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样说你？”江若芸本来还想着随便哄哄儿子，但听到儿子这样连哭带闹地大叫，心里也是轰的一下，一股难掩地怒火直往头顶上冲。
她一把抓过儿子，厉声问道：“小城，告诉妈妈，谁这样说你？告诉妈妈——”
“他们都那么说。”
“他们是谁？”
“所以的人，镇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江煜城脸上挂忙了泪，嗓子也有些嘶哑了。
江若芸见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眼眶也开始湿润起来。
她知道是谁，她当然知道是谁在说这些话的。小镇的人虽然淳朴，但太过淳朴的民风，太过规矩的人心，对于一个单身的，独自带着小孩生活的女人，却是一种苛责，她不是没有耳朵，那些总是在她背后唧唧歪歪的声音，她一直都知道，她只是不说，不想去反驳什么，或者争辩什么，镇上的居民并没错，她无力争辩。
只是，为什么要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还没有任何承担的能力的孩子来说呢？
那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怎么残忍呢？
这是生平第一次，江若芸对自己那不公的命运产生了彻骨的恨意。当年亲人的突然离世，恋人的背叛，失业的重挫，她都没有恨，她都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总是咬咬牙就一切都忍了过去，可是，现在，从来不恨的她，开始恨了。
那夜，江若芸抱着瘦小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泪如雨下。
回到家里，江煜城哭累了，早早睡去，半夜的时候却惊醒过来，竟发现母亲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默默地流泪。
而那次之后，江煜城就再也没提起那个男人了，那天半夜，母亲的眼泪让他明白——母亲不喜欢提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况且江若芸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懂事的他不想让母亲伤心难过。
只是，年仅几岁的孩子，心里藏着那么多不能向别人诉说的事，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
因此，江煜城自小就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许多人看来甚至有点自闭。
只有江若芸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孩子，只是她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他是一个私生子。
很久之后，江煜城一直会想，如果不是后来那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他和母亲可能会一辈子这样平静无波的生活下去的，他的生活里永远不会出现一个名叫方继明的人，也更加不会出现那个名叫方若欣的女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