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古希腊时期,叔叔是不可能出现的,想起刚才她的失态,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她可是被绑架来的,怎么能对一个绑匪拥抱哭泣呢?
可是,面前的这位长者,他和叔叔真的好像啊,不,简直是一个人,要不自己怎么会……
灼叶点点头,蓝眸望着长者,她宁愿是在做梦,于是又小声喊了句:“叔叔……”
长者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叶儿赶几天路累了吧,叔叔叫人带你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叔叔陪你种玫瑰花。”
她乖乖地点点头,跟着侍女去房间了,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就像在哥本哈根的家童话城堡一模一样。她心满意足地去了。只留下长者一个人……
长者是波斯的王爷,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叔叔诺斯。
诺斯也很诧异地站在那里,满眼夹杂着除了诧异外的另一种复杂情绪。这个女孩,她会是希腊联邦的王妃么?若是这样,本应不认识,那为何会如此委屈地喊自己叔叔?难道是路上受什么委屈了?
“来人,喊吉尔斯过来!”诺斯瞬间脸色铁青,蓝眸中也隐藏着些许怒火,大声吼叫着。
吉尔斯感到一阵莫名,但还是鼓着勇气进了偏殿,低头等待父亲的训斥。在他的记忆中,父亲的训斥是常有的事情,因为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祭司预言,他将成为皇族的祸害。
他也不明白这究竟代表着一种什么,只是默默接受父亲的吼叫,怒骂。因为他知道,在父亲的眉眼深处,还是偏爱着他的。
吉尔斯很努力,他要像姐姐洛伊学习,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成为波斯的英雄。
殿中的光线较为暗淡,精致华美的玻璃盘中的蜡烛微微闪耀,营造了一种安谧的气氛,坐着的老者,还有站着的少年一言不发,似是在对峙。
他,不明白父亲喊他干什么,亦,无需明白,只是乖乖听话就好。他,心中为这荒谬的想法而自觉好笑,一个敌国的王妃,为何会引发自己如此的怒意呢,何况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亲生。
可是一联想到她那无辜的蓝眸,伤心的泪珠。气,就不打一处来。
诺斯站起来,轻轻走到吉尔斯的身边,看着这个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十七年的少年,一言不发。他的眉目,如此似他早逝的母亲……
诺斯伸手,摸摸那张有轮廓的脸,曾经的孩童,如今已经是个有着坚硬脊梁的男人了。岁月如水,自己也老了。
“父王……”吉尔斯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对自己有着如此的眼光,一时间感动起来,双眸湿润,看着他的父亲,声音嘶哑。
诺斯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他是最见不得男人掉眼泪的。他抽掉了刚刚放在吉尔斯脸上的手,回想着刚刚叶儿的表现,想起了喊儿子来的目的。
“你是怎么办事的?”他开始说话,声音是那么的劈头盖脸。
“我……”吉尔斯诧异于父亲态度的突变,却习惯于这种傲然,仍旧不知父亲具体指的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蓝眸变得更加犀利,“我叫你过来工作,但是你总是叫我失望,你要知道,作为波斯的皇族,应该有的使命和责任!否则的话,别说你是我的儿子!”一声声饱含愤怒,朝吉尔斯砸过去。
“是…”他低头接受。
“快回去面壁思过吧,别让我再次说你!”王爷的怒火仿佛未消,但看到吉尔斯乖巧的模样,心中又升腾起一丝怜悯,或许,是自己这个父亲做的失败吧。
吉尔斯缓缓走出偏殿,心中充满了疑惑,对父亲反常行为的疑惑。
公元前336年,斐利二世派人叫回了他最大的骄傲,最得力的助手--他的儿子亚历山大,结束了因他再婚造成的两人之间的长达一年的冷战。
亚历山大回到佩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天跟随灼叶返回佩拉的卫兵慌忙回去报告的一个令他十分痛苦的消息:“一场大火过后,海伦小姐不见了!”
那个笑容有着桃花般明媚的女子,那个整日与自己抬扛的女子,那个能预知未来的神秘女子,不!她怎么会玩失踪呢?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已经习惯了她的笑颜,以及任性的小闹,如果没有了她,生命将有何意义?他真的不敢想象,在遇见她之前的枯燥的季节,他是如何日复一日的熬过来。
于是他回到佩拉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全国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近一个月的搜查,没有任何消息,他几近崩溃,于是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她,违者严惩!”
灼叶坐在房间里,周围安谧的气氛,以及这些天来一直鸦雀无声的侍女,一切奇怪的现象并不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也不会因为诺斯王爷对她的偏爱而好转。
已经是夏天了,灼叶一个人闷头坐在玫瑰园的石凳上,咂着侍女递上的锡兰红茶。洁白的瓷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灼叶看看瓷器,只身进入玫瑰园。
刚刚下过一场难得的暴雨,园中的土地有着些许的湿润。灼叶低头,轻轻拔出一株杂草,心下却在盘算着如何逃走。这种情形,应该算是软禁吧。虽然王爷对自己甚是宠溺,可是还是隐隐感到事实的存在。是的,这里不是家,不是丹麦,不是童话城堡,只是古代的一处院落,软禁她的院落。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失语了,因为几个月来,每天只说短短的几句话,有时候是跟王爷,有时候是跟吉尔斯,她的行动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院落。虽然有寝殿、花园、以及古式情调的小院,但是,心却始终被辖在一个很小的角落。
忽然,天上的骄阳不见了,乌云布满天空,雷声轰轰着,预示一场暴雨的来临。
灼叶回头看看站在旁边一直低头的侍女,心中盈起一个小小的计谋,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雨水的降临。如果她生病了,溺爱她的王爷会不会送她去看病?她在心中下了个小小的赌注,期待着命运之神是向着她的。
大雨如瓢泼般浇下,一粒粒雨珠砸在她的脸上,生硬的疼。而她,却没有后退的意思,停在那里,等待着跟命运一搏。
侍女显得有些紧张,忙冲过来,拉住灼叶。
这种恐慌无疑使她对自己的计谋更加自信了,看来,他们真的不想她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这样,她就有成功的希望。
雨越来越大,她们的衣服已经湿透,只是侍女一言不发,紧张抱着她,眸子中的紧张像是在哀求,哀求她回到房檐。
灼叶转过头,她不忍心看别人为她紧张的样子。
侍女没有办法,只好用力拖住她,依依呀呀的仿佛是在劝说。
灼叶有些震惊,因为从她的嘴里,从隐隐的依依呀呀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侍女根本就没有舌头!!
难怪几个月来她一直都不跟她说过一句话,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不能说话,她,没有舌头!
他们是波斯人,住的地方连侍女都得是哑巴的话,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这个地方是个绝对隐蔽的地方,难怪桑切斯找不到她,这么久了都没有来救她!
灼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她的身处,竟然是敌国的秘密基地,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瞬间开始怨恨起来,怨恨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吉尔斯,包括侍女,甚至包括,王爷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