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梦蝶竟然又眯了一阵，直到老妪的手搭在她的头顶，这才醒过神来。
她睁开睡眼，看着面前老妪的虚影，也不惧怕，满脸好奇。
“尽管只是个梦，但能够让我再看一眼幽月洞天……”
“老身感激不尽……”
老妪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洞穴之中的每一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满是追忆，却带着寂寞和感伤。
“幽月洞天？”
陆青岩沉吟着，此处应该是周梦蝶的梦境，这一点她自己已经说过了。
可为何会出现这位老人家，她又为何会知道此处洞穴的名字。
难道，周梦蝶以前来过这里么？
良久，她的目光停在了幽月洞天的中央，正是周梦蝶背后倚靠的梭罗灵树。
“那时候……”
“我也并非孤身一人呐……”
陆青岩眉毛一挑。
听她的口气，此处似乎是这位老人家原先居住的地方，想来对此地颇为熟悉，兴许知道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但转头一看，周梦蝶还是那副迷迷瞪瞪的样子，陆青岩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自己上前询问。
他上前一步，微微行礼，轻声问询道：“老人家，不知您是……”
“我？呵呵……”
老妇人步履蹒跚，走到了梭罗树面前，竟也轻轻地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温暖慈祥，让陆青岩情不自禁地想到孙老。
“不过是一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罢了。”
“这……”
老妇人同周梦蝶并排坐着，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这情景，仿佛是祖孙二人在树下乘凉，温馨无比。
周梦蝶也并不抗拒，老婆婆明明只是一道虚影，却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真的被自己的姥姥怀抱。
“小丫头，你的梦境之力，着实有些神异，竟然能将老身也卷进梦里……”
“嘿嘿……”
周梦蝶不知道这是在责备她还是在夸奖她，嘿嘿傻笑。
“你的神念之力异于常人，浩瀚无比，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拥有的神念……”
“你难道是某位大能的转世么？”
老婆婆同他们随意地聊着天，口气仿佛家中长辈般亲切。
“啊？”
周梦蝶听不懂老人家说的话，面露疑惑。
“不过……你的梦境杂乱无章，看得出来，灵识神念也相当紊乱，恐怕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样的力量，是也不是？”
“嗯，有时会困在睡梦中，无法醒过来，一睡好几天，都快饿死了。”
“后来进了仙门，跟随仙师们修行仙法，病也没有好，反而还越睡越久。”
眼见这老婆婆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病症，周梦蝶连忙大倒苦水。
“虽然这些梦大多都很有趣，但是我也不想一直睡觉呀。”
“呵呵……这可不算是什么病，丫头。”
老妪哑然失笑，似乎是被周梦蝶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梦可不是凭空产生的。”
“织造梦境会消耗精神力量，而你的神念天生就无边无际，梦境比之寻常人，要复杂的多，故而精神力消耗也远超寻常。”
“人没精神，就要打盹犯困，便又要睡觉，做梦……”
“如此循环往复，你自然是要一直呆在梦里。”
周梦蝶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苦恼。
“那我该怎么做呢？”
老妇人没有立刻回答她，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陆青岩的身上。
“即便是老身，要从这重重的梦境之中脱离，也费了一番功夫，你这后生，看来也不是普通人。”
突然被提及，陆青岩心中一惊，但随即也镇定心神，谦逊有礼地回答道。
“呃……侥幸逃脱罢了。”
老婆婆摆了摆手，笑容略有深意。
“丫头，你这可不算是病，要解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老身便知道一种方法。”
“是什么？奶奶，请你告诉我吧。”
周梦蝶口中这句奶奶，让老妪的笑容更加慈祥了几分。
她指了指周梦蝶的身后。
“梭罗灵树结果，名唤梭罗果，乃是一天地奇物，至阴至寒，其内丹核随身佩戴，便可静心凝神，免去梦魇之苦，驱散零碎无谓的梦境。”
“老身还曾听闻一味名叫梦天丹的灵药，可化身入境，一梦万界，与你这奇异的梦境之力，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倘若日后你福缘加身，能寻到另外几味灵物，倒是可以去求丹师炼一炉梦天丹，于你而言，大有裨益。”
梦天丹……
陆青岩在心中重复这个名字。
但思索之下，自己看过的典籍经书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只得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下。
“不过，兴许……”
老婆婆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阵，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兴许梦境，才是你的修炼之地呢……”
前几句话，陆青岩与周梦蝶都听明白了，但后一句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何梦境才是修炼之地？
“可是……梭罗灵果，要去哪里找呢。”
显然，周梦蝶对于前一句话更为在意。
在她所想，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要再终日昏睡下去。
“这种树我见过，我好像就是在比这还要大的一棵树下，睡着的。”
提起梭罗果，陆青岩已经在心中暗自替她感到惋惜了，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若真如童小枣所说，梭罗灵果是能够与鲲鳞相提并论的宝物，那么十有八九，是无处可寻的。
自己手中的鲲鳞，那纯粹是走了大运，周梦蝶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他不敢猜测。
先前陆青岩还对童小枣的话将信将疑。
可既然已经在他人的梦境之中，见到了那北溟巨妖的模样，眼下他对于童小枣说过的其他，也都已信了七八分。
他望向这位老人家，不知对方会如何同周梦蝶说明。
老婆婆的目光，忽然流露出留恋的神色。
“梭罗灵果……老身手中就有一个。”
“真的吗！”
“什么？”
周梦蝶喜出望外，而陆青岩心中大惊。
但随后转念一想，既然自己这种实力低微的人，也能行大运，白捡一枚鲲的鳞片。
如同老婆婆这样一看便是历经沧桑之人，手中拥有一枚梭罗灵果，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奶奶，那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交换么？”
老人家慈祥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说什么换不换的……”
“老身能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眼这幽月洞天，全是托了你的福。”
“临走前？”
尽管老人家说的有些含糊，但陆青岩还是听见了。
老人忽然笑呵呵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的灵树。
“今日难得！”
“幽月洞天中来了两位客人，老身也不好太过吝啬……”
“便将这梭罗灵果与一点儿珍藏……”
“赠予你们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