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躺在床上,脑中过滤着两个时代的记忆。
他发现这以前的陆林虽然性格木讷但肚中的墨水是真的多,足以称得上是满腹经纶了。以陆林在后世名牌大学明清文学学术硕士生的身份来看,他现在所继承的知识无论从深度还是广度上来说都比在后世大学中所学的要强得多。但陆林毕竟接受过后世现代化的教育,他拥有比现在的文人才子更加活跃且更具逻辑性的思维能力,更何况他还拥有一整套明朝以后的文学知识储备。
陆林在脑中像放电影一般,将两个时代的记忆慢慢交织在一起,两个时代的知识储备也慢慢融汇在一起。陆林如同涅槃般突然感觉自己的学识仿佛又达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这种感觉很玄妙,陆林感觉自己的脑中很充实,但又很轻松很舒适。
在这玄妙的感觉中,陆林渐渐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陆林伸着懒腰走出屋门。清早的风带着些湖水的清凉拂过陆林的脸,让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父亲的屋门紧掩着,许是还未起床,他这两天于州城的元府打了两个来回,身体怕已是很劳累了。
陆林心里这么想着,然后提起水井旁盛满水的木桶走到田间,重复着父亲昨日早晨浇菜的动作。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陆父也走出屋门,看着田间埋头浇菜的陆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儿,别想着早起干活儿就能逃过为父检查功课。”陆父故作严肃地朝田里的陆林喊道。
“爹,您起来了,孩儿就是睡不着了才起这么早的。”
“快回来洗洗手,一会吃过饭爹要检查你的功课。”
陆林应了一声便放下水桶,拍拍手上的土朝屋这边走来。
父子二人吃过早饭便来到陆林的屋里,陆父在那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后坐到木椅上,陆林则站在陆父身前。
陆林见父亲拿的那本是《中庸》,脑中便如后世的电脑般浮现出这本书的所有内容。
陆父翻了一会,在还显得较新的一页上停了下来。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之后是什么?”
陆林一听父亲开口便知道父亲问的是《中庸》第十四篇的内容。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陆林略一思考便道。
陆父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不错,你可知道这段话是何意?”
“嗯……君子应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处于贫贱的状况,就做贫贱人应做的事;处于边远地区,就做在边远地区应做的事;处于患难之中,就做在患难之中应做的事。君子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都是安然自得的。处于上位,不欺侮在下位的人;处于下位,不攀援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而不苛求别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抱怨了。上不抱怨天,下不抱怨人。所以,君子安居现状来等待天命,小人却铤而走险妄图获得非分的东西。孔子说:“君子立身处世就像射箭一样,射不中,不怪靶子不正,只怪自己箭术不行。”陆林思索片刻便对父亲道。
父亲又是点点头,面上也是露出满意的神情。
其实在陆林的心里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中庸》中的这段话,但他能够理解这段话在古代所体现出的那种人文关怀。在后世,常常有人一定要把这段话解释为,有钱人就应该一直有钱,穷人就该一直穷下去,以此来攻击儒家文化。但这段话其实是拥有可以给人以力量和滋养的东西的,它透着一种安然闲适的人生观并且关乎幸福和责任,如果一个人“麻木不仁”,内心是蒙昧混沌的,那么他在简单的生活中得不到快乐,在丰富的生活中也得不到安乐。这很像后世的某些酒桌文化,有求于人的时候拼命灌自己酒;别人来求时拼命灌别人酒?对于这种处于下位的时候作践自己,处于上位的时候作践别人的酒桌文化,陆林是深所鄙夷的。
陆林虽然理解,但他并不想成为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与“君子素其位而行”的安然闲适相比,陆林更喜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拼搏和反抗精神。
接下来陆彦恪又提问了陆林《中庸》中其他的几篇内容,陆林都完美地答了出来。
“林儿,你的学问又精进了,但切记不可骄躁,大明多的是才子贤士,你要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勤学苦练方为正道。”陆父合上书慈祥地对陆林说道。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陆林点头,又接着说道:“爹,孩儿想去城里转转,寻些赚钱的门路。”
“也好,你记得早些回家,不要误了晚饭。”
陆林向父亲告了假后便出门了。
陆林这次进城除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今日那两个打伤自己的泼皮就要放出来了,陆林要去和他俩见一面。
尽管现在的陆林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性格木讷被人欺负的书呆子了,但他毕竟也不会什么武功秘法,穿越似乎只增长了他的智力值,却忽略了提高武力值,所以他现在只能智取不能豪夺。
陆林在昨日去往元府的路上,心中就早已想好了对付那两个泼皮及其背后之人的办法。
“希望那两个泼皮是有分寸的,也希望他们身后那位陈大公子是个有着正常脑回路的纨绔子弟。”陆林心中想。
太阳还在东南方高高地挂着,温度还算得上舒适。
陆林顺着官道走着,边走边哼着歌,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经过,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傻子,唱的不伦不类的。
“来来我是一个菠菜,菜菜菜菜菜菜……来来我是一片芒果,果果果果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