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
“你骗人,每年那么多青年才俊向执衣仙子求亲都没有成,怎么么就让你捡了便宜?”旁边的伙计率先反应过来。
“就是因为执衣仙子已经许身给我了,所以才会拒绝别人呀!”
“执衣仙子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楚?男欢女爱,爱恨情仇,有几个人参悟得透?”
“明明我都没见过执衣仙子,怎么会。。。”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你。。。”五大三粗的壮小伙,却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委屈,差点哭出来。虽说只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好,如同烟花般美丽而短暂。但当美丽的泡泡被刺破时,只有吹泡泡的人才会明白那四散的泡泡水有多么得冰凉刺骨。
“好了,你先退下吧。这没你事了,去干其他事吧。”掌柜把伙计招呼走,然后发问,“客人,话可别乱说啊。一顿饭钱而已,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干这些龌龌龊龊的事情呢?伤了颜面,怪不好的。”
“那个执衣仙子是真的喜欢我。我骗你干嘛呢?”掌柜的话,反而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你又不是主母,你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执衣仙子喜欢我?”
“我不是你,肯定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主母喜不喜欢你。但你也不是主母,你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
“执衣仙子怎么不可以喜欢我了?她又没说过不喜欢我。”
“可主母也没说过她喜欢你呀。”
“这。。。”差点被问住,“问个问题,掌柜,执衣仙子今年多少岁了?”
“17岁。你问这个干嘛?”
比我大一岁,稍加思索:“那掌柜,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前几天刚回来,过的16岁生日。”
“那他可有中意的姑娘,不会和你那伙计一样想象力丰富吧?”
“再丰富也比不上客人您呀。放心,我问过我儿子,他在甜阴读书,没时间搞这些情情爱爱。”
“你就这么相信他?”
“儿子的话,怎么不相信?”
“那另外一个问题,你和尊夫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什么时候成的婚?”
“我家那口子?16岁坐船去幽蝶认识的,18岁成的婚。”掌柜回忆起了他美好的少年时代。
“为什么等了2年?”
“我爹当时管的严,想让我专心读书,但我不是那块料,折腾了几年,后来他放弃了,我才有机会娶那口子的。”
“你爹问过你吗,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肯定问过,为人父母,都会关心的。”
“那你告诉他了吗?你和你那口子之间的事?”
“肯定没告诉呀,都是偷偷摸摸来的。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认为是我家那口子导致我不认真读书的,不还气得火冒三丈?”
微微一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 1
“你笑什么?”掌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落入了我的圈套。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年龄上也差不多嘛。”
“年龄上差不多,难道我儿子?这小子,难怪最近要那么多钱,说要买书。我还心疼他,多给了一些,让他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原来背后搞这些名堂!这臭小子。。。”
为人父母的苦恼,我是理解不了的。
“那个,掌柜啊,不合适吧,这样?”
“什么不合适?”火气差点飘到我身上。
“你说你儿子不务正业,可你年轻的时候。。。”
“啊,这。。。”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大脸,“是是,客人您教训的是。等那臭小子回来了,还是先和他好好谈一下吧。”
“那没问题了。”
“客人您的意思是?”
“哎呦,你怎么还被绕进去了,执衣仙子啊,还没明白吗?”
“主母?难道你的意思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对了!”假戏真做,把故事继续下去,“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吧,为什么执衣仙子不把喜欢我这件事说出来。”
“你是说,主母脸皮薄,不好意思了。也难怪,毕竟是17岁的小姑娘,也说得过去。”掌柜稍加思考,却发现一个天大的漏洞,“不对,还是有问题。”
# 2
“什么问题?”我有点心虚了。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主母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但问题在于,这个人除了你,换其他人也说得通呀。我觉得我儿子就挺有希望的。”
“这。。。好像是这个道理。不对!怎么你儿子也加进来了?”没有预想到的情况,只有靠自己临场发挥了,“那是因为我和执衣仙子的婚约是上一代人定的,她母亲认可了。就算执衣仙子不喜欢我,但父母之命,她也不好违抗吧?”
“你还认识老夫人?”
“不是我,是我妈认识,她们二人是好友。对不对,三叔?”把旁边一言不发的老管家拉下了水。是事实,二人有过交情,但也大概率止步于这点交情这上面。
“恩,是的。”老管家的话,显然比我有分量多了。
“是不是以前那个牝晨夫人还送给了我一个很名贵的项链,价值连城的那种?”
“是的。”
“怎么样?就算我会说谎,那我三叔该是在说真话了吧?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难道还会和你开这种玩笑?”
“就算是真的,但就凭这么一个项链,老夫人就会把主母托付给你?”
“她不把女儿托付给我,无缘无故,送我那么名贵的礼物干嘛?难不成,单纯因为我长得好看?”
掌柜沉默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实在是没招了,这老江湖太难对付了,能想到的东西都说了,他还不愿意相信。
还是自己太张狂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吹牛吹到天上去了。
看来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假冒执衣仙子未婚夫这一事吧,兴许掌柜看在我态度诚恳的份上,会宽恕我也说不定。至于之后?可能得花上十天半个月在这里干活还债就是了。
# 3
可就在我准备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掌柜居然率先开口了:“主家驾临,下人不懂规矩,失了礼数。恳请主家不要怪罪。”
“主家?什么意思?”
“您不是主母的未婚夫吗?这家酒楼属于蝶恋花,是胡家的私产。执衣仙子是胡家的族长,下人要叫主母。理所当然,也该称呼您为主家了。”
“主家?哦,也对。那这饭钱,掌柜你看。。。”
“别说这饭钱了,就说这家酒楼,怎么处置,还不是由主家您来做决定。”
“你这是?”
“小的名叫窦否,小时候读过一点书,有点墨水,所幸被蝶恋花看中,在这家酒楼做掌柜。不知主家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刚才吃得可算满意,是不是没吃饱?小的让伙计再给您做几个本店的招牌菜,不知主家您的意向如何?”
“也行,那你把这屋子先收拾一下。”
不知是因为饭菜太可口了,还是因为和掌柜费了太多的口舌,现在又饿了。
“是是,小的马上办。”
“另外,我们还打算在这住一晚。”
“是,我马上叫伙计给您安排上好的房间。”
掌柜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少爷,您这是?我们是不是该见好就收?”老管家提醒我。
“这里距离锦官城至少2天的路程,暂时暴露不了。休息一晚,不会有事的。”
“是。”老管家没有反驳我。
酒足饭饱了没错,但因赶路带来的污浊和疲惫却还没来的及去除,好生休息一下,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 4
装附马爷很爽,吃喝免费,所有人还对你乐呵呵的。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暂时让人们信服了,但拙劣的骗术,被拆穿是迟早的事。
我们原计划是第2天一大早就坐船离开的,前往下一个小镇,但却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秦汉山脉附近,青国和赤国的交界处,擦枪走火,最后演变成了两军对垒。为了预防突发事件的发生,青国进入战时状态,全国实施
道路封锁和宵禁。任何没有官府特批公文的外出,不能自证身份者,一律关入监牢,等身份明了后放出;对于不服管教者,允许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我和老管家虽说身份清白,但此次来到伙郭,是受三哥委托,秘密抓捕赤国间谍而来,暴露行踪目的,必定打草惊蛇。青国内部有暗通敌国的内奸存在,敌我未明,把自己暴露出来,属于不智之举。
对于持续了将近一千年的乱世而言,死伤小于一万的战争,都只能算小打小闹。秦汉山脉地势险要,中间只有绿国一个口子可以比较方便地进出。青赤两军的对阵处,地形复杂,双方很难真正意义上展开拳脚。小规模的冲突不断,但大战却几乎没有可能。毕竟,如果真的发生大规模冲突,因失足掉下山崖造成的伤亡,会远远大于交战死亡的人数。
或许是因为安逸惯了,祘容的人们并没有对此事太过感冒。虽然码头上冷清了许多,但因为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另外,我成为执衣仙子未婚夫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相较于其他地方,伙郭的人们显得更加悠然自得,懂得知足常乐,对名利一类的东西不甚上心。
也许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乐观豁达;但也很有可能是久居“少不入蜀,老不出川”的温柔乡所造成的意志被消磨后的愚钝。如何区分追求内心精神世界的满足与逃避现实的自我麻醉,与我而言,暂时还不能给出答案。
当地的官员来登记了我和老管家的情况,但也没有问太多。我和老管家标准的甜阴口音,让这个异乡的游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稍微多聊了些甜阴的近况,然后就离开了。
战时状态不知何日解除,虽说上门的检查容易蒙混过关,但要办通行的公文,却是另一个事情了。在镇子里活动没人管你,但想去别的地方,却是会被掘地三尺之后,才办得下来允许通行的公文。青国法规,任何经手通行公文的官员,必须留下自己的名字,因此,被严加盘查,也是必然了。
消息流通缓慢,飞鸽传书也关闭了,祘容之外的消息,很难接收得到。
白天去小镇外的山上走走,晚上回来和酒楼的伙计们谈天说地,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另外一提,之前那个差点哭出来的伙计,人挺不错的,很快我们二人就和好了。每天晚上,后院里聊天吹牛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老管家还是个木头人,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掌柜太过热情,加上作为生意人必备的机敏,使做贼心虚的我,不是很喜欢。
# 5
平静的生活总是过得太快,转眼之间,我和老管家便已被困祘容10天了。前线两军还是在干瞪眼,甜阴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娇儿这段时间过得怎样,没有她的来信,生活都失色了许多。
和往常一样,今天是个无趣的早晨,但掌柜却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有蝶恋花的商船,从锦官城过来了。
锦官城是以前五丁国的王都,伙郭的经济中心,胡家和其商号蝶恋花的所在。此外,执衣仙子,也居住在锦官城。
从锦官城过来的商船?难道我的事情已经传到执衣仙子的耳朵里去了?
大事不妙,安逸的生活麻痹了我的神经。明明是短暂的幸运,却当作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特长。虽说早点离开也是困难重重,但至少和现在相比,还是有些许机会的。事到如今,被人发现,就等着遭罪吧。
得罪豪门的千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