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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回三月前,再回2004

叶少杰实在不适应老李的身体,他日夜开车,身上有一股极难闻的味道。他顾不上这梦还是现实,总之有个机会让他扭转局面,他得抓住这个机会,将朱子瑞的阴谋告诉三个月前的自已。

他将手按在胸口,平静一下心情,回忆一下老李的行为动作及习惯,尽量不要让三个月前的自已怀疑。于是戴上平日里戴着的帽子,穿上工作服向车库跑去。

出逃三个月,叶少杰几乎快要忘了回家的路,他的手有些颤抖,这个城市是他最不愿意再回来的地方,没想到竟这般古怪地回到这里。

银白色A8奥迪车在一个高档住宅区停下,这里的一切他很熟悉,可现在看起来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叶少杰咽了咽口水,从车窗处看到站在小区门口西装革领的自已。

看到老李的车来,那叶少杰快步走了过来。

“说过多少次了,迟了五分钟,再迟到,下次不用来上班了。”那叶少杰气急败坏地说道,说话间已坐入车后座,“快去华海总部,今天的会很重要!”

叶少杰,不,他现在已经是司机老李,他心里一惊,只得转动方向盘开车出去,此时他的眼睛暗暗瞟了一眼后视镜,只见三个月前的自已精力充沛,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手里有些出汗,心里正斟酌着怎么告诉三个月前的自已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总…”

“怎么?你是不是还想着请假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假我是不会批的,除非你辞职。”还未开口却听到冷冷的一句话。

此时叶少杰才想起司机老李当天向自已苦求一个月的假期去陪病重的母亲,可被自已拒绝了。突然间叶少杰觉得脑中有了一些老李母亲瘦骨如柴地躺在病床上的画面,那些应该是老李本人的记忆,叶少杰突然心中一阵痛。

“叶总,我是不能辞职的,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没了这份工作,以后拿什么吃饭?”不由自主的,叶少杰竟说出了老李心里想说的话来,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按捺不住对三个月前的自已极度反感。

“公司不是为你而开的。”那车后座的叶少杰不由分说,说完这句话便看了一下手表道,“开快些,会议快开始了。”

车在一栋菱形高楼前停下,那高楼的气派压过了周边的建筑物,这便是中国最大的私人船公司华海公司的总部。而今天的会议就在这里开,叶少杰看着三个月前的自已自信满满地走进大楼,心里愈发急了,只要这个项目定下来,华海拨下来的钱将会立时被骗走,什么国际大公司联盟合作,什么日系轿车专用货运代理,这些朱子瑞处心积虑设下的陷阱。为了报复自已当日挤他出公司占据他股份的仇,朱子瑞细心安排了这个大陷阱等着他去跳。

想到这里,叶少杰立时打开车门狂奔下车,也顾不得自已是老李的身份,抓住三个月前的自已说道:“叶少杰,你听着!你进会场宣布取消这次项目合作!”

“你说什么?”眼前那个叶总紧皱着眉毛,气急败坏地推开他,“老李,你疯了!这里是华海总部!”

“你听我说,这是个陷阱,不要再往下走了,是朱子瑞设的陷阱……”话还没说完,叶少杰只觉被重重一推,仰面倒在地上。

“保安!把这个疯子拉出去!”那叶总拍了拍身上的尘,抖了抖西装,冷笑道,“不让你请假,你就来拦我的财路。老李,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被炒了!”说完便转身径直走进了大楼。

“我就是三个月后的你!”叶少杰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保安架住往外拖,他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可谁会信呢?

突然他觉得全身变得越来越轻,轻轻地向上浮,像睡去一般。耳边却隐约听到老李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拖着我?叶总,叶总,别炒我!”

哀叫声放空回荡在这座菱形大楼内……

突然,叶少杰觉得耳边一阵刺耳的“嘀嘀”声,他从床上猛跳了起来,只见自已仍旧在那旅馆的301房内。外头已是晌午,他只觉全身酸痛,再看手臂处竟然有一块淤青。叶少杰摸了摸下巴,想起刚才梦里被拖出大楼时,两个保安过度用力,自已的手臂疼痛发麻,难道…

他摸到身边那只黑色手表,只见表中间的小钟又停了,刚才的滴滴声好像就是从这个表中传出来的。他抓起手表走出房门,转头去敲302的门。敲了半天却没人开门,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死寂一片。

叶少杰疑惑地想了想,缓缓下了楼,只见那旅馆老板正哼着曲儿翘着二郎腿正在那儿听粤剧,见叶少杰下楼也没搭理他。

“老板,”叶少杰走向前台处,“302的房客是不是走了?”

旅馆老板头也不转,声音像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道:“什么302,都吾知你在说紧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那个房客昨晚在我那里落下一个表…”叶少杰看着那老板的背影,这些本地人本来有地,现在这小镇发展为旅游景点,他们用地建了旅馆和出租房,班也不用上,工也不用打,就靠着天天收租过日子,那懒洋洋的样子和小市民的气质实在让他受不了。

老板还没听完突然“噔”地站起来指着叶少杰道:“靓仔,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做生意。这里302房早就用来做储藏室了,哪来的房客!要让其他房客听到,还以为我们这里闹鬼。黐孖筋(神经病)!”

叶少杰被骂得一头雾水,心里一口气没压下去,却想着自已现在的处境,忍忍吧。他没还口,回到三楼,沿着走廊绕过去,302房的小窗往里看,只见里头漆黑一片,隐约可以看见几处箱子堆放着。难道,旅馆老板说的是真的?叶少杰顿时脑子“隆”的一下一片空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昨晚借厕所的那个胖子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个手表…

叶少杰缓缓地走回房间,中午随便叫了个外买来吃便站在窗口拿着手表看,只听到楼下有声音,他把手表戴在手腕上,找开门探头去听楼下的动静。

“顶叔,哩喥(这里)有没这个人?”楼下似有查房的公安。

“哩个人,啊!有滴滴似似301各个靓仔!”那老板回答道,

不好,肯定是周边的警察收到通缉令来的。叶少杰一咬牙转身进了房,穿上衣服将帽子盖在头上,从包内拿出绳子。

此时已听到几个人上楼的声音,他将绳子拴在三楼外头阳台栏杆,将另一头甩了下楼,然后快步跳上拦杆往下滑。昨晚入住时他早已先行看好逃生的地方,这阳台下去是海桥,桥下多洞,很快就可以逃出去。

“不要跑,不然我开枪了。”只见三楼顶上有几个人头伸了出来朝下面用抢指着他大叫。叶少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用力往下滑落。

人算不如天算,他滑至二楼时,只见二楼已有人影闪入阳台门后,随即一颗子弹从门后飞闪出来,他转身一躲只觉右胸被什么直钻而入,他瞳孔顿时放大,双手一放,只觉全身往下坠落。神志已开始模糊,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热热的感觉,身体轻飘起来,似乎风化在这海风之中,血液溅在了脸上。

滴滴滴

隐约中,叶少杰感到耳膜在震动,似有一种局促的声音在响,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快去叫王医生来,病人血压平稳了。”模糊中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起来。

接着,只觉得自已的眼睛被掰开来,一道白光直照入眼睛内,叶少杰顿时被惊醒。他微微地睁开眼睛,从眼缝中看到一张戴着眼镜的脸。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鼻而来。那场坠楼中弹的场面被拉回了他的记忆中。

医院,没错,这里是医院,叶少杰下意识地辩认出来。他觉得全身不能动弹,嘴上被套着个东西,嘴都张不开。他任凭被医生四处检查,最后听到见到那白衣大褂的王医生惊喜地说:“真是神奇,竟然能活下来。小张,快通知病人家属。”

家属?叶少杰以为自已听错了,他还能有什么家属,唯一的母亲早就去世了,他的未婚妻……算了,不想再回想以前的事情。可是自已明明在心脏处中了枪,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被救活了。叶少杰有些失望,救活了只是让自已再受罪,他犯的是谋杀罪,如今救活了还是个死罪,有什么用?

叶少杰想到这里已心灰意冷,他侧过头去,却见到自已的手绑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他有些疑惑。正想抬起手来看,却被旁边的小张护士按住:“别动!刚缝过,伤口很深,再动又会裂开的。”

叶少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到玻璃窗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往这里看,女的那位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男的双手插在腰间,严肃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喜悦。只见那王医生走近他们跟他们交谈着什么,女人手捂着嘴,双手颤抖着,脸上却有笑容。二人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叶少杰觉得古怪,全身却仍旧无力,他看着白色的屋顶又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只觉得身体被挪动,原来是几个护士正将她挪至移动病床,然后推了出去,只见进了电梯又下了楼,叶少杰很想问带他去哪里?但他虚弱得问不出口去,他奇怪这两天为何没见到有公安来录口供或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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