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国边境,朔风如刀,寒雪满山,天地之间一片肃杀之气。
山路上死寂无人,只有北风呼啸过耳之声,如嚎如怒,令人绝望!
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道的死寂,一群身着黑甲的骑兵飞驰前往不远处的白色大帐。他们所乘的马匹皆是神骏,日夜兼程的跑了下来,战马早已口边泛着丝丝白沫,精疲力尽了。白雪地上留下赫赫数十道马蹄印,极为醒目。
中军帐前,一名将领头戴黑色盔甲、身披黑色大氅,狼眉鹰目、顾盼自雄,气魄慑人肝胆!他站在雪地之中,静静听着地上的微微震动声。身边,梨木架起的火盆之中火焰高高蹿起,火舌喷灼。
“大王诏令到!”
伴着一声雷呵,一群黑甲骑兵涌了入账营之中。
那名将领神色凝重,抱拳作揖,“末将蒙恬接令。”
为首的黑甲骑兵下了马,快步走到蒙恬面前,宣道,“王上诏令,寡人得知诸将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直逼燕都,心甚慰。又闻大军粮草供应不足,特亲派太子押送粮草,不日至燕。”
诏书宣读完毕,传令兵便将诏书双手奉上递给蒙恬。
蒙恬起身接过,“没想到,此次大王派遣的押粮之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那人爽朗一笑,“王上有意锻炼太子,故有此安排。倒是,蒙将军,卑职这里还有一份您的家信。”
“可是家弟蒙毅所寄?”
“正是。”说着,那人便将书信递给了蒙恬。
“不知太子何时出发?末将也好算算日子以备迎接。”
“十日之前。不过,此次太子所带粮草数量极多,恐怕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燕地的。还望蒙将军见谅。”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王上接到末将催粮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派遣太子送粮,感激王上心意还来不及,何来见谅之说。好了,你此行一路劳顿,先去帐中喝口热汤暖和暖和吧。”
“谢将军。”
明明如月,似是触手可掇。蒙恬在月下看着家信,顿时眉头舒展,朝着西南方对月微微一拜。“蒙恬谢池相荐弟入朝为官之恩。”
……
又是十日过去,扶苏已然过了平阳,又到了平周。
平周乃原先赵国和韩国的接壤之地,过了平周,便是昔日为难了秦国不少的赵国。
李牧,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名字。只是可惜自己生的晚了,如若不然,自己还能和他交手一番。
平周,属于上党郡。平周县丞得知太子大驾,自然是早早准备了接驾所用。
眼下,扶苏正躺在木桶里舒舒服服的泡澡。舟车劳顿半月有余,连泡个热水澡的机会都少了。扶苏闭上眼,尽情享受着热水浴。
隔着翠色屏风,扶苏听赵拓对熊启道,“过了上党郡,便是太原郡、雁门郡、代郡,接着就是燕国了。”
熊源百无聊赖道,“所以究竟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赶到啊。”
扶苏闷哼一声,“少说也得一个月。而且越到后期,将士们人困马乏,行军速度自然也会慢下来。”
“殿下,我有一言,不知殿下可愿听否?”熊源有模有样对着扶苏作揖,嬉皮笑脸问道。
扶苏睁眼笑道,“那还请三弟直说无妨,老大我一定虚心纳谏。”
“我发现我们之所以行军速度慢,都是因为要押送粮草所致。大王不是给了太子一万兵马吗,不若太子把押送粮草的事情交给樊将军,我们三个快马带着一万将士赶去燕国,这个办法如何?”
“赵拓,你说呢。”扶苏却道。
“自然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太子手中并无调动兵马之权。”
“那兵权在谁手中啊?”
“自然是樊将军。”
谁会将调动一万兵马的权力交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扶苏再次合上眼,睡意朦胧之间,却听见外面隐隐作震。
地震——
扶苏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还赤身裸体的躺在木桶里。水还是温的,看来自己不过睡了片刻。
“赵拓!熊源!”扶苏急忙出了木桶,穿上衣服,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丢下自己独自逃命去了不成。
也是这个时候,扶苏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地震。似是有人在打斗所致。
“殿下。”门外戍卫推了门进来。
“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太子,是一些赵国的俘虏不老实,险些让他们逃了出来,好在樊将军已经派人镇住了他们。”
扶苏狐疑,“什么人,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一群手下败将罢了,只是他们带头的那个,是有名的刺头儿,凭借着一身横练功夫,不将人放在眼里。但是县丞见他一身好力气,已经决定发配了他去做苦力。”说着,那戍卫嘿嘿一笑,似乎对县丞此举颇为欣赏,“物尽其材嘛。”
综合时间、事件、地点来看,他们口中所说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他叫什么名字?”
“典庆。”
“百战无伤、铜墙铁壁。魏武卒披甲门典庆!这样的人物,县丞居然打算把他发配去做苦力。”
那戍卫见太子脸上起了怒色,心下自是生怯,但是他还是壮着胆子道,“太子,此人不好对付,留他一命已经是难得了,想要让他为我们秦国出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说的不错。不过,本宫倒是好奇,典庆乃魏武卒披甲门门下,为何会在赵国之地做俘虏?”
戍卫恭敬道,“这,属下也不知啊。”
“那个典庆现在在何处?你告诉樊将军,让他想办法带典庆来见我。”
“诺。”戍卫硬着头皮道。
典庆,出自魏国大梁披甲门,现下却在赵国旧地。唯一的可能是,魏国旧臣带着他们逃去了赵国,和赵国联合抗秦。
看来,这典庆,对秦国怨恨颇深啊。
不知,典庆这个千里马愿不愿意让自己做他的伯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