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在这御花园中拉开架势,倒也不顾别的。云洛看上去无比随意,仿佛浑身都是破绽,然而皇甫成却不敢大意,仍是稳如泰山。
两人都没有用兵刃,然而空手显然是云洛更具优势。云洛也明白这一点,便在原地等着皇甫成。
见皇甫成良久不攻过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云洛便脚下踏着凌波微步,直朝皇甫成冲来。
皇甫成倒也不动,扎稳下盘。云洛缓缓推掌,似要直取皇甫成小腹。皇甫成只是右手向下一拍,左手立掌做刀,劈向云洛脖颈。
云洛却是虚晃一枪,踏着凌波微步,绕着皇甫成且战且行。皇甫成也不跟着云洛,只是稳扎稳打,见招拆招。
云洛一拳击向皇甫成门面,皇甫成抬起左手,挡住云洛进攻路线。云洛右手虚抓,左手则是按在地面,便是一脚扫堂腿直奔下三路而去。
本来皇甫成已是扎稳下盘,但他终究不熟悉北方天气,天冷路滑,便被扫得摇摇晃晃。云洛手一撑,又站了起来,脚下一勾,便将皇甫成放倒在地。
皇甫成一个鲤鱼打挺便要站起身,云洛却是上前一脚踩在皇甫成小腹。皇甫成仍不服输,深吸口气,屈膝踢向云洛另一条腿。云洛此时一脚在皇甫成身上,重心在皇甫成身上,自然不稳,便不由得要跪倒在地。
云洛见状大吃一惊。见皇甫成猛地抬头,一拳击来,便一运云手,竟将皇甫成甩了出去。
两人又站了起来,重新开始对峙。
这也是二人武功的区别。明太祖朱元璋发家于明教,曾盗得乾坤大挪移之术,然而乾坤大挪移终究是外夷功法,无法与岳飞所创相比。但云洛从小修习内功,这点“质”的差距,并不足以让皇甫成翻身。而云洛的拳脚功夫全都是名家所教。像是刚刚使出的太极云手,还有星宿派的凌波微步。而皇甫成仅有最基础的武学家底傍身,并无什么精妙的武功。
且云洛熟知北方天气,而皇甫成从未在如此凛冬活动过,自然是比不上云洛,落入下风也只是时间问题。
云洛再次上前,右手抓向皇甫成左胸。皇甫成退后一步,一脚正要踢在云洛膝盖。云洛收回右手,向皇甫成左边一绕,左手伸出,正要点在皇甫成左臂。皇甫成已然来不及抵挡,只觉小臂一麻,便已经不得动弹。情急之下,他一转身,右脚一扬,将地上雪踢了起来。岳瑶便伸手摁在皇甫成肩上,纵身一跃,便来到皇甫成身后。
没想到,云洛打得兴起,却没有控制力道,一掌便轻飘飘按在了皇甫成后心。皇甫成只觉一道内力钻进体内,直逼心脉,心下骇然,连忙猛地向前一冲,用内力逼出了入侵体内的内力。绕回如此,皇甫成仍是吐出几口鲜血,跪倒在地。
云洛见了大惊,连忙跑来,扶住皇甫成。皇甫成苦笑一声道:“殿下,您是想杀了我吗?”
云洛眼中噙泪,轻声说道:“不是的……对不起。”
看着云洛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皇甫成也是一呆,说道:“没关系的,我这皮糙肉厚的。”
云洛仍是不放心,让皇甫成慢慢躺在她的腿上。皇甫成只觉一股檀香直冲鼻尖,顿觉有些尴尬。而云洛也是没有注意到,一脸担心的望着皇甫成。
皇甫成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云洛终于是注意到了两人尴尬的姿势,连忙把皇甫成推了起来。云洛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舒服吗?”
皇甫成连忙摇头摆手:“不敢不敢,那个,微臣唐突了,臣罪该万死。”
云洛见皇甫成手忙脚乱的样子,噗嗤一笑:“走吧,咱们回去吧。”
皇甫成见云洛似乎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是,殿下!”
两人回到云洛行宫。屋内炉子很暖和,不一会皇甫成衣服上的雪便融化了,直接湿透了。云洛见皇甫成如此狼狈,笑得前仰后合。皇甫成有些恼怒,问道:“我怎么了吗?”
云洛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趣事。”云洛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从未参加过除夕年夜的国宴。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何不带我参加。又一次,我行宫之内一个人没有,都去参加那所谓的国宴了。我就一个人走了出去,结果在偌大的皇宫里迷路了。”
闻言,皇甫成不由得微微汗颜:“殿下,这算是什么趣事啊?”
云洛说道:“那天也是大雪,我浑身冷得直哆嗦。这个时候白叔出现了,惊讶地看着我,把我送回了行宫,为我点暖了炉子。我在那里烤火,忘换了衣服,也成了落汤鸡。”
“从那以后,白叔便成了我的侍卫。”
皇甫成本以为是什么奇趣逸事,未曾想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总是面带笑容的公主殿下竟有着如此悲惨的童年,便也不说话,沉默了。
过了一会,皇甫成问道:“为什么太上皇这样对你?”
云洛竟是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大有几分玩世不恭:“有的人,被人戳了老底,失去了一切,便嫁祸于别人。”
皇甫成听了大吃一惊:“殿下,您这是大不敬啊!”
云洛不再说话。两人再次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云洛开口说道:“要不你先回去?看你湿成这样,别再得了伤寒。”
皇甫成苦笑着说道:“现在回去,恐怕我也要得伤寒了,我内衣都湿透了。”
云洛想了一会,说道:“你等一下。”说罢,便一个人出去了。过了一会,云洛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套衣物。
云洛将衣服递给皇甫成:“喏,这是你的。”
皇甫成接过来,惊讶地问道:“这是哪来的?”
云洛又笑了起来,本来明媚的眸子简直眯成了一条缝:“这当然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你以为呢?”
皇甫成不禁有些尴尬。云洛说道:“你上后屋有一间耳房,并没有人,去那里换下衣服走吧。”
皇甫成连忙道了声谢,换了衣服,便走了出去。待到换完衣服,快回自己的屋子,他才想起来:“殿下也没换衣服,会不会伤寒?”
而另一边,云洛正呆呆的望着炉火出神。突然,她猛地打了一声喷嚏,揉揉鼻子,苦笑着说道:“我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