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本是清明节后,农历三月三,古称为“上巳节”,在这一天,人们要到河边洗去身上的宿尘,以消除疾病祸患,后来文人显贵们增加了踏青宴饮、曲水流觞的内容。规则也很简单人们在环曲的水边宴饮,把盛酒的觞置于流水之上,停在谁的前面谁就要将酒喝下,并赋诗一首。因此,这也成了一个比拼才华的盛会。但是,这样的作品多是应景而作,多为平凡之作。但是,这文举之中,流水之边众人皆不是那泛泛之辈,多有佳作,虽然,有人会背诵自己多年珍藏佳作,因此,这曲水流觞,更是贫寒士子抛头露面的好机会,但也不乏膏粱子弟请人捉笔,其中的孰是孰非,恐怕只有后来人才能做出评价。
且说那楚江蛟,早早落座,因为从小便就被父亲送至翰林学宫求学,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有自己曾经记忆,楚江蛟自然要提前选一个,不被正午太阳灼晒,傍晚却又可携秋风的绝佳位置,那酒楚江蛟自然是不会爱喝的,他说道:“这就喝的忒窝囊,不如老兔崽子来的舒坦。”
众人落座完毕后,这个比试的结果判定十分简单,由翰林学宫出两人,宫内伴读左右侍郎两位,各自给出分数,题目由当今圣上所出。宣读之人正是倍受圣上信任的大太监安得海。
只见那阴阳怪气的安得海掐着兰花指说道:“承陛下厚恩,由咱家来为各位宣这题目,众人别辜负了皇上的圣恩啊。”
众人莫不点头称是,安得海承受着众人的敬意说道:“皇上口谕,此次曲水流觞所作之诗词曲律,要切佛问道,直指佛家本源。”
众人对这个题目并不感到惊讶,自先帝启示便礼待佛门子弟,授僧籍,当今天子更加热衷佛事,长去佛家圣地——大明寺烧香拜佛。当今天子年轻时去跪拜佛祖曾对寺中僧人有一问:“我这当皇帝的,在佛像前是跪拜还是不拜?”那时年轻的勿得法师摇了摇头说道:“不拜。”皇帝不解,勿得法师说道:“现在佛不拜过去佛。”由此,当今天子称赞佛家大智慧。
酒殇传递,有人面露难色,有人欢呼雀跃,这时一名年轻士子拿起行了很久都没人拿起的酒杯,向众人行了一礼说道:“戒行空指树,无木不成林,若晓本源在,复的返自然。”念罢,喝完手中酒水,落座。不愧是敢第一个写诗的人。酒杯顺传至楚江蛟之处,楚江蛟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站起身说道:“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忽然有人嗤笑道:“当真是目中无人的很。”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大举,早已被众人评定早早锁定前三甲位置的三太子李绍川,此人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随着宫中编撰修缮古籍,只见此人站起身说道:“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河边众人听了,皆是称赞,以身喻菩提,以心喻明镜,当真了不得。众人目光便聚集在这个着青衣默默无名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倒是不以为意,又拿起了飘过面前的酒杯似是反问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众人听罢便觉如佛钟敲耳,宫中左右侍郎,听闻两诗,皆是震惊到不能久久不能下笔,手中兔毫上的墨水滴穿了宣纸而不自知,从字面上不难理解菩提树是空的,明镜台也是空的,身与心俱是空的,本来无一物的空,又怎么可能惹尘埃?过了一会众人都回过神来,左右侍郎才赶忙将此诗誊抄好快马加鞭送至宫中。那白衣皇子对此很是不服嚷嚷道:“小子,报一下你的家门。”没想到那青衣同龄小哥却是不理,兀自坐下,等待结果。他人也不敢掺和其中,生怕这位爷给个小鞋穿。那白衣皇子自知技不如人,便就坐下,听着他人的诗词却都不如,刚刚那人。便跑到安得海旁边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家门客,或是哪位圣贤高徒?”
安得海弓腰说道:“回三殿下的话,此人是沧州首富楚弘济的独生子,正是那年少被圣人所评金玉难遮其羞的楚江蛟。”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得海说道:“你们蛛网的人越来越能干了啊,什么事都能插上一脚了。”
安得海讪讪道:“都是为了陛下。”要说那安得海宫中最喜欢的便就是李怜儿,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面前的三皇子李绍川。此人十岁时,便就挥退了身边太监奴才,说:“都说男人时泥巴做的,女人是水做的,你们就是个泥水,都给我滚远点。”
此次比赛结果,不难猜想,第一位举酒之人,并未入席,这三皇子与楚江蛟各自锁定一席,并无上下之分,想必是那四位评判不愿得罪,只能给两人一个平手。
曲水流觞完毕,三皇子抬头找那青衣,却没了踪迹。一旁的安得海说道:“殿下可是在找那刚刚的少年?”
三皇子没好气的说道:“知道还不给本殿下去找。”
安得海说道:“殿下且随我来。”
那楚江较,最受不得就是那附庸风雅,什么投壶,曲水流觞总是嗤笑道:“看着娘们唧唧的。”没想到,今天就娘们唧唧了一回。楚江蛟推开房门取下挂在墙上的剑二,暗自骂道:“如今这书已经看了百十来遍,却是一点都没看懂,那老兔崽子,走的时候就不能说明白吗?倒是这剑中剑气来的靠谱,天下唯有爹娘亲儿女啊。”此时,要是陆老六在他面前一定会破口大骂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直娘贼。”如今的楚江蛟功力已达一品下与中,瓶颈有所松动,近日与陆老六竟然可以伤换伤,以至于陆老六现在越来越不想跟这个疯子操练了。楚江蛟曾问陆老六说:“天下高手才那么点就算一只手查不过来,这一品也太容易些了吧?”
陆老六直接急了说道:“直娘贼的,你以为天底下谁都跟你一样这么会投胎?生来筑基境,又有老兔崽子调教。”
楚江蛟收回心神,正要开门,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对自己微笑,楚江蛟皱了皱眉头,就要走向竹林,找陆老六‘搭伙’,那白衣男子看他并不理睬自己,急忙说道:“楚兄,亭内醇酒早早预备好了,楚兄可否给个薄面,亭内一叙。”
那楚江蛟头也不抬的说道:“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