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个人押着的施莱薇打开了车门，看向车里正请君入瓮的一个中年男人。“施小姐你好，鄙人常小荣，飞雪佣兵团的，希望你……”
“再见。”
施莱薇啪地又盖上了车门。
“你TM……”常小荣呆了一下，刚想发狠，就从车窗里看见施莱薇身后扮成侍者的两个手下缓缓地倒下。有道人倏忽地闪现在她的身后。施莱薇缩着身子，听天由命地蹲在了车子的边上。
闪烁出现的应该就是保护她的人，那她所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了安静地欣赏着夜空。像她许多年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
快过年了，城市的灯光还是那么的亮，天空还是被映得那么红。
从许星辰开始可以带她出门开始，施莱薇就知道有什么人在布置着一些什么事情。她原本以为她是布置的中心，直到意外知道许星辰与墨锦卫们在监视着徐有幸。
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又比较贪心，所以她能想到的唯一解，就是偷偷为徐有幸准备了一点迷药。
……
燕归飘忽出现，放倒了架着施莱薇的两个人，而后转着匕首，舔着嘴角敲开了常小荣的车窗，并不理会缓缓地把他包围起来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他和常小荣的眼睛对上，阴恻恻地瞧着他，说：“就只有你们这群杂鱼吗？”
“别得意，你……”常小荣确认了他身上只露出半截的墨染锦文长袍所代表的意义，心底终于接受了这个最糟糕的结果。冲着燕归摇了摇头，眼里却不是认命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让燕归很不安，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于此同时，他身侧的雪地炸开了一个弹坑。离蹲在车的边上的施莱薇的距离甚至不超过两米，饶是女生已经做了足够勇敢的觉悟，轰然炸响的声音仍旧让她软了双腿，瘫坐在地上。
燕归在不远处出现，抹了一下脸颊上被子弹劲气所划出来的血口，目光阴狠得好似夜幕里的嗜血蝠。“狙击啊……”他缓缓开口说，“差点就阴沟翻船了，不过你觉得还有用吗？”
他再一次消失，再出现时已经一拳轰碎了常小荣边上的车窗，顺便拍掉了他手上的手枪。但是还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又一次消失了。一个弹坑又出现在了他的立足点上，来自和先前完全不同的角度。
“质量不够靠数量堆。这是我们佣兵的哲学。你猜还有多少把枪瞄着你？不，是瞄着我和我的伙伴。”常小荣开口，“你的速度我们当然追不上，但是你想出手的那个瞬间，肯定出现在我们身边，这也就是解决你的机会。大不了换命，也不是不值得。”
“很了解啊？这不是普通的雇佣兵们能知道的事吧？”
“只是有人给了我们一点善意的提醒罢了。真没想到，这次对手里真的有墨锦卫。”
“那那个人有没有提醒你，不要太天真？”
又一声破空而来的子弹炸响。燕归早有所料，身形又是一个摇荡，但这次他并没有出现在别处，而是依然在原地。但不同的是，他手上的手枪已经对准了常小荣的额头，然后“砰！”的一声，常小荣的眉心上开了个血洞，一脸得意甚至来不及变成慌张，仰着脸就倒下了。又几声枪声响起，燕归的脚边一个弹坑接着一个，可是围着他的雇佣兵们又倒下了两个，战斗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好像看着无法抵抗的怪物，四散逃窜。
燕归散着步，向着施莱薇走去。
“五个狙击手，位置正传给零七分析，你们来的时候解决一下。”他边走边说，然后瞧着坐在雪地上的施莱薇，叹了口气：“好了，对付了一群杂鱼，你没事了。”
莱薇小姐抬起头来看着他，想感谢，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不敢确认是不是真正的安全。
然后她的眼前又是一花，燕归的身影又是一个闪烁。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一团血雾从他身上爆了出来。
施莱薇再次看到那个只身来救自己的墨锦卫的时候，他已经丢掉了一条胳膊，变得满脸狰狞。
“我要杀了你！”燕归捂着胳膊，看向远处一栋小楼，是他完全未曾预料的一处狙击点，他撒着血滴，飞快地朝子弹射来的那个方向蹿了过去。
那个方向小楼的屋顶上，一身红色运动服的姑娘看见了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在迅速接近她的燕归，烦恼地皱着眉头，但还是从容不迫地把自己心爱的重狙给收好。很快被自己打伤的怪物就要接近。她想了想，踩上了天台的女儿墙，在冬夜凛冽的寒风里，像是拥抱地面一样，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更远处的一栋高楼，飞雪佣兵团的渔樵团长放下了望远镜，一脸的惊疑不定。“伙计们，很可惜给常小荣的考核失败了，但令人意外的是，我们的莱薇小姐目前又落单了，墨锦卫们已经被拖住，所以，该我们上了。”
他飞快地安排好了行动，然后想了想，看向那栋他一直没注意过的白色小楼，还是问道：“飞流，七点钟方向白色的那栋楼，是我们的人吗？”
“有机会的话，各狙击点帮忙掩护。真是漂亮的一枪啊！”
……
在燕归受伤的那个时刻的几个呼吸之前，飞驰在积着泥与雪的马路上的黑色商务车，在拐过面前最后一个弯后就将抵达战场。
“有狙击手，先不要靠近。”沈从说，“八点钟方向黄色住宅楼六层，交给你了……”他说完，抬头看向了许星辰，却看见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凛然。
有辆灰色的轿车在和他们相向的车道上，在与那车擦身而过的瞬间，许星辰看见了车里坐着的一个男人，盯着他们，是那张他曾见过的讪笑的脸。
“跳车！”许星辰喊。
沈从没有半分犹豫，一掌轰开了车的顶盖，然后抓过宋明的衣领，高高跃起。
许星辰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在积着雪水的路面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弧线，然后撞进了路边的玻璃橱窗里。因为过年而停业的小店立时变得一片狼藉。
沈从已经稳稳地扎在了路上，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的宋明按着胸口不停咳嗽。那辆普通的灰色轿车一点没受影响，迅速地离开了车祸现场。一会后，许星辰从废墟堆里钻了出来，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他披上了沈从丢过来的墨色锦文的战袍，盯着那辆灰色轿车的尾灯，说：“是乌五，刚才一瞬间我看不见路。你去汇合燕归，我来追。”
“燕归受伤了！”沈从听着耳机里的声音，脸色很不好看。
“那更不能放跑他了。”许星辰迈开大步，如炸响的炮弹，狠狠地朝那灰色轿车砸去。
“我来支援星子，杨羡支援燕归，沈从保护好目标。三花，做好支援准备！三穗、零七，随时报告情况，看好家门。”耳机里传来了张山沉着而不乱的声音。
“明白！”
……
许星辰截下了一辆车，按照他盯住的那辆藏着乌五小车的踪迹，在马路上腾挪飞驰，然后听到了耳机里吴三穗的声音。
“家里来客人了！”
“果然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我这边也来了几个人，应该是乌鸦。”张山说道。
“遭遇乌鸦！”同时也有人汇报道。
“呵，被玩了一手，剩余的人自由行动，向四号作战点集合，有余力就照顾好目标。”张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道冷笑。
而许星辰也猛然踩下了刹车，车子划出了长长的一条痕迹停在了一条小河的岸边。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毫无停顿地撞破了小河的护栏，一头扎进了河里。河流里，波浪翻滚着，落在里面的灰色小车正汩汩地冒着气泡。围观群众聚集得飞快，盯着河里的车，也盯着他的车，并因为他身上的锦文墨袍而不敢相信地窃窃私语。
他再次大骂了一声，重新飞快地启动了车子，一个大大的漂移，掉头往回赶去。
……
夜又恢复了它的寂静。明明是在那么一家精致的餐厅边上，四下里却失去了人影，除了施莱薇身后被打坏的小车里的，以及边上十来米处，汩汩冒着鲜血的尸体。
像是鬼魅来临前的幽宁，莱薇小姐抱着膝蜷坐在路面上，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浮现出熟悉的音乐声。是刚刚餐厅里的钢琴曲。她然后想起了她和徐有幸没吃完的晚餐的味道。
吃饭的时候，手机收到的信息里，施莱薇知道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被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包围了。她让徐有幸安静的睡下，乖巧听话地任人绑走。总会有人来救她，她相信宋叔和自己的父亲。
可是怎么又落单了呢？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安静地等在这儿就像等死一样吗？大人的世界好烦恼啊，说冒险就冒险，说死就死。她甚至不能够像从前一样眼带笑意地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保护起来的人。看见有人受伤流血乃至死掉了，心也冷冷木木的，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橘黄色的路灯映雪多好看。
路的尽头有听不清楚的嘈杂，像是有东西要接近。施莱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不远的树丛里，把自己小心的藏好。
穿着一件很显眼的鹅黄色大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