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杨衡和徐仙儿来到了这天下坊下九流汇聚之所,乌衣巷。
这下九流汇聚之地与那上九流汇聚之地可谓是两个景象。那上九流的一品楼清净雅气,这下九流的乌衣巷热闹俗气。
这乌衣巷是天下坊里的一条长巷,此巷长十里,宽二十米。这乌衣巷里都是些小商小贩,杂耍卖艺的。吆喝声,叫骂声不断,端是热闹非凡,一片人间烟火气。
来这乌衣巷游玩的都是这北郡城里的平头百姓,大都是为了图个乐子,太高雅的东西看不明白。
因此,这乌衣巷汇聚的都是些身怀绝技,技艺超群,相貌奇特,言行怪异之辈,平日里不讨达官显贵的欢喜,只能来这下九流的地方混个日子。
杨衡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乌衣巷,不由感叹道:“这青灵州不愧是凡人的国度,真是没有半点仙气。”
徐仙儿点了点头,冷漠的说道:“若此地不发生妖祸,倒是一片人间乐土。若有东皇界大妖经过,青灵州之人皆成盘中餐。”
杨衡一听,叹了一口气道:“若没有力量来守护,就是再繁华的地方,顷刻变成废墟,如同昙花一现,过眼云烟。”
徐仙儿听闻此言,沉默半晌道:“我等修行之人又何尝不似这青灵州之人呢?天机峰两位师弟……”
杨衡伸出手握住徐仙儿的手,温柔的说道:“师姐放心,杨衡在一日,便护你一日。除非我杨衡身死道消……”
徐仙儿连忙用玉手捂住杨衡的嘴,生气的说道:“你说什么混账话,我们都会好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打探一下这刘老太公是何人?家在何出?”
说罢,两人在这乌衣巷闲逛了起来,没走几步,便得知了这刘老太公是何人。
这刘老太公是乌衣巷里的一个杂耍卖艺的,人送外号丑孙子。生的极丑,家里有一门祖传的技艺,一个人演出一整个出殡的场面。
平日里他头戴麻冠,身穿重孝,左手执哭丧棒,右手打着纸幡儿,摔着丧盆子,大声哭爷爷,叫奶奶。求大家扔钱给他。
现在年岁大了,哭不动了,喊不动了,就呆在家了。时不时的在家,自己演给自己看。
杨衡和徐仙儿两人打探完消息,忍不住对视一眼。
徐仙儿率先开口道:“师弟,这真是太巧了,咱们打探“奶奶”,这就出了个丑孙子。”
杨衡接着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去一探究竟。我们离秘密越来越近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刘老太公家。这刘老太公家,在这乌衣巷最深处,透漏着一股子死气。
杨衡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个面相丑陋的年轻人把门打开,探了探头,警惕地道:“你们是何人?来我家有何事?”
杨衡拉过徐仙儿,拿出一块黄金递给那年轻人,道:“我和内子有事相求刘老太公?不知老太公在家否?事成之后定,有后报。”
那年轻人接过黄金,乐开了花,把门打开请杨衡和徐仙儿进去。
那年轻人带着杨衡和徐仙儿来到了一间柴房,一脚把门踹开,大骂道:“他娘的,老东西,有人要见你,你可别给我惹事?”
杨衡和徐仙儿两人跟随那年轻人进了柴房,见到柴房里有一个老头。这老头身材矮小,长相丑陋,头发须白,行将就木,如同一只猢狲。
那年轻人走到柴堆里,伸手一拽,拽出个五六岁的孩童,道:“你个小兔崽子,天天跟着这个老不死的瞎晃悠,不好好读书想起死老子啊!”
那小孩从年轻人手中挣脱,看见杨衡和徐仙儿两人,道:“哥哥,姐姐原来是你们啊”
杨衡定睛一看,那小孩竟是那天碰见的小孩,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徐仙儿见此一幕,不由自主的将手抓住杨衡的衣角。
杨衡故作镇定,微笑道:“是你啊,糖葫芦好吃吗?”
小孩一听,糖葫芦,连忙点头道:“好吃好吃。”
杨衡摸了摸小孩的头,朝年轻人小声道:“兄弟,我有些大事想问一下老太公,事成之后,价钱加倍。”
那年轻人一听,乐得开花,一把抱住小孩,道:“别打扰哥哥和姐姐,爹出去给你买糖葫芦。”
然后,冲杨衡和徐仙儿两人使了个眼色,抱着小孩出门了。
杨衡见年轻人和小孩走远,连忙朝刘老太公道:“老太公,还望救我性命?”
刘老太公抬起头,用一张丑陋的面孔看向杨衡,一字一字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要想让我救你,就说出你来此的目的。”
刘老太公说完话,杨衡感到,有一股诡异阴暗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杨衡定了定神,说道:“有人说我被奶奶盯上了,说这几天就会来找我,我想知道有何解决之法。”
刘老太公听完,露出诡异的笑容:“不用这几天,“她”已经来了。”
杨衡和徐仙儿一听,连忙暗运法决,杨衡强装镇定道:“老太公,莫要骗我,哪里来了?”
刘老太公,嘿嘿一笑:“白天看不见奶奶,晚上才能看见奶奶,奶奶跟了你一天了。”
老太公刚一说完,杨衡便感觉,那股诡异阴暗的气息更加厚重了。
杨衡看着刘老太公,缓缓说道:“你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怕是假的,你刚才连连叫了几声奶奶,是为了招“她”过来吧!你为何要害我呢?”
刘老太公一听,嘴里发出阴恻恻的笑声道:“我不是害你,是在救你。既然你怕奶奶找上门来,不若借着我之口将奶奶唤来。你和她详谈一番,便有救了。”
杨衡听罢,说道:“也好,我便见一见奶奶,好好谈一谈。”
刘老太公,看着杨衡道:“像你这般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告诉你一个秘密,奶奶没杀过人。”
杨衡接着道:“我有个疑问,这奶奶是何人?”
刘老太公听罢,叹了一口气道:“奶奶是这青灵州所有人的奶奶,她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
杨衡连忙问道:“这青灵州是凡人之国度,为何会有人能活如此之长?”
刘老太公叹道:“现在的青灵州是凡人之国度,但几千年前呢?谁说奶奶是人了。”
杨衡接着道:“奶奶不是人,是什么?是妖吗?”
刘老太公又道:“不是人,就一定是妖吗?奶奶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不是人就对了。”
杨衡疑惑地问道:“老太公,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刘老太公沉默了一会,道:“因为我们是孙子,我们是孙子。”
杨衡接着道:“那首歌谣又是什么意思?”
刘老太公,怔了怔,道:“歌谣,歌谣,歌谣啊,就是歌谣啊,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刘老太公又低声唱道:“天黑了,夜来了……”
杨衡听着歌谣,陷入沉思,半晌问道:“一品楼的酒鬼为何会知道你?”
刘老太公听此,似笑非笑地道:“这青灵州之人都知道我们这些丑孙子,只有你们不知道罢了。”
杨衡接着又道:“那歌谣是你们这些丑孙子祖祖辈辈散播的吧,散播了一千年,不容易啊,真是煞费苦心。”
刘老太公,一听,大惊,用手指着杨衡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杨衡道:“我猜的。我越来越好奇你们的奶奶了。”
刘老太公剧烈的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杨衡,道:“三日后,奶奶便会来找你……”
刘老太公,慢慢闭上眼睛。身上的死气,越来越浓。
杨衡定睛一看,只见那死气,已到了头顶百会穴。刘老太公,只剩一丝游离的生机,大限将至矣。
杨衡朝刘老太公拜了一拜,然后说道:“不管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我还是要谢谢你这番言语。”
杨衡和徐仙儿两人出了柴房。杨衡掏出一枚玉珠递给那年轻人,嘱咐他给刘老太公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剩下的就都归他了。
杨衡嘱咐完,便和徐仙儿回到了客寨。一路上,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青灵州之事远超他们的想象,这背后似乎透露着无数诡异。
两人回到客栈,杨衡和徐仙儿道别后,回到自己的屋舍。盘膝坐在床上,五心向天,运转九玄养气决。
半晌过后,杨衡突兀地睁开了眼睛,叹道:“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想竟是真的。在这青灵州修炼竟比平时修炼快了好几倍。”
杨衡感叹一番后,又运转起九玄养气决,此刻他已经慢慢的接触到了养气期七层的壁垒,突破养气七层就在这一两天。
杨衡全身心的沉入到修炼之中。
此时,青灵州北郡城的天慢慢的变黑了,夜悄悄的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商贾们都关了门,小摊小贩也都撤去了摊子,街头杂耍卖艺的也都回了家,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整座北郡城,整座青灵州仿若被凭空抹去了声音,静的可怕。
一股诡异阴暗的气息慢慢的包围了整个北郡城,似乎要把这座城市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