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黄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贵人,但车中的人又仿佛能瞥见外边的行人。
今乃国师出访邻国回朝之日,闻之,所过街道百姓纷纷退让,有原本热闹的氛围变得安静得不能在安静。随从虽不多,但该有的阵势不减,途中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车中之人悠悠地传来低沉而有韵律的声音,咬字很轻也很慢,语调不疾不徐。
前排头主事马不停蹄地赶紧到前方察视了一番,双手做揖,回来禀报:“回禀国师大人,前方是辆扣押重犯的囚车,正去往牢狱需经此路,对您今日回朝并不知情。”
“所犯之事是何人?”
“是……”主事不好开口,毕竟对方压的重犯即是赫连家的嫡小姐。赫连老将军,乃为国有功者,也是漓澜国的镇国将军,所具军队代表着漓澜的强大。嫡子或嫡女犯错这终将意味这什么,各大权臣都心知肚明。
然而这位嫡女却不一样,本身就是出了名的傻子,若是能一手策划偷窃之事,简直是可笑至极,比她聪明点的恐怕是早已逆天。明眼人里,策划此事另有其人,她只不过是个替罪的羔羊罢。
国师的耐心不是能挑战的,没一会儿就是一阵寒气压境,这哪能是主事能着的住的,还殃及众人。“是将军府嫡小姐赫连靖纭,在徐丞相府宴会上盗取皇上御赐珍宝被捕,已全权招供。”
苏衍不说话,主事就算腿脚站得酸痛也不敢动。待囚车已经退避,为国师的车辆让开条路时,苏衍从口里才道一个字“走”,主事这才松了口气。
同其相擦而过时,苏衍意外的发现站在囚车里的赫连靖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边,眼神空若无神,神色苍白,嘴角似乎还挂着若隐若现的一抹将死的微笑。
苏衍竟有些可怜赫连靖纭的弱小无助。
回过神,苏衍唤烛尘进来,交代了些事情让他去办,黑影只在苏衍面前一闪而过……
桑榆在吃下一颗半符堙给得药丸之后体内似有种暖流在不停的在体内穿梭,使得身心舒展开。值得提得一件事是她的身体就算无痛无伤,也那般的娇弱无力。
阵阵锥心窝的痛突然从心脏处传来,紧扣牙齿,指甲几乎将肉抠出血。
这是怎么回事!
桑榆看着紧紧握在手里的药,问题不可能在上面,她排除这个可能,要是半符堙想要害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而是早在之前就已经不存在她这个人。最终归类在她体弱的问题上,怕是经不住这药。
经过一晚上休息下来,不见得她睡得有多么的舒服,顶着两大黑眼圈就出了房门。桑榆庆幸的以为那股锥心的痛不会再次袭来,可那只是她的庆幸,免不了半夜十分又痛了一晚,苦得她想睡也是不着,成就了今晚的这般模样。
路临倚是受了半符堙的命令来照顾桑榆,当半符堙不在时,她便是管理醉湘楼的主。老鸨表面上对路临倚的态度和其他姑娘一样,但在背地里还得恭恭敬敬表示白日里的不敬。半符堙是他们的金主,更何况路临倚又是他的人,自是不能得罪。
看到桑榆那双眼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不见被谁打了,难道又有刺客进来了?
桑榆困得实在是不行,衣服穿的还是睡衣,头发也没有力气进行梳理,就任由它散乱在后背。听到路临倚的声音,半眯着眼眸突然睁开,打起精神,好似刚才的那副德行不是她。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她没打算把自己身体的状况说出来,不然又是让路临倚一阵的担心,她不想谁都麻烦。
路临倚察觉能力不高,却也不低。按桑榆的状况,哪里会是睡不好导致,就算是睡不好,面色也不会像桑榆这样如此苍白。“你服用楼主给你的药了?”
这很不应该,半符堙给的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也不会在上面做什么手脚,他不是那样的人。
路临倚拉着桑榆回房间去,伸手就为她把脉。从半符堙的密道里摆的医书就足以见得他会医术,路临倚小的时候就跟在半符堙身边,虽然没那天赋,但也学了点鸡毛蒜皮,把把脉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
桑榆还真怕路临倚给她把出什么不好的病来,看见路临倚的表情还是以往的平淡,悬着心也就放松了许多。
“大概你体质比较虚弱,多调理调理应该会好些。”与丹药相克,承受不住还有这种可能,在此之前她也为桑榆把过脉,如今完全是两种状态,很奇怪。
“哦。”果不其然,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当然被路临倚这么一说,桑榆有了出去的想法,直接说出去,那肯定是万万的不行,路临倚绝对不会同意,但有了以出去买药为由,离成功还是有些几率。
“那要药调理,不如让我去市坊买些回来。到了那里也好让大夫亲自诊断一番,好对症下药。”她暗自笑笑,憔悴的脸蛋上捕捉不出任何的足迹。
路临倚刚想要拒绝,仔细想想也只有这样,安排一人同桑榆一起去。半符堙不在,同为聆引阁的一处隐藏据点,有些事情路临倚暂时地抽不开身,需要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