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来说,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瘫坐在高楼下。路两旁的银杏树被风轻轻摇落,散落我周围的是一篇篇未署名的诗,轻描在蝉翼薄的叶子上,一个字一片叶,整整齐齐摆放在无人问津的路上。
旁边的人拉扯着我浅蓝色的衣袖。“我说何大诗人,你别一天到晚整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世界上哪还有人会路过时会为观赏你的作品,驻足停留。还不是每天被保洁员当做垃圾,丢进了暗无天日的垃圾箱里。”
我默默不语,打量着眼前。看年级,说话的人似乎是我的朋友,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短衫的男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颇为帅气,眼神闪烁着敏锐的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我有什么不对劲了。我习惯性把手放进兜里,察觉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字条,里面清秀的笔迹写道“装作记得一切的样子,让事情重演。”
“喂,老何,愣在那干什么呢?”
“哦,没事。我只是在想…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有你的地方,是游鸟梦中的归巢’,似乎感情渲染还差了点味道。”
那青年不禁噗嗤一笑:“原来在想这个。老何,别想那些没什么意义的事了,整天想这个,还不如想以后怎么赚钱,交一个好的女朋友来的实惠。”
“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表面迎合他,但心底是不认同的。从心里我的诗有一定的地位,爱情也高高立在那儿,当然,财富的向往显得是如此匮乏。
“你说,我署名是写真名还是笔名好呢?”我以一种诚恳的语气试探到。
“何为,你不是写诗从不署名吗?只希望那首诗能遇见真正懂它的那个人。”青年的眼神里藏着困惑和诧异。
我脸不红,心不跳回了句:“刚刚随口一提,忘了有这茬事了。”
“时间也不早了,去食堂吃饭吧。”说完他便往前走去,我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路上他一直问我“身体舒不舒服,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我都笑着回答“没有,放心好了。”我清楚那是一种自我本能的回答,在我深处的意识里,他应该是在这页日记篇幅里我最好的朋友。
“老夏,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呢?”这一句话突然从我口中冒了出来,让我自己的内心不禁慌得一批。因为此刻眼前的人,是不是所谓的“老夏”还有待商榷。
“等你小子谈,我立马就找一个回来。”这位青年熟练回答道。
一来二去,从他的叙述里,我逐渐了解到此刻,我深处哪里,时间在哪里,地点在哪里……
我目前是J大一名大四的学生,由于本专业的课程十分繁琐又市场性不强,典型的难找好工作系列。所以困惑成了我的日常。从高中开始我就痴迷于写诗——起初周围人一直支持着我,到后来赞扬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观众也寥寥无几,而且都只是象征性表扬下诗的结构。没人能解开我诗中的谜题,这让我很难受,发自肺腑的难受。
写诗需不需要天分,写诗是怎样写的,写诗的技巧在哪,我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教会我如何写诗,这条路都是我一个人摸索着前进。与其说我是在写诗,不如说我是在剖析自己,表达自己。
我投过很多次稿子,都纷纷杳无音信,石沉大海。有时候我在想投稿箱是不是也是另一个垃圾桶,消磨了多少热爱和真诚。说实话我渴望别人懂我。
为什么我能短时间了解自己那么多,也多亏了在草稿本上写诗的习惯——我会顺便把灵感写在诗的旁边。老夏带我回寝室后,我瞥到桌前那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草稿本,不经意翻了的刹那,我觉得这个时间段前面一小段的记忆,重新划入了脑海,水边波纹般散开,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