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焱、沐清幽晕过去的时候,李焱全身冒出金蓝色的光芒,身体背后长出九条蓝色的尾巴,金蓝色的光芒不停的修复着李焱的身体。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李焱只觉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样的一种寒冷,仿佛不止是身体,就连心也冷了,就要死了的感觉。
可他竟不觉得害怕,竟没有丝毫恐惧,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很奇怪的,他在这身子极度困倦无力的时候,神志却渐渐清晰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包围着他,很温柔,很小心,却冷冷如冰,缓缓地吮吸着他身体里的热量,同时带着一种异样的舒适感觉,让人忍不住地想就这样舒服地睡去。
若不是,绝仙剑在他的右手里,有一股熟悉而冰凉的气息,象是护卫主人般的升起;若不是,他忽然感觉到,在他的左手里,还握着一只冰凉而柔软的手。
他在困倦中艰难地,一分一分地睁开眼睛!
那是永恒黑暗中的,一束光!
无尽而无边的黑暗里,却惟独在李焱的眼前,悄悄亮起了一点光芒,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白色的光芒,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缠绕着李焱,如最温柔的女子,挽住心爱的爱人,与他这般缠绵。
它又像是一阵轻烟,带着些虚无飘渺,在半空中,在李焱的身旁,渐渐化出了一张美丽而凄清的脸,向着少年的嘴唇,吻来!
那唇间,有淡淡的芬芳,有丝丝的意乱,还有的,却只剩下冰凉!
寒入心间的冰凉!
绝仙剑霍然腾起,银白色的光芒挡在了李焱的身前,那阵轻烟一般的白光幻化的美人脸庞,似乎对此有些畏惧,不得已向后退去。李焱身子一震,翻身而起,随即会过意来,失声惊叫:“阴灵!”
古老相传,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然而世间之中,却有怨灵所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惧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是为“阴灵”。
想当然尔,阴灵乃是阴魄之物,自然喜宿于阴湿之地,这死灵渊中黑暗潮湿,有这等鬼物也不足为奇。但张小凡生平何曾见过这等事物,小时候在弧家镇中听大人们说过这世间有鬼,后来在凝霜居上才听得师姐们说过这叫阴灵,心中便有些畏惧,这一下猝然见到,当真是从头凉到了脚。
他这一声叫唤,只在黑暗之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周围那一片漆黑中,他的声音显得轻飘飘的,过了许久,却隐约有淡淡回音传了回来。也是随着他这一声叫唤,仿佛惊动了什么,在他周围的黑暗里,无声地又亮了一下。
只觉得心头一跳,然后就象是胸口内的心脏竟停住了一般,他屏住呼吸,看着一束和刚才那阴灵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幽幽白光,在前方黑暗中,亮了起来。
竟是有无数的阴灵,仿佛从沉眠许久中惊醒,感觉到那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的人体的温暖,向这里聚集过来。
那阵阵轻烟一般的白光,漂游不定,幻化出无数面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美或丑,然而此刻,在李焱的眼中却只有一个感觉:阴冷。
“刷刷”李焱将绝仙剑横在胸前,绝仙悬空立在李焱面前,李焱用处蜀山的降妖决,双手发出金光,一个八卦图在李焱双手间不断变大,八卦图放出无数金光,金光击向阴灵,阴灵被金光打的灰飞烟灭。
“砰,砰”无数阴灵惨叫连连,纷纷向四周飘去。那些飘荡在半空游走的阴灵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纷纷向旁边的地上的沐清幽飞去。
李焱脸色一变怔了,随即失色,他左手兀自握着的那只柔软的手,此刻却已渐渐凉了下去。他连忙用力一拉,一阵水声响起,沐清幽被他拉到了怀里。
“轰”八卦图这时候金光大盛,金光变成无数金色灵剑,金色灵剑打向四周的阴冷,半个时辰之后,阴灵全部消失。
凭借着八卦图的散发的金光,李焱右手握着绝仙剑,左手抱着沐清幽,他低头看见沐清幽绝美容颜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一探呼吸却还算正常,粗粗看了看,她身上似乎也没受什么外伤,这才放下心来,向四周看去,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与兀自昏迷的沐清幽两人,此刻不知怎么身处于一湾水边,在黑暗中看不清这水面大小,也不知这是一个小水潭,或是大湖,或是传说中巨大的地底深海。李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然而他在水中,却感觉到这水面竟不是静止的,一阵一阵的潮汐鼓起的波浪,如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身子。
不过,这水却当真是冰凉透骨!
李焱抱着沐清幽,心想再呆下去,就算不被这些阴灵所害,只怕他二人先在这水里冻死了。他一站直身子,便只觉得一阵头昏,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李焱意念一动,左手一引,绝仙剑的光芒像是感应一般。飞到李焱脚下,绝仙剑白光大亮,周围无数的阴灵的幽光同时亮了起来,那一张张幻化成人的脸上,透露出无限的渴望。李焱心念一动,身上白光大亮形成一个白色的光罩,李焱抱着沐清幽脚踏绝仙剑御空向远处飞去。
飞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他们到达了硬地之上。
李焱怔怔地看着水面远处那些漂游的幽光,想起了昏迷之前脑海中最后的回忆,想起了沐清幽飞身过来,拉住他的手,想起了他们堕下时身下无边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甚至还隐约记得,在他失去意识前,曾有一句熟悉的佛号,在那个平台上响起。
那应该是普善师兄他们六人到了吧。
火堆旁,李焱看着火堆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姐姐,也想起爷爷,想起在蜀山的一切,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接着又回头看了看白衣如雪的沐师姐。
他这般地问了自己一句,若是我死了,沐师姐会伤心么?还有师尊她会伤心吗,也许她也会有些感伤吧,毕竟这些年来,自己与她日夜相处,深知外表美丽好强的这个师姐,其实在内心里,也有着温柔而软弱的一面。
少年在寂静的黑暗中,低低地、不为人知地叹息!
“唔”。
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
千百年间,曾有一个古老相传的问题:你若是长久沉眠方才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会是谁?
谁也不知道沐清幽可曾听过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而此刻,映在她眼眸之中的,是在幽幽白光之中,李焱关切的眼神。
那是在黑暗中,唯一的温暖!李焱喜形于色,喜道:“你醒来了,沐师姐!”
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上去似乎呆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她恢复了正常,脸色也从最初带着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