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接近了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和苍翠碧绿的半山间,正是那固若金汤的云顶堡。堡上的士兵个个整装肃立,已不像早晨那样松散和狼狈。
姚世安心中一阵惆怅,自己在云顶掌兵已一年有余,云顶堡内部派系林立,自己也无法完全控制,一年间,云顶堡的战斗力每况日下,自己心中是一清二楚,今日这蒙古骑兵围山之举,甚是怪异,也未曾听合州府有大的军事行动,怎的就突然围山,曾经的云顶堡那蒙古骑兵是半点便宜也占不了,如今的云顶堡自己心中却是没有底,姚世安长叹一口气,“只盼着那蒙古兵早些退去罢,否则福祸未卜啊”。
本以为自己到了接近前线的地方,能不出半年便依着左丞相谢方叔这层关系平步青云,奈何一年来,政绩平平,还险些被余玠派人给顶替了。想起自己无奈之下杀了蔡云,又想起前几日那美丽可人的蔡子依来寻父仇,心中一阵惋惜。
想着想着又叹息一声,心中最为愧疚的不是那蔡云,而是戎州帅吴次仁,吴帅临死之前,举荐自己代理戎州军务……
“也不知那吴帅有没有后人存活下来……”,姚世安感叹着,竟不知不觉出了声。
“大人,怎的想起来吴帅了”,一人问道。
姚世安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转身看去,正是何进。
姚世安一脸严肃,“现在都这般无礼了吗,进来也不通报”。
何进忙拱手致歉,说道:“大人,冉贺和元庸从大牢逃了”。
“什么?”
“有高手来救,看武功是西夏御园内六班值的人,只是西夏已经亡国二十年了,不知这伙人背后是谁?”
姚世安并不关心何进的话题,思索了一会说道:“跑了就跑了吧,我已经致信谢丞相,余玠通敌我已有了罪证”。
何进眉间稍稍松了一口气,大人总算没有冉贺逃跑之事怪罪自己,但稍平静了一会,又吞吞吐吐起来。
“大,大人,还有一事,不知……”
“讲,怎的吞吞吐吐?”
“蔡子依也被冉贺救走了”
姚世安猛地转身,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何进看了很久,这眼神仿佛带着一丝恐惧,又仿佛如释重负,仿佛带着一丝不甘,又若有所思。
许久,许久,让姚世安想起另一件事,对何进说道:“你从现在开始,给我查另一件事。”
“但凭大人吩咐。”
姚世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去查查吴次仁大帅是否有后人存活。”
“好的,我这就去办,只是不知大人查这干什么?”
姚世安看了一看何进,说道:“吴帅曾以‘举代’之制推荐过我,你可知道?”
“这事大人说过,若不是余玠阻拦,此时大人已是戎州帅”。
“嗯,可惜吴帅中了蒙古人的冷箭,走的早,我虽没有成为戎州帅,但吴帅的推荐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中,若大人有后,我定当好好照顾便是,以感谢吴帅之恩”,姚世安眯着深邃的眼睛说着。
何进正要答话,却听外面兵士跑来,喊道:“报,报告大人,蒙古人……”
姚世安一听便知是军报,原本坐下的身子立马站起身问道:“蒙古人怎么了?”
“蒙古人退兵了。”
姚世安绷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真的吗?去看看”,说着便往大堂外走去,径直奔向堡楼。
到了堡楼,放眼望去,蒙古骑兵正在缓缓退兵,不一会儿,又一兵士来报,说南门蒙古兵也退了。
姚世安心中疑惑,不知这蒙古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围了一天城,这会子却又退了兵,为的又是什么?
思索着,说了句:“吩咐下去,多派出去些探子,注意着鞑子兵动作,有情况随时通报”,说完袖子一甩,又回了统领府。
却说那冉贺,此时早已出了城,奔着别口镇而去,胯下是一匹骏马,却不知是从哪儿得的,身前怀里正是那蔡子依,两人一马正急速飞驰着。
蔡子依一路上,在冉贺双臂间颠簸,心中满是欢喜,但心中还是担心自己那弟弟,“弟弟应该是我进牢之日便认出我了,我竟没有发觉,要不是他制住何进救了冉贺,此刻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弟弟”,想着,便向冉贺问道:“冉公子,我那弟弟没事吧?”
冉贺心中急着赶路,便随便应付道:“没事,你放心吧,我看你弟弟武功在何进之上”,冉贺哪知道子聪武功如何,只是安慰蔡子依罢了,蔡子依心中稍稍宽慰了一翻。
正在疾驰间,却听前面刀剑声此起彼伏,冉贺忙刹住了马,向着打斗方向看去,一团人正围在一起酣斗着,冉贺走进一些,下马躲在暗处看着。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背上背着一秆长笛,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正和一个大胡子斗的正酣,那大胡子手持一把短刀,那刀看不清样子,总是觉得像个柴刀,又像是菜刀。
那白衣男子手中长剑灵动飘逸,进攻防守之间显得煞是严谨,反观那大胡子,却显的发力不均,呼吸急促,不一会,便已觉败局已定。
那白衣男子剑指着大胡子,说道:“还号称天下第一刀,我看也是个软怂包,我看这‘天下第一刀’的名号就从这里改了罢,就叫‘天下第一包’好不好?”说完得意的笑了起来,身后众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大胡子说道:“龌龊卑鄙,用下毒的手段取胜,算什么好汉?”
冉贺听到“下毒”两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盯着那白衣男子仔细看了看,说道:“欧阳志,没错,就是欧阳志”。
蔡子依也不懂冉贺说什么,便问道:“你认识?那我们帮那个白衣服的还是那个大胡子?”
“那白衣服的是蒙古人的走狗,自然是不能帮的”,冉贺斩钉截铁的说到。
此时又听那欧阳志说道:“让我饶你一命也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大胡子气愤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必有目的,只是我一个砍柴的厨子,不知能干什么?”
“哈哈哈哈,你只需将那手中止水刀给了我便是了”
“呸,想要手中宝刀,先杀了我便是”
“哈哈哈哈,不闹,不闹,不想给刀也可以,还有一法子,既不让你丢命,也不让你丢刀,不知你可愿意?”
“哼,我看你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只要你跟着我,一起去辅助那蒙古大汗,保你荣华富贵不说,还保你性命、保你宝刀,你若不想出力,每天给大汗做饭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不光使得一手快刀,砍得一手好柴,还是一个天下第一的厨子,俗话说‘不会玩刀的柴夫不是一个好厨子’,说的就是你吧”。
“呸,当今皇帝请我去做御膳,我也不去,又怎会当了汉奸走狗”。
“哈哈,那我就只能先杀了你了”,看招,便看见欧阳志一柄长剑向那大胡子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