荐
  • 实习生

    实习生

    普通工薪家庭的草根女,靠什么逆袭成为“女神”?名校毕业、走入职场,等待她的,除了难缠的顶头上司,还有什么?隐瞒身份的富二代,开超跑上班领取微薄薪水。他想挣脱父辈的光环,远离人人羡慕的庇佑,靠自己打一片天下,他能做到吗?还有她、他和他们……青春,就是一无所惧;年轻,就是热血沸腾!他们走出校门,摩拳擦掌,准备踏入职场,开启自己的人生。在这段青春与成人之间的时期,热血混合着冲动,梦想被现实裹挟,他们站在青春的尾巴上眺望未来,他们的身份是“实习生”……
  • 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

    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

    《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的上半部主要描写了以“我”外公外婆为主的童家生活史与以潘先生潘太太为主的潘家生活史,即“以往”的生活;下半部主要写包括姨妈莉莉的晚年与新一代“我”为代表的现实生活,即“当下”的生活。作者在叙述的过程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在历史与现实、叙事者与被叙事者之间自由穿行,将上下两个部分交合成章,共同构成了“莉莉姨妈的细小南方”。她的南方,其实是一群人的南方。苏童亦称:“朱文颖的文字轻盈而精巧,故事有流水般的节奏和层次,忧伤之处也是开花之处,而莉莉姨妈的南方其实就是我们大家的南方。”
  • 薄凉而又紧密的我们

    薄凉而又紧密的我们

    宽敞的教室里,只有雪一个呆呆地坐着,目光凝视着窗外,久久地望着。望着、思着……泪不听话地淌着、淌着……雪端详这个可爱的小三毛时,无意中翻转到了背面。几行刚劲有力的字吸引了雪。雪默念道:“这是一段追寻的过程,它伴随着挫折与痛苦,交织着血汁与泪水。挺一挺,一切都会过去,努力不会无回报!”泪又一次从雪的眼眶里滴下来。这不是痛苦的泪,而是在感激中夹杂着坚强的泪。"是啊!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追寻的过程。挫折、痛苦、血汗与泪水总是伴随着我们。但人是能动的。挺一挺,一切都会过去。
  • 陨石猎人

    陨石猎人

    年幼时,马陆亲眼目睹科考队挖出一颗陨石,数年后,他成为一名“陨石猎人”。自此游走于绝境死地,只为寻找那些来自太空的遗迹。恐怖的“115元素”、引发上古洪水的“力量石”、使人自燃的“凤凰蛋”、触发奇异能量的“死亡钟”……马陆逐渐意识到,陨石中,往往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而沙漠中的黑市、居心叵测的藏家、行星坟场中的诅咒……世间苦求陨石者,并非只有“猎人”一行。死亡的星体,宇宙的秘密。一切,亟待开发……
  • 酒魂

    酒魂

    小说通过描述一家三代人之间的感情纷争,来表述亲子,爱恨之痛。感情的纠葛,在情义之中的轻重,如酒之魂让人迷醉。通篇以酒言情,言人生,言不能言语的悲痛和愤慨。在现实生活中的难分难解,诉说人生历程中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以及灯火颓靡的现实生活,自然而然地将人带入到醉与醒的边缘,撩起现实社会的痛。
热门推荐
  • 游牧者随笔(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在他乡)

    游牧者随笔(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在他乡)

    在漂泊的他乡,我拥有自己广袤的牧场,放牧的不是羊团和马群,而是"那城,那人,那故事"。我致力于叙述行旅中的他乡与城市,他人与他们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来发现这个世界。
  • 魔道之魂

    魔道之魂

    古往今来有许多门派,有一些门派学习起来十分困难,所以就有一些道门的绝学很难遗传下来,而“我”的故事不得不使我学习了道家的绝学……
  • 超级游戏穿越系统

    超级游戏穿越系统

    周显在一次意外中穿越到了一个神秘世界,在这里他会遇到什么呢?
  • 斗罗大陆之修罗在世

    斗罗大陆之修罗在世

    什么是修罗?修罗是一种非人非神非魔的怪物,具有近似于神的力量,但却不懂得什么是爱,为了寻求自己缺失的爱,痛恨其他的一切生灵,在仇恨中和神作永久的战斗。为了寻求爱而战斗,为了寻求爱而迷失。在痛苦和无助中永久的沉沦,直至永生。修罗的存在就是孤独……
  • 守护神之大地震

    守护神之大地震

    主人公东方怜在命运之人的指引下,被迫成为了新一代的守护神,并且有了找到失落的上古神兽,并且联合起来阻止黑暗的重生的使命。但在主人公对前方一片迷茫之时,突发大地震,于是便决定先帮助灾民度过危机,却在中途发现了传说中的神兽。。。。。。
  • 青春迷茫:恋爱倒计时

    青春迷茫:恋爱倒计时

    大学的我现在很美满因为我有个我爱的男朋友也是个校花学习成绩也在前三而且我所在的大学是中国人都知道的大学清华!而这看似很美好可是但事实很残酷!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相信魔法吗?但是自从那个鬼屋出来我的身体器官就惊人的速度衰弱如果就以这样的衰弱速度我过不了半年就会死掉!我很爱我男朋友也因此忽略了另一个人所以我不想让我“男朋友”难过我就找到了我忽略的那个人让他陪我演一场戏而后利用这场戏和“男朋友”分手,这样的情节很不现实但是我爱他爱的很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那么爱他他却是那么厌烦我,分手后他就立马和他们系的系花好上了而且到处说我的不是,我可以忍但是好像某人不愿意...
  • 僵尸妖道

    僵尸妖道

    在大明永年间,房州城有一少年正值青春年少,却不爱舞文弄墨,考取功名。反而整天求仙问道,烧丹炼药。随后出现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件,都讲指向这个少年。到底是神魔之间谁更道高一筹呢?到底为什么有神有魔,有正义有邪恶,看上古之神伏羲、女娲、神农等众神与妖魔之间的较量。跟随本文一起渡过这段奇幻之旅吧。
  • 云阳先生养龙记

    云阳先生养龙记

    《云阳先生养龙记》小说取材于重庆市云阳县千百年来流传至今的“云阳先生养龙”的故事。以“云阳县世界级侏罗纪恐龙化石群”形成之谜为背景,结合龙缸5A级景区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观,衍生出一曲撼天动地、婉转悠长的恐龙之歌!
  • 天官寄情花怜殊

    天官寄情花怜殊

    对我来说,风光无限的是你,跌落尘埃的也是你。重点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 暮色悠悠染修颜

    暮色悠悠染修颜

    第一次见面,他抵触,她淡然;第二次见面,他反抗,她淡然;第三次见面,他冷漠,她亦淡然。他们本是平行的两条线,却奈何命运的捉弄,从而有了交集,可是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只是一个交点吗?。拾光夭夭,他们该如何选择,情深隐隐,他们又该如何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