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由于绿林四起,瘟疫饥荒不断,再加上边境蛮夷越界,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向西都城迁居,西都处在前所未有的至暗时刻:抢劫,偷盗,帮派犯罪,贫民冲突,愈演愈烈。作为西都的管理中心,西都府白天常常人满为患,一起事件接着一起,不让府内的官员有丝毫的休息。夜晚还好一些,只是有人值守夜巡,相比白天,安静了许多。
我和映算是潜行达人了,作为日部术师,长年夜晚睡觉,白天修炼的映,被我带坏的也适应了夜里行动。她说,虽然不如白天剑术护体的自在,却也能够感受那种随时都会发生一些奇妙事情的刺激。
我明白映的意思。根据飞天阁里的不知名前辈统计,算上日月两部在内的术师群体里,日部和月部的占比大概是三比七。具体原因是日部术师目标过大,不适合行动,若是随意出手,就会很容易暴露自己。一旦被定位,上了净衣的通缉榜,那么就永无安生之日。而月部术师常常在夜晚行动,夜晚是杀人越货、做尽坏事最好的时候,术师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另外,也和月部术师从全界出逃最多有关。关于这点,是后来造成的,统计的前辈并不知道。
“我们已经无声无息地混进来了,多亏了我找到的西都府的府内地图。”映骄傲道。
我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映不满意我的敷衍:“别装得不在乎,这西都府像迷宫一样,难走着呢?没有地图,根本不行。”
我对着地图,说道:“确实,也不知道当时建西都府的人是谁,规规矩矩地不好么,弄得这样九曲回环的。”
映说道:“西都府最开始建造得很简单,只是用来管理西都最原始的郡县——西都县的范围,后来不断扩充地盘,朝廷也不断地加重西都府的职权,直到现在,西都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它管。你说它能不大么?”
我点头道:“有道理,可府大了,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了。有一两个吃里扒外的,卖给你府内的地图,也在情理之中了。”
映脸一红,将地图抢过来,嗔道:“不看还我。”
我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我和映是从一处偏门进来的,那里是后厨出入采购的地方,到了晚上不会有人巡逻到这边。
我问道:“你找打府藏在哪了么?”
映说道:“在地图上找找就知道了。”
映从地图左上角一直找到右下角,说道:“哎呦,我忘记让那个人给我标注一下了。这都哪是哪啊?”
我说道:“你找的是谁给你画的啊?”
映说道:“是一个后厨帮忙的,算是管家的亲戚。”
我说道:“那就不能怪人家了,可能人家不认字,写不出东西。能画得这么标准已经不错了。”
映说道:“听说是和一名衙役一起画的,否则很多地方他也没有去过。”
我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拉着映躲到墙角,不一会儿,一个提着灯笼的衙役从旁边经过,他警惕地看了看后厨的院子,用灯笼照了几下,我和映以为他不过是恰好路过,没想到他刚要走,便又折返过来。
我和映本欲出来,又不得不蹲下来,地方狭小,我和映几乎缩在一起,靠着一张地图将我们隔开,才没有把脸撞在一起。
那衙役偷偷地撬开后厨的门,将灯笼别在门上,进入厨房叮叮当当地一顿摸索,我和映趁机错开,映扬手便要打我,却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放下了,皱眉轻怒道:“你,你怎么不知道躲远一点?”
我说道:“谁能想到那人馋得和偷油的老鼠一样,根本来不及躲。不被发现不错了。”
映说道:“你,你,你看看,你的口水都把地图弄湿了。”
我尴尬地发现地图中间一部分被透了一个小洞,我不能承认刚刚是太紧张导致的,我记得我和映的距离大概是彼此眨眼,睫毛能够扇到对方的样子,我能够看到她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让我根本生不起什么想法来,只觉得她很特别。
衙役终于从厨房出来了,手里提着两小瓶酒,他将灯笼插在腰间,将门关好,快速地离开了后厨小院。
“嘿,谁?”
一声大喝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和映第一感觉是被发现了。
“你小点声,是我。”
那偷酒的衙役站着动不敢动,转身看到来人后,如释重负道:“你差点吓死我,我没带刀,这样是个贼人,就坏了。”
原来来的是另一名衙役,他看着偷酒的衙役说道:“梁三?你不好好地在东部巡逻,跑南面来干什么?”
叫梁三的衙役晃了晃酒瓶,笑道:“这不是大长夜也是没事做,来找瓶酒解解闷。”
“哦?解解闷好啊。”另一名衙役笑着,梁三也陪着笑,却见那衙役突然翻脸道:“现在东面可是没有人在看守,要是有贼人闯进来,上面怪罪下来,你就等着坐牢吧。”
梁三说道:“杨头,别呀,咱这关系,你还能去捅咕我不成?你看我为啥提着两瓶酒,不是一瓶?我一个人喝得完么?”
杨头说道:“也是。那就先汇报汇报巡逻情况?”
梁三说道:“那得仔细说说。”
杨头点了点头,说道:“那来我屋吧。”
梁三颠颠地跟了上去,杨头一回头说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下酒菜,我记得中午大人接待了几位东边派来的特使,好像剩了不少啊。”
梁三当即会意道:“我再去找找。”
说完自然地将酒递给杨头,自己又折返回了后厨。
又折腾了一刻钟,才从后厨出来,而外面,早就没有了杨头的影子。
梁三呸道:“拿了我的酒就想跑,哪那么多美事?今天我就撬开你的嘴。”
说完,梁三快速地离开了。
我和映确认没有人后,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映大喘了口气,说道:“我们要小心一些了,这里巡逻的衙役不少啊。”
我说道:“再把地图给我看看。”
我接过映的地图,皱眉道:“不行,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三四十个,一个一个找不说来不来得及,太容易暴露了。”
映说道:“啊?那这地图不白费了?”
我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地图啊。”
映说道:“没有地图怎么找?”
我问道:“你觉得,这个西都府里,最贵重的是什么?”
映说道:“最贵重的,那肯定是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啊。”
我说道:“那是重,不是贵。”
映说道:“不然是府厅里的字画花瓶?”
我说道:“可那是贵,不是重。”
映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是什么?”
我说道:“当然是府藏,也就是整个西都府的各种公事记录,案件卷宗,这些事最贵重的。”
映说道:“可我们要找的不就是这些么?”
我说道:“是的,所以既然是最贵重的,那么一定会被重点巡逻保护。否则府里都是石狮子,那还要什么人巡逻呢?”
映赞同道:“有道理,那怎么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呢?”
我指着刚刚两名衙役离开的方向,说道:“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他们都去哪里,说了什么,说不定会有线索。”
映表示同意。
我和映一路躲避,很快找到了两名衙役的踪迹,或者说是梁三的踪迹。
只见梁三端着一盘小菜站在一处亮着光的小屋门口,屋内能够看到有一个正倒着酒在开心小酌的身影,梁三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笑道:“杨头,菜来了。”
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梁三竟然真地来和他喝酒,倒也没有赶人,而是说道:“坐吧,把门带上。”
我和映藏在窗户下面,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