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帆情急之下突然想起刚才怪脸说的那句话。什么叫我和狐狸做的好事?我和狐狸精做什么好事了?我在狐狸窝的情形和在这里不一样吗?完全就是同一个动作片在不同地点的重演,除了地点的不同再就是倒挂和捆绑的区别。我和狐狸做的好事……
等等,我和狐狸做的好事。要说起来,在狐狸窝的确有过一段短暂的好事,就是被狐狸尾巴抽中之前,虽然短暂但还是挺值得回味的,说起来狐狸的表现还真不错,尤其是那条小舌头……。怪脸不会说的是那事吧。张云帆将怪脸刚才的一番表现在脑中回放了一遍,怪脸刚才那副窝囊样子难道是受到他和狐狸的刺激?难道……眼前这怪脸是狐狸的暗恋者?就这厮的模样活该只能暗恋,做妖怪做到这份上也真够失败的。
既然如此,反正是活不了了,与其说让他折磨死自己,不如用狐狸的事刺激刺激他,说不定能给自己换来一个痛快的了解。
这种既痛快了嘴又痛快了身体的办法是他这个卑微的蝼蚁最好的选择,这听起来有点悲哀。
想到这里恐惧的情绪瞬间消散了许多,张云帆突然冲着怪脸发出一阵儿鄙夷的狂笑。
这次轮到怪脸被惊的呆立当场。
“蠢货!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张云帆一咬牙发狠道:“是不是看到我玩那只狐狸,嗯?蠢货,老子玩了怎么样,老子有的是本钱,哪像你又丑又蠢,你拿什么跟我比……”
怪脸不等张云帆把话说完,猛然探出一只手掐住张云帆脖子,张云帆戏谑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奶奶的,你个小白脸子,你当我不敢弄死你吗?”
这句话几乎是从怪脸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很显然怪脸已经被张云帆的话彻底的激怒了。
“杀我?好啊!”张云帆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很强硬地顶了一句道:“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你再看老子还是比你强,你要杀就给老子来个痛快。”
“哼!”怪脸虽然愤怒到了极点,整个身体几乎的快要炸开了,但不知为何那只手却突然松开张云帆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怪脸的手无力地垂下,转过身忿忿地哼了一声走了。
张云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已经激怒了对方不如就彻底的爽一次,于是目送怪脸转身离开时张云帆更加放肆起来,口中继续不依不饶道:“你杀了我啊,我和狐狸那叫你情我愿,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你敢杀了我,我家狐狸妹子可就守寡了,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你娘的……屁!”
怪脸走到一半突然回身扬起手做出要打的样子,可那只手悬在空中终究还是没有落下,而且不仅那只手没有落下,就连随口骂出的脏话最后一个字也变得轻而无力。
张云帆虽然骂的痛快,可一旦见怪脸扬手还是缩了脖子闭上了嘴。
怪脸见到张云帆缩了脖子的样子像只乌龟心情好了许多,扬起的手又扬了扬张云帆的脖子也跟着节奏一缩再缩,怪脸见此情形禁不住取笑道:“怎么,怕了?”。
“怕?”张云帆重新探出脖子脸挣得通红道:“老子狐狸精都玩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来怪脸是真的太在意那狐狸了,当听见张云帆再次拿狐狸说事,气的怪脸再次扬手做出要打的架势,可这次张云帆虽然脸上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但却硬是忍住没有缩脖子。
“我……你,看我不……奶奶的!你给我等着!”
怪脸不知怎么了,高高扬起的手不知为什么终归还是没有甩在张云帆脸上,也许这就是一个上百年的暗恋者矛盾的心情吧。
张云帆意识到这怪脸一直可以忍耐,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张云帆受了一整天的欺负,此时又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有胆就打我啊!”张云帆肆无忌惮地践踏怪脸大王的心理底线。
“真当我不敢打吗?”听得出来怪脸已经忍无可忍了。
“那就打啊!”张云帆梗着脖子道。
“奶奶的,是你要我打的啊。”怪脸再次提高一个八度道。
“对啊,我让你打,打死我,给我来个痛快啊!”张云帆涨红脸用声音压倒怪脸的气势。
“好!”怪脸突然怒喝一声,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没等张云帆后悔,刀尖已经轻而易举刺破张云帆的皮肤。
怪脸手中的刀子在刺破张云帆脖颈皮肤后没有继续往深处刺而是硬生生的停在那里。没想到刀子刺进肉里,眼前的张云帆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怪脸再次瞪大眼睛仔细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类,眼神里满是惊讶的神情。
张云帆是真的没有想到,怪脸会突然掏出刀子来,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怪脸居然真的就这么扎过来了。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超出了张云帆神经反射速度。
所以说,张云帆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完全是因为这小子没反应过来,但怪脸却不知道这些,此时此刻尴尬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试想一下啊,街头有两人发生口角,两人不论是斗嘴还是动手都旗鼓相当。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其中一人由于沉不住气想要尽快压服对方,于是猛然掏出一把匕首在对方眼前晃动。偏偏对方是个硬茬,面对匕首不但不服软反而还将脑袋递过去让对方扎。假若拿匕首的人目的是杀掉对方那他只管扎就是了,但拿着匕首只想吓唬对方,心里却明白不能伤了对方,那他将面临一种极其无助尴尬。
……
“奶奶的!”
怪脸缓缓放下刀子,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盯着张云帆道:“嘿,好样的,真特么是条好汉!”
其实不一定是吃惊的表情,那么丑的脸就连表情都十分模糊。
“奶奶的,不错,是条好汉!”怪脸收回刀子又冲着张云帆挑起大拇指道:“小兄弟有胆色,佩服!”
怪脸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这个转折是不是有点太生硬了,可怪脸才不管那些。这回又轮到张云帆被眼前的情形惊的说不出话来。
捆在张云帆身上的藤蔓如同活蛇一般,一阵蠕动之后从张云帆身上撤了个干干净净。
“奶奶的!”怪脸上前拉起张云帆的手道:“让小兄弟刚才受惊了。”
“不受惊,不受惊!”张云帆一时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怪脸,他应酬起来显得有些生硬。
“小兄弟真是一条好汉,哥哥我就喜欢结交兄弟这般的硬汉。”怪脸从地上拔出那半条腿骨强塞进张云帆手中,咧开大嘴“嘿嘿”一笑继续道:“好兄弟,同富贵,有肉同吃,有酒同醉,来,来一口,压压惊!”
张云帆对着手中那截腿骨不禁有些发愁,只见那腿骨上沾满了黏糊糊的口水还和着黑乎乎泥土。一时难以下口却又怕惹怪脸不高兴,毕竟这些妖怪和人不同,喜怒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张云帆只好借着擦汗的动作偷偷瞟了一眼怪脸,偏偏瞧见怪脸正一脸诚恳地盯着自己,双手平伸不住的示意张云帆“赶快尝尝”。
张云帆重新在腿骨上打量一番,上上下下找了许久,真的找不到一处能下口的地儿。
“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才拿我最好的东西招待你,若是换了别人休想动我这宝贝一指头,你若是再这样婆婆妈妈不给面子,哥哥可真就不高兴咯。”怪脸见张云帆迟迟不肯下口看样子还有些嫌弃,于是立刻变得语气不善道。
张云帆心里还是害怕这怪脸,这会儿听怪脸的语气变得不善,急忙举起腿骨送到嘴边。张云帆心想死都不怕还在乎吃屎,大不了一狠心咬一口算是有个交代,可那腿骨凑到嘴边时张云帆还是被腿骨上那股酸臭味给呛到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屎更难吃的东西。
张云帆打定决心死都不吃这东西,于是尴尬一笑将那截腿骨重新塞回给怪脸道:“刚才被大哥那一巴掌打得牙有点松,实在是……”
“哟,那可真是对不住兄弟了。”怪脸讪笑两声急忙从张云帆手中接过腿骨,将腿骨从上到下舔了个干净,别在胸口的皮甲里,像是还不放心又轻轻拍了拍,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张云帆道:“既然兄弟不爱这珍馐美味,哥哥这里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几坛存放了百余年的美酒,兄弟若是不嫌弃,哥哥这就取来与兄弟一同开怀畅饮,今晚咱兄弟不醉不休,如何?”
张云帆直到此时还有些无法适应怪脸前后所发生的巨大转化,虽然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怪脸八成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不管怎样,眼下这情况总好过要打要杀的日子。虽然不清楚怪脸到底在图谋什么,还知道怪脸对于张云帆与狐狸有过密切接触这事儿耿耿于怀,可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了,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张云帆这样的弱者有选择的权利吗?
管不了那么多啦,走一步看一步吧,和这帮妖怪还有什么好讲的呢,张云帆想到这里,心中立刻释然了许多。
“有酒当然好了。”张云帆模仿电视剧上的人物装出一副英雄豪杰才有的豪爽语气道。
“呵呵!”见到张云帆如此说,怪脸当时一喜道:“兄弟虽然是个小白脸子,可这行事倒也痛快,哥哥当真喜欢的紧。”
怪脸说罢哈哈大笑不已,看上去同样是一副豪侠的做派。
张云帆心里一阵苦笑,这怪脸不知为什么就这么狠“小白脸”,但脸上却随着怪脸飒然一笑道:“那还不快取酒来,是要馋死小弟吗?”
“好,好,好!”怪脸拉起张云帆的手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原来这山洞如同葫芦一般分为内外两进,中间通过一个狭窄的通道没几步就来到里面较小的一间石室。环视一周,这石室内摆设及其简单,一张不大的石桌是由一块稍大些的石头简单削平的,四五块略小的石头直接当做石凳,此外还有一块较大且极平整的石头似乎是床,除此之外就是七八个瓶瓶罐罐胡乱地堆放在石室的一角。
粗糙的石桌上燃着一只蜡烛,虽然仅有这一点亮光但不知为什么这石室里感觉比外面的石洞还要亮一些。
“哥哥这里实在简陋,兄弟也不必客套,随意就好。”说话间怪脸也不去管张云帆,自己捡了就近的位置自顾自坐下。
张云帆走到石桌前,挑了怪脸下手位置正要坐下,可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抬头看了看洞顶这才发现,原来这石室一旁的石壁上,离地两三米高有一个天然形成了圆窗,一束月光此刻正好透过圆窗照进石室,将石桌周围照的额外亮堂。
难怪这里会看着比较亮,仅凭一支蜡烛是绝对不可能的。张云帆退后两步再看,这才发现原来这圆窗的位置十分奇特,在石室中只有在石桌旁边才能看到,换作别的位置是根本看不到这圆窗的存在的。
“兄弟觉得我这洞府如何?”怪脸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云帆听怪脸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只顾观察这圆窗了,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妖怪家做客。
张云帆收回目光冲怪脸拱了拱手,正要说几句恭维话,可嘴巴张的老大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