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老板的心情很不好。
她光着脚，坐在仙鹤楼的楼顶，俯视着清晨的白鹤城。
后半夜刚下过雨，整个白鹤城阴着，还有淡淡的雾，这像极了许大老板阴霾的心情。
许大老板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壶，里面已经空了，她刚刚一口喝下了所有的酒。
很少有人大清早的喝酒。
自从千鹤军总教头，以及其他豪客死伤在仙鹤楼，许大老板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仙鹤楼这最高的地方，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仙鹤楼的伙计、护院都不敢来招惹这位大老板，他们深知大老板的脾性，这个时候谁要是惹到了大老板，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管事孟新却不得不来招惹一下许大老板。
孟新一只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却提着一双女人的鞋。
他来到仙鹤楼的露台上，先抬头看了看许大老板，然后轻轻一跃，也上了楼顶。
“滚。”
背对着孟新的许大老板轻声道。
“老板，酒。”孟新恭声道。
“拿来。”许大老板回头伸手。
孟新递过去酒。
“这几天亏损了多少？”许大老板问。
“算上赔付死人的，已经超过十万两白银。”孟新道。
“那些死者的家眷可还有怨言？”
“大部分没有了，他们不敢驳了您的面子，毕竟……薛大人带着神策军快来了，谁也不干造次。”
“神策军就是不来，他们难道就敢了？”许大老板哼了一声，“姓薛的薄情，我什么时候指望过他！”
“大老板息怒。”
许大老板瞥了一眼孟新，再度开口：“鞋。”
许大老板伸出了脚。
那是一双让所有女人都羡慕嫉妒的玉足。
孟新毕恭毕敬地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双红色的鞋子穿在许大老板的脚上。
孟新年近四十，却未曾娶妻。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可以，孟新宁愿为许大老板一辈子提鞋。
因为许大老板在他看来，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哪怕她已三十多岁，青春不复。
哪怕她曾跟过有权有势的男人，那个他们口中的薛大人。
许大老板举目远眺，随口问道：
“夏雨雪已经离开三天了？”
孟新回答：“是的，她还是去了以往常去的拭剑阁分部，不过那里此时有夏侯青羽，听回来的护卫说，他受了些伤。”
“哼，这莽撞的人呢，早晚要吃亏，不过却也赚了名声……这样，去派人叫夏雨雪回来，别整天待在别的男人那里，明天开张。”
按照许大老板的意思，就好像这酒楼里没有男人一样。
仙鹤楼的男人更多，至少有一半都是奔着琴师夏雨雪来的。
许大老板要夏雨雪给自己赚钱，她认为这才是一个有名的琴师应当做的事情。
男人，则都是来送钱的钱庄子。
“是。”孟新恭敬应下。
“寒江雪去了何处？”
“她前日渡江去了燕州，她之前说过，自己的老家是燕州的。”
“她去了燕州哪里？”
孟新微微动容：“大老板，这就是我来打扰你的原因，四个护卫跟着寒江雪渡江，过了江之后，却把寒江雪和她的婢女跟丢了，找了一天死活找不到人，四个人分别打断了自己的一条腿，爬了回来。”
许大老板猛然站起了身。
孟新立刻低下头：“我是派了咱们仙鹤楼最厉害的四个护卫跟去，本想着寒江雪只是普通的告假回去探望亲人，没想到……”
“四个能在白鹤城一跺脚就让方圆几十里颤三颤的江湖地头蛇，竟然被区区一个舞姬给甩了？！那可是我的摇钱树！”
许大老板将手中的空酒壶摔了下去。
孟新接着道：“还有另一个消息，妖狐在燕州刚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他们杀了燕州众多官员，还放火烧了燕州的粮仓，那些粮草本是一个月后送样征西大军的。”
“这是最新的消息？”
“没有人比我们的消息新。”
“还有什么？”
“拭剑阁似乎早就知道妖狐要有所行动，他们联合了一些帮派去阻止，却损失惨重，我们的人来报，夏雨雪的胞弟也受了伤。”
许大老板一声轻笑，“拭剑阁的实力盖过江湖上大部分门派，怎么还能损失惨重？”
孟新回答道：“因为他们的大首领白狐出现了！”
“白狐？！”
“没错，不仅是白狐出现了，其他活着的妖狐首领也都现身燕州，有银狐、金狐……”
许大老板挥挥手，打断了孟新的话。
她又打开孟新送来的那壶酒，刚想喝，却又皱着眉，冷声道：
“查她。”
“查谁？”
“查寒江雪！”
“是。”
“往死里查她！”
“是！”
“这个时候她去燕州干什么？查她祖宗十八代，看她到底是谁！”
“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
孟新停下身形。
“再去拿酒来。”
孟新点点头，再度离开。
许大老板重新擎起酒壶，将那一小壶酒一饮而尽。
随后，许大老板双足一点，一袭红衣向仙鹤楼下飘去。
天空中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整个白鹤城都笼罩在阴沉的气氛中。
…………………
燕州境内。
一队精悍无比的骑兵，浩浩荡荡有两千人之多，自北往南而来。
沿途之中，所有行人商队无不退避三舍，甚至不敢拿正眼去瞧这些金戈铁马的甲士。
威风凛凛的官兵吓坏了当地的人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地是要打仗了。
而一些经常走南闯北的商队却知道，这是皇廷最强的几支军队之一，神策军！
这些神策军能征善战，常年驻守在皇城，除非一些非常紧要的事情，否则不会轻易出动。
而这大概两千的人马，也只是神策军的一部分兵力。
这些在普通人眼中近乎无敌的存在，他们手挽长枪，背负弓弩，腰间还挎着军刀。
他们是全能的兵种，这在皇廷之内也是唯一的骑射步战皆强的军队。
带领这支神策军的人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他的左右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薛将军，前面就是大江了，渡江之后便是鹤州的白鹤城。”一个侍卫恭声道。
被称为薛将军的人，年纪在四十开外，星眉剑目，仪表堂堂。
他听了属下的汇报，举目远眺。
同时，他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
“我们一路追杀前日作乱的妖狐，但还是被他们逃出燕州，现在想必那白狐已经到了白鹤城地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