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戎城东十里(约4258m),珂山。
严负和江枫站在院门前。
昨晚两人已经成功偷出了公验和文书,现在翁凡正在书房里努力模仿着太守的字迹,等他模仿出来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两人暂时也是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决定先来君儒院看看了。
君儒院,说简单点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为先贤孔圣所创,主要传授儒学(还有其他的),后经弟子们传承和发展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如今天下有九座君儒院,掌管各院的九位院持被世人冠以‘君儒九圣’的称号,可以算是当今世上最有学问的九人了。
君儒院是孕育人才的圣地,朝野和江湖上的许多名士都是君儒的弟子,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君儒院少有人学武,实力甚至不如一些荒门野派,但也不见会有人找上门来。就连当朝的圣上亦不能左右三分。
没错,君儒院是有授武的,但是水平不太高。是会功夫的先生额外教的,所以修行还得靠自己。但是其中不乏资质高的弟子,修为没有多久就超过了先生,后来有的自然便流入江湖。
君儒院一贯只管教书育人,朝廷和江湖的事一概都不过问。弟子一旦学满出师后便不再挂着君儒院的名号,不管是在朝廷仕官还是在江湖闯荡,都与君儒院无关。
尽管如此君儒院的声望还是如此不可动摇,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们就算离开君儒院,也不会忘记先生的教诲。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引自:张载《横渠语录》)。
“这书院还真大啊。”江枫说道。
“是啊,我也只是在书里见过,没想到如此宏丽。”
“如此宏丽竟然也没人守门吗?”江枫看到此时正有许多人从书院进出,但却没有看到有人上前询问。
君儒院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所以大门从卯时(5:00~7:00)到申时(15:00~17:00)都是常开的,门口也只有两尊石狮镇守。
两人走进书院。
一条笔直宽阔的石板路从脚下一直铺向视线尽头,不知通往何处。主道向左右两侧各有一道分支,两人正想着该往哪走。
这时一位先生正好上前。
“两位看着很是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不知道所为何事?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先生客气了。”严负拱手道,“不才是清灵教的弟子,这位是我好友,和州人士。我们有一事困在心中许久,久仰君儒院大名,今日特来拜寻儒圣,希望能够指点一二。”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巧了。”先生说道,“院持前些日去城里拜访故友了,至今未归。”
“哦?可知在城里何处?”
“不知,只说是拜访故友。”先生继续说道,“不知两位想问何事?或许院中有其他人可以解答。”
“先生可知道黑龙?”严负问道。
“黑龙?“先生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吾知道青龙、应龙、蟠龙和蛟龙,黑龙......确实没有听说。”
“那便不打扰先生了,我们过些时日再来拜访吧。”
先生点了点头,“院持不知几时回来,两位如果不想等候,不妨到院中的文淑阁看看,那里可能会有相关的书籍。”
“如此甚好。”严负拱手,“多谢先生肯让我们进文淑阁。”
“哈哈,用不着谢。”先生摆了下手,“文淑阁本就是天下人都可以进的。”
“不知文淑阁所在何处?”
“沿着这条道走上半里便能看到了。”先生抬手指着右边的石板路说道。
“多谢先生了。”严负又拱手。
“客气,客气。”
......
两人辞过先生后沿着石板路走了半里,果然见到了文淑阁。
文淑阁和君儒院一样也是常开的,但眼前却没见到有人进出,可能此时弟子们都在学堂里受业吧。
迎面而来的书香把两人引进了阁里。
原来书阁里并不是没有人,但确实是少了些,都各自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书海里。
书阁正对门口处有个柜台,柜台里有个先生。先生看到两人进来也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这时有个儒生拿着两本书到了柜台,先生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笔,原来是在做借阅登记。
“这该怎么找啊?”江枫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书架小声问道。
“嗯......应该有分类吧。”严负目光扫视着各个书架......果然有。六艺、十三经、术数、诗赋、诸子、方技、兵书......
“这么多类要从哪略开始找起呢?”江枫有点看花眼了。
严负想了片刻,“先找奇物,然后史书吧。”
“好。”
......
两人走到‘奇物略’。
与其他略比起来,这里确实冷清。只看到一个不像是院生打扮的男子,坐在角落书架前的地板上看着书。
两人没有去打扰男子,而是自己找起书来。
即使只是粗略地翻阅,光是奇物这一略估计就得找上大半个月。于是两人决定从书名开始筛选,先找那些看起来可能会有的书籍。这样虽然可能会有遗漏,但也确是最高效的办法了,在院持回来之前也只能如此了。
......
不觉已经到了黄昏。
江枫揉了揉眼睛,“还是第一次看这么久的书。”
江枫从小就是纨绔子弟,对书籍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当然私塾还是上过的,只是没怎么用心罢了。经过重大的家庭变故,江枫这些年来确实改变了不少,不过好与坏就另说了。
严负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这哪是看书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这是严负第一次完全体会不到看书的乐趣。
“那明天还来吗?”江枫问道。
“嗯,在院持回来前也只能继续找了。”严负也揉了揉眼睛,“不过上午就免了吧,还是像今天一样,吃了午饭再来。”看来严负的精神也已经很疲惫了。
“咚~~咚~~咚~~”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雄浑的钟声。
这时坐在角落里被两人全程无视的男子站了起来,把书放回了书架,准备要走。
“这钟声是何意?”江枫问道。
严负摇了摇头。
这时男子正好路过严负身旁,然后发出了他今天进文淑阁后的第一声,“两位应该是刚来君儒院的吧?这是闭门的钟声,两刻钟后君儒院就要关门了。”
“晚了就出不去了吗?”江枫转身,这时他才注意到,刚才一直在角落里看书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竟然少了条手臂,右肩以下只有空荡荡的袖子。
“也不是,只是到时候会有守门人询问,还是可以出去的。君儒院即使到了夜晚也没有人负责戒备,但也没有人会硬闯。”
“那我们走吧。”严负把书放回了书架。
......
三人一起走出了文淑阁。因为都是外人,所以出了阁后也是走在一条路上,自然难免就聊了起来。
“先生不是君儒院的人吗?”严负问道。
男子看着四十来岁,虽然穿着素朴,却有着很淡雅的书香气,所以严负便以先生相称了。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喜欢看书的村野罢了。”
“先生过谦了。”
“我方才无意听到了些,两位是来找院持的吗?”男子问道。
“嗯,先生知道院持的去向吗?”严负问道。
“院持去了城里,过两日就会回来了。”
“听说是拜访故友了,先生知道在城里何处吗?”江枫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两位大可不用着急,这样扰了院持与故友叙旧也不太妥。不妨再多等些时日,我与院持有约,最多三日就会回来了。”
严负俯首作揖,“先生说的是,是我们失礼了。”
“欸。”男子托起严负作揖的手,“不必如此。”
严负收礼,“还不知先生贵姓?”
“免贵姓关,叫我关瀚就好。”
“区区严负,严肃的严,辜负的负。这位是......”
“在下沈江枫,江河的江,枫叶的枫。”江枫以往介绍自己时一般不会如此详尽,这次只是为了配合严负罢了。
“沈江枫......好名字。”关瀚点了点头,这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呵呵,先生也是。”江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住在城里吗?”
“就在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