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那几人护着马队到了跟前,还是刚才几人过来打照面,其余人只顾往前赶路,也并不下马。
冉贺跟在马队旁边,打起精神,又试探问道:“几位兄台倒像是哪里见过,不知来自何处?”
一人说道:“少侠玩笑了,我等皆是从甘陕过来的商贩,如今正好卖完了手中货物,正欲返回甘陕,奈何宋蒙交战,路上也不安稳,还得防着山林盗贼,心中也是担心着呢”。
邱大厨又问:“不知兄台可是练武之人啊?”
那人又答道:“练得,练得,像我们走货的,这乱世之中总得有个防身的本事,都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冉贺只觉那马队之中,总有人盯着自己瞧,但转身望去,又都看众人只顾往前赶路,并无不妥,便以为自己太过紧张了。
不觉间,马队已经穿过众英雄歇息之处,冉贺、邱大厨、赵颖皆放心了,正欲回身之间,却见马队之中一人又调转马头,手中一个东西向冉贺掷来,冉贺本就警觉,转过身子,剑鞘一挡,便将那物接在手中,仔细看去,竟是一柄匕首。
三人大惊,再瞧去,又见马队一人调转马头,将投掷匕首那人架起,已飞回马队,随着“驾”一声,便见整个马队狂奔起来,转眼间已不见了踪迹。
赵颖忙说:“这些人果然可疑,若不是少侠早有警惕,只怕会遭人暗算啊”。
冉贺略一思索,便道:“我们还是叫醒众人速速赶路吧”。
正说间,又听“驾驾”几声,再看去,又是一支马队飞奔而来。
赵颖说道:“少侠,这会我们可得小心了”,三人点了点头,便又迎了上去。
那马队倒不像是商人打扮,只听带头之人喊道:“喂,对面的,可看到一支人马从此经过啊?”
冉贺只觉的这声音甚是熟悉,仔细看去,也觉哪里见过。
那人又大声喝道:“问你们话呢,怎么不回答?”
邱大侠听这目中无人的语气,心中甚是气愤,便答道:“不知道”。
那人又说道:“把你脑袋砍下来,看你知道不知道”。
冉贺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奔出三个字“姚,安,邦”。
又仔细一看,是了,确是姚安邦。那日四面山上之时,蒙古金盔将军逼信之时,姚安邦说“不知道,就算把脑袋砍下也不知道”,今天又说“把你脑袋砍下来,看你知道不知道”,显是说顺口溜一般的习惯用语。
冉贺大声斥道:“姚安邦,你可还认得我?”
姚安邦大惊,说道:“冉贺,竟然是你”,又看到冉贺手中天晓剑,像是思索着什么,便说道:“这剑你几时取得?”
冉贺也不废话,骂道:“我自己的剑,我想几时取便几时取,你以为你能藏得住?”冉贺当然不知这剑是谁取得,只知道那日大战汪德臣危难之际,有人把剑扔了过来,到现在也不知是谁。
姚安邦身边一人提醒道:“公子,正事要紧,再晚了怕是追不上了”。
姚安邦对冉贺说道:“小子,我着急追鞑子兵,就不和你纠缠了,我们的账后面再算”。说着便拉紧缰绳“驾”一声,带着马队向前追去。
邱大侠和赵颖看这一队人意图并不在此处,便不作追究,那赵颖突然又说:“糟了,我们刚才放过去的可能是蒙古兵,那人说追的是鞑子兵”。
冉贺思索一阵,说道:“是啊,这姚安邦是云顶堡的官兵,前面过去的可能真是蒙古退逃的骑兵”。
邱大侠低声说道:“那几人显是有着极深的内力,听我们说是抗蒙义士,因此神情凝重,不敢耽误,便骗过我们着急赶路去了”。
冉贺看着手中匕首,只觉这匕首也在哪里见过。便翻身上马喊道:“我先去一步,邱大侠、赵大侠,你两护着众人随后赶来。”
邱、赵两人嘴巴一张正要说什么,已见冉贺连人带马已奔出好远。
“御园内六班值,那第一支人马必是御园内六班值的人马,我第一眼便觉得似曾见过,那日牢中救走云儿的便是这帮人”,冉贺心中思道,但“到底是劫还是救?如是救走,为何云儿再无音讯,可能是被劫走了”。但转念又思道:“既是御园内六班值的人,姚安邦为何又说是鞑子逃兵,我看并无半点蒙古人样子”。众多疑团在冉贺心中绕成一团,冉贺只盼能比那姚安邦先一步追上御园内六班值,将云儿之事问个清楚。
但冉贺快马已追出一个多时辰,并不见六班值的人,就连那姚安邦也未曾遇见,难道是自己跑错了方向?心中踌躇间,已到了一个岔路口,“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追?”冉贺下马朝两个路口看了一看,只见茫茫芳草和树木,也不见立碑立牌,岔道通向哪里也并不见指示。
转身正要翻身上马,不经意瞥见几棵大柳树,心中不禁想起了遂宁城到玉溪镇一路上,元庸但凡见了这种大柳树,便在树瘤子上拿出匕首划起来。
冉贺睹物思情,忍不住走近摸了摸柳树上的这大瘤子,顺手掏出那把刺杀自己的匕首,看着看着突然惊叫一声“云儿,云儿,不错,这正是云儿的匕首,一路上,云儿就是拿着这把匕首划树瘤子”。
此时见了树瘤子,冉贺便彻底想起来了,“那扔匕首之人定是云儿,她定是认出了我,向我求救,后又被劫她之人制住,是了,最后就是被人强行架着走的,她定是遇到危险了”。冉贺越思越悔,若早些认出六班值,说什么也不会放他们过去,多加仔细盘问,定能救了云儿,自责间,便气的忍不住拳头一用力,向身旁一颗大柳树上发泄着。
几拳下去,那树上便掉下一个尸体,冉贺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去看,死者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冉贺再仔细查看尸首,又不见伤口,翻腾间,看见尸体怀中一个信封,信封口被一个雪花状的蜡汁封着。正欲拆开,听见不远处马蹄声向这边来了,冉贺看不清来人,便收起信封轻功施展开来,飞上大柳树躲了起来。
那几人飞马已至,其中一人喊道:“师兄,你看,师叔遭难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几人下马查看,其中又一人说道:“身上并无伤口,武林中谁有如此本事,能将‘一字剑’杀于无痕?”
一人又答道“难不成是无量剑派寻来了,杀人于无痕,难道是无痕剑李碧萝,我们岷山派什么时候和无量派结怨了?”
那人思索片刻,又道:“你们护着师叔的尸体回岷山去,将情况给大师伯说了,我去寻那李碧萝问个清楚”。
众人应允着,便护着死者从另一道上去了,留下这人,手中长剑一挥在树木上刻画着什么,划完便从另一道上走了。
待到那人远去,冉贺飞身下树,只见树上刻着几个雪花,冉贺并不知其意,但转身间,却见另一棵树上,也有刻画的痕迹,冉贺看去是一支箭羽,惊呼一声:“云儿,这是云儿的标记,玉溪镇一路画的便是这符号”。
冉贺快马一鞭子,也向这一道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