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快回家的时间(周五)。早晨醒来,我看着窗外,心情十分激动!
深吸一口气,伴随着泥土和清草的清香让我脑中像刚被清水滋润过一样,十分明朗清醒。
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啊!是不是下雨了!”
我跳下床向窗边奔去。
果然,地上湿漉漉的,像是被清早起来打扫店铺的阿姨在门口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我的心也随之凉了些。
虽然我喜欢下雨,因为下雨会让空气更加清新,也会让我的梦更香甜。
但是今天下雨了,爷爷就不能来接我放学了。
我和爷爷的住处离马路上有很长一段距离,其中都是土路,下雨后非常泥泞,走两步就打滑,我担心爷爷会摔倒,所以就嘱咐他下雨天不要来学校接我放学,自己回家。
想到这,心情不免有些低落,转念想想
“就是见到爷爷的时间推迟了么,没什么的”
心情又平缓些。
时间飞逝,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该回家了。
随着理查德钢琴曲的响起,同学们拿上早已收拾好的东西,飞奔似的离开教室,好像这有多乌烟瘴气似的。
“你怎么还没走啊!不想回家么?”
熟悉的声音从教室后门口响起。
“当然想回家了,我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最快的回到我温馨的家”
“要不我送送你?”
“算了,你还要回家呢,别让你老公等着急了”
“怎么跟老师说话呢,小心哪天抽你呐!”
“……”
“外面雨又下大了,学校里的公交车早被挤的满满当当了,别死扛啦,走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我忍着笑意低着头向文若走去。
“低着头干什么,抬头挺胸,像个男子汉一点。”
听到这,我立马站的笔直,背上像是被订了钢钉一样。
走到她跟前,文若说到:
“咱俩是不是像同龄人,那么扭扭捏捏干什么”
我用怀疑的眼神偏着脑袋看向她,好像在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哈哈哈。
她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老师永远十八岁!”
此时的她,真是天真烂漫,让我感觉很亲近。
走到楼下,我撑着伞向她那边倾斜着一起往地下室走去。
一路上我几乎秉着呼吸,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没等我调整过来,已经上了车。
车子启动,开往我家的路上,我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这么随和的老师,这么体贴的老师,我真的是从未见过,好像跟她说什么,她都能接受一样,我真是注定要被她迷住了”
想着想着,我突然脱口而出:
“文若”
“啊!你叫我什嘛?”
“文若啊!我觉得这样更亲切,你觉得呢?”
“好吧,你觉得好就行!”
“你接受了?”
“不然呢!我还能逼着让你叫我老师啊!”
虽然在心中,我早已不把她当做老师,而更像是朋友,但是怕她说我没礼貌,从来没有当面这样叫过她。
“文若,你怎么这么随和,不能严肃一点么?给我点要求,给我点规矩,要么我会越来越放肆的!”
“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算什么要求么,你这么好,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我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下一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着文若给我上思想课。
“我知道我很可爱啊!喜欢我的人多了你也算一个”
文若漏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的很开心。
这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回答,她随和到这种程度,让我叹为观止!这对我日后不尽的“表白”有莫大的鼓舞。
在我的指引下不知不觉中到了我家前边马路上的岔口,我谢过文若后,准备起身回家。
“等等!我车后备箱中有雨鞋你拿去穿上,还有一双你也拿过来。”
我按着吩咐自己穿上一双大的,把另一双小一点的拿过来给她。
打开车门看见她正在座位上弯着腰左顾右盼着,想要找个合适的位置抬起腿把鞋子脱掉。
驾驶位置着实有点小,我看着她脱鞋都这么困难,于是说:
“你把伞给我打着,我给你穿”
“不用,我连鞋都不会穿么,还需要你给我穿鞋啊!”
“这么小的位置你脱鞋都不方便怎么穿啊!你就别叽叽歪歪了好吧!”
说着我蹲下去一只手从袋子里往外掏雨鞋,一只手举起雨伞:
“帮我举着呗!”
和她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她也了解了我的倔强,没有再反驳。
于是,我感觉有一只温暖的,光滑的手,包住了我的手,从中接过了雨伞。
“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师傅,今天总算感受到徒弟的温暖了,很欣慰啊!”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笑的是那么天真,那么开心,八颗牙齿标准的露出来。
文若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撑着座椅向后边斜靠着,两只脚悬空一脸享受的样子。
这倒好像不是我要求的,而是她一直在等着让我给她脱鞋。
我将雨鞋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用左手轻轻的托着她的脚腕,右手拽着鞋后跟向怀中轻轻用力,鞋子便下来,将脱下的鞋子放好后,便又将雨鞋轻轻给她穿上。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脑中格外平静,只想这将脱鞋与穿鞋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到极致,生怕哪个动作弄疼她。
穿好鞋后,我抬头看看她。
“她正微笑的看着我,很是享受的样子,看来,这个任务我完成的很完美。”我想。
忽然,我反应过来。
“怎么,你想去我家坐坐吗?”
“猜对了,来一趟不容易,我就去你家坐坐,顺便和你爷爷聊聊。”
“聊什么,我又没犯错,在学校还表现那么好”
我委屈的小声说到。
“不是告你的状,而是表扬表扬你,让你爷爷高兴高兴。顺便让我感受感受乡村的美好气息。
“我小时候也生活在乡下,下雨天空气特别好,现在有点怀念了,想下来走走”
“好吧,欢迎欢迎。不过前边的路难走呢,小心滑倒!”
“我是你的师傅,只要你不倒,师傅就不会倒,懂么?”
“懂!懂!懂!师傅总比徒弟厉害,行了吧。”
“车停在这不挡路吧”
“没事,本来这人就少,下雨天更是没人出门,只要这能过人,就不碍事”
“那你前边开路,我跟着你走”
于是我在前面走着,用我走过无数次的经验来选择下一步最稳妥的位置,当然,也是希望文若不要摔倒。
平时看似容易滑倒的路,在我的专注之下,竟然走的异常稳。
但是,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随着“啊!”一声,我赶忙回头看,只见文若左小腿向外撇着跪在地上。
那段路是中间凸起的斜坡状,踩不稳很容易滑倒,而且地下有很多碎石子,很容易划伤。
我赶忙把伞收起来跑过去。
“都给你说了路不好走,你还非要来,现在摔了吧,不是自讨苦吃么”
文若抬起头凶凶的瞅了我一眼:
“还不是想去表扬表扬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快扶着我走吧,别那么多废话!”
“这怎么扶,你一只脚跳过去?遇着刚才内种地方咱俩都得摔!”
“那咋办,总不能不走了吧。”
“我背你算了!”
“我很重的,别压坏了你”
“怎么会,上来吧”
说着,我一只手扶着她,转下身子然后半弓着腰。
“行吧,辛苦你了,一会多表扬你几句,嘻嘻嘻”
“还笑得出来”
“又没摔着我的嘴,怎么不能笑,况且我只是嘻嘻嘻,又没有哈哈哈”
“说不过你了,还是快走吧”
“嗯”
十几年的路确实没有白走,我竟然背着文若连踉跄都没打,稳稳的回到家中。
“到家了,下来吧”
我弯着腰,小心的将文若放下来,爷爷听到我的声音也赶忙出来了。
“喜娃!回来了!”
“回来了,爷爷!”
“这是?”
“哦,这是我的老师,说到我家来找您聊聊”
“你又在学校犯什么事了,老师怎么还跑到家里来告状了”,爷爷有些惊讶的说道。
“没有,老师来家里是要当您面表扬我呢,对吧”,说着我得意的看向老师。
“陈贤说的对,爷爷,我来是想当您面表扬表扬他呢”
“爷爷,赶快进去吧,别让我们在这站着了”,我发牢骚的说着。
“对,对,快进,你看我都老糊涂了,不知道招呼人进屋了”
我搀着文若走进了屋里,爷爷急忙去烧水准备泡茶。
“我先把你搀到我的卧室坐着,看看你腿有没有事”
“这点小伤算什么啊!没事”
“怎么没事,摔破皮感染了怎么办,你把裤腿儿挽上去让我看看”
“不用啦,没这么娇气的!”
“不行”
在我的坚持下,文若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看,还说没事,这么大一快都渗出血了”
“就你最小心好吧!”
“那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给你拿药擦擦”
我拿来自己准备的小药箱,平时是给爷爷用的,因为他干活总是伤到手。
“你还有小药箱,安全意识这么好!”
“那是,我拥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心”
“好了,别贫了”
我拿出酒精和棉签,蹲在地上轻轻的擦着她的伤口,
“疼么?”
“没有这么娇气!”
“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第一次走这么滑的路,下次会小心的”
“下次还想来?”
“我是说如果有下次的话”
“……”
上完药,我拿来吹风机,帮文若吹干裤子上湿掉的那一片。
我忽然发现,我竟是如此的细腻。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粗糙的汉子,没想到转变就在不经意之间。
“你这小屋还挺温馨呢”
“那是,对自己的要求高着呢”
“你这么细心,以后女朋友会很幸福哦!哈哈”
“哪有什么女朋友,八字没一撇呢”
“急什么,好好学习,以后自会有的”
“可是我希望是你”,我心里想着,没敢往出说。
“陈老师,快来喝茶”
“爷爷动作真利索,茶这么快就弄好了”,我说。
“他可能想听我夸你呢!”,文若说。
我搀着老师走到客厅,认真听完了谈话。
文若在我爷爷面前对我的表扬,很真实不浮夸,让爷爷很开心,我也乐的合不拢嘴。
时间它总是在节骨眼上跑的飞快。
“不早了,爷爷我该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您家做客”,文若起身说到。
爷爷笑的皱纹深了几个度说到:“好,好!下次来的时候让喜娃提前给我说,我给你做好吃的!”
然后爷爷转身对我说:
“喜娃,你以后在学校更要好好表现,多关心关心老师,别让老师在你身上费心。还有,你要帮爷爷了解了解陈老师爱吃什么,下次来了爷爷做!”
说着,爷爷转过身看着老师,笑的更开心了!“下次一定再来啊!”
“没问题,爷爷。”文若说到。
“陈老师该回去了,下次我一定再把她请到家里来,您放心”,我对爷爷说到。
“好,好!那你去送送陈老师”
“好的,爷爷,您去休息会”
说着我拿上伞搀着陈老师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我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示意她上来。
可能是她觉得对我说“不”已经没什么用了,就默默的趴上来,我起身背着她向马路走去。
“你爷爷真是太热情了,都感动到我了”
“怎么?想流泪。”
“刚才眼眶都湿了,我想到我爷爷了,小时候爷爷对我也很好,什么事都顺着我,不过他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触景生情而已,我时常也是,别难过了,以后有机会还来我家啊!爷爷说了要给你做好吃的呢”
“下次有机会一定来”
“你的腿怎么样,开车没事吧”
“没问题,别瞎操心了”
“嗯!”
我突然语塞,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我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背着她。
感受后背的温暖,和她在我耳边每一次的呼吸,此刻我的心也暖暖的,痒痒的。
我稳稳的将她背上马路,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驾驶坐上。
“我给你换鞋”
“嗯!”
我找来装雨鞋的袋子,熟练的脱下她的鞋,又熟练的给她穿着……
“好了。”
“这么快”
“穿个鞋,需要费很多事么?”
“好吧,那我就走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嗯!”
“拜拜”
“嗯!”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车子启动了,我却撑着伞伫立在雨中久久不能动。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我的内心升起一股热潮,潘多拉魔盒,我好像再也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