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北跨步走去,看了周军利一眼,嘴上叼着一根烟,单手拿着一大碗的饭和菜,筷子架在碗上面,抬了抬下巴。
“陈叔,吃饭了。”
“哎——,放着吧。”
随即,那陈叔眯眼,笑了笑。
他笑起来,下颏高高的翘了起来,因为嘴里没有几颗牙,嘴唇深深的瘪了下去。
:“你也别闲着,赶紧带人家姑娘吃饭去。”
肖沉北站在门槛上,俊朗的脸晃了晃,:“走了,你不饿么。”
周军利指了指肖沉北消瘦的腮帮,肖沉北摸不着头脑,周军利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她站起身,把肖沉北脸颊上的鱼鳞轻轻地用她的指腹去掉。
“还早呢,你们在船上吃饭是不是早一点?”
肖沉北呆愣片刻,脸上被轻柔的余温扫过,说不出的痒。
“他们饿了,你不饿...那我们回去吃也行。”
周军利点点头。
肖沉北刚走,周军利就和陈叔打了声招呼。
她绕过船头,从栏杆处走过,看看水库的风景,周军利双手抓着栏杆,那栏杆到她腹部的位置,不高也不低。
余晖照射在水面,肖沉北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笑了笑,把她的手牵了过来,周军利呆住了,还从没人敢牵她的手。
肖沉北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十指触碰的那一刻,周军利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颤了一下,那种触碰非常奇妙,说不清的感觉。
肖沉北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脸上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摇了摇她的手,对身后的人说:“走,吃好吃的去。”
周军利呆愣忘记说话,任他牵着走。
一张不大的餐桌上,围绕着几个人,那些人坐在一排,留了中间的位置给两人,
中间坐着的陈东强起哄着,吹了声口哨。
周军利松开了手上的手,坐在位置上。
肖沉北盯着手心,一阵空落。
他对周军利说:
“这是二狗做的,他的厨艺不错,你试试。”
二狗被夸的眉开眼笑,傻笑道:“嘿嘿,大嫂,你吃吃看。”
惊觉过来,忙捂住了嘴巴,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军利。
二狗说:“说错了,说错了,姐姐,你吃吃看。”
“都是你做的?”
上面全是鱼,清蒸鱼、红烧鱼、还有一大盆烤鱼和炒虾。
周军利笑着竖起一个拇指,说:“你还不赖。”
二狗憨笑的挠了挠头。
对上肖沉北的眼神,低头闷声吃饭。
待众人吃饱喝足后,
都到码头分配鱼,餐桌上就剩下二狗,二狗留到最后是准备收拾碗筷。
二狗前面坐着周军利,他也没敢抬头。
“小子,刚才为什么叫我嫂子。”
周军利说出了疑问。
他刚才说的快,一看就知道经常提起这个称呼。
“没...没...没说..”
二狗连忙否认,那怯怯瘦黑的模样,看着像周军利欺负他似的。
周军利看他那可怜样,说:
“嗤,不说就算了。”
二狗傻傻道:“就是不说,你是我嫂子也不说!”
周军利笑逐颜开:
“还真缺根筋呢。”
二狗憋得脸赤红赤红的。
周军利问他:“你叫我嫂子,那你哥是谁。”
二狗吃惊了一把,焦急说:“你不知道?我哥是北哥啊。”
少年的淡然眉目不禁在脑中浮现。
周军利蹙眉,对二狗道:
“话别乱说。”
二狗以为周军利不信他,惊慌失措道:
“你别不信,大家都说..你是林婆给北哥..给北哥找的媳妇..”
二狗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周军利的眼神越来越冷。
突然,周军利含笑道:“你以后别乱说话,他们说的你就信?”
二狗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肯定是嫌弃北哥年纪小。”
船到岸边,二狗站起来,急忙把餐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
“嫂子,跟你聊天忘记收拾了,等下大伙该走了。”
周军利说:“我帮你,急什么。”
二狗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要是北哥知道了非揍我不可。”
“你们怎么叫肖沉北叫‘北哥’?看着你们年龄相差也不大。”
二狗挠挠头,笑着说:
“北哥人很好的,帮了我们很多,大家就这么叫了。”
日落西山
一道人影向周军利缓缓地迈着步子走来。
肖沉北背对着夕阳,
它像引导着人们去领悟人生那一份平静与淡泊。
周军利随着肖沉北的脚步走下船,
肖沉北站在船边上遇到熟人,他不得已停留下来,眼神时不时的看着周军利。
周军利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先下船。
周军利下船之后,日头跌进了山后,
水库上的风迎面吹来,她哆嗦了下身子。
天色还可以看见一点灰蒙,夜色漫过来,凉风阵阵,吹起一片波澜。
船停在岸,大伙齐力把货搬进货车里,他们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后,就已经弄好了。
这时,岸旁停了一辆较小的船,船上下来一位妇女和一位中年男人,周军利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她看见那两位男女和肖沉北打了声招呼。
那小船后面,还跟下来一位,那姑娘戴了一顶草帽,太远,看不清。
只看见那麦色的小脸,和娇小的身材。
让周军利惊讶的是,那姑娘看着娇小,手上却提着两大袋的鱼,称一下都不知道有多少斤了。
几人不知道说着什么,竟笑出了声,然后指了指周军利。
周军利和那女孩对视了一眼,周军利只看见她那黑亮的眼眸,笑容渐渐淡下来。
而后,那女孩下意识地紧挨住肖沉北的手臂。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散了。
那姑娘回过头,最后看了周军利一眼。
周军利到水库的栏杆上,她的位置正好被船身挡住。
突然,背后一双非常有力的手禁锢着她的肩,把她往水下推去。
周军利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臂,显然对方是一个粗狂结实的男人。
周军利踢了他一脚,厉声道:“你是谁!”
对方声音压低了一些,狠声道:“你管我是谁,拿你命的人——”
那人死死的摁着周军利的头,男女力气悬殊。
“谁派你来的——”
对方戾气道:
“要死的人不用知道太多!”
周军利挣扎着,狠狠地在他结实手臂上咬了一口,对方的手被周军利咬出了血。
他狠狠地扇了周军利一巴掌。
周军利嘴角涌出鲜血,脑袋一阵昏糊。
“扑通”一声。
周军利被扔下了水里,没几秒,水下的人影就沉了下去。
水面恢复以往的平静。
男人把手上的咬痕抹在裤子上,:
“哼,小婆娘,不知天高地厚——”
水很快把周军利淹没。
水中模糊不清,周军利的身子一直往下沉去。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水底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星光。
周军利咬了咬牙,只能盲目的往上游去,水非常的冰冷,冷到周军利认为她今天真的就会葬身在这里。
她不知道游了多久。
久到她的四肢像机械,本能的游动。
脚上绕着条滑滑的东西,周军利登着双脚,想把它甩了。
奈何她的四肢已经乏力。
水蛇缠着周军利的小脚往上爬去。
周军利在水中用手抓着它的头狠狠地拂掉。
她的手臂被它咬了一大口。
她游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四肢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她不知道这是哪,发颤着身体,牙齿直打哆嗦,冷的她身体僵硬。
没有月亮的照射,也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草丛上吱吱的虫声。
周军利爬起来,乏累的昏睡在水库旁的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