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止于暧昧
厨子抱怨说洗碗机总坏,掌珠好不容易打电话请人修理好了。第二天厨子却又抱怨工钱太低。掌珠明白了,厨子也想走人。一气之下把所有佣人厨子管家都轰走。
于是整个房子安静了。
这天晚上,她把宝宝哄睡,就开始坐在电话机前发怔。树杈状大吊灯似乎坏掉了,忽闪忽闪的,如同雪亮的雷电闪过,把她的脸也映的一片雪白。
掌珠鼓起勇气,终于拿起电话,拨了那个号码。
长久的等待音后,那边接通:“您好,这里是聂宅。”接电话的似乎是聂家的佣人。
“我找聂大少,请通传一下。”
她本来想打聂志维手机,可是他自从来找她无果后,便换了手机号码,她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不想到以前工作的地方去问以前的同事和朋友,只好打了这个家庭电话。家庭电话总是不会改变的吧。
那女人顿了一下,很快说:“大少爷跟一帮朋友去西郊别墅了。小姐可以去西郊别墅找他。”
“好的,谢谢。”掌珠挂断电话。
天下起了小雪,掌珠不敢开快车,只是慢慢地开。一路上她神思恍惚,心里满腔的犹豫。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找聂志维,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所认识的朋友里,只有聂志维在警局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还很深。
就这么瞎想着,掌珠跑了神,砰!车轮打滑,向路边路灯撞。掌珠没有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轻响,放松了油门,手反射性扭动方向盘。
车撞向灯柱的一刹那,她的心情异样地平静,竟然连恐惧都没有。
这才明白,人之所以恐惧死亡,是因为事先就知道死亡会来临。像这样突然发生交通事故,掌珠还没做好恐惧的准备。
车停住了。她脑门在方向盘上磕了下,不重,脑子嗡嗡作疼,并没有磕破头,身体也毫发无伤。发动机在飞速转动,然后慢慢停歇。
掌珠呆呆坐在车里,没想到下车去看看车破损情况怎样,只是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宝宝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声音濡濡的显然还没睡醒。
“妈妈,你去哪里了呀?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宝宝嘟哝着说,声音里夹着恐惧,“妈妈,家里好黑,我抱着大熊玩呢,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听到宝宝的声音,掌珠恍若隔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鼻子早已经不通气,眼睛也红肿流下眼泪,发出声音嘶哑而又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涵……”
她哽咽,缓了会儿气,等鼻子透气了,眼泪也不流了,才继续道:“宝贝儿,乖乖睡觉吧,明天早上醒过来,就会看到妈妈了。乖!亲一个。”
宝宝很乖,没有哭闹,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响亮的啵,挂断电话。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别墅里,哪里不害怕,不过他实在是太乖了,太让人省心了。
掌珠中指顶着下巴,坐在驾驶室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掌珠猛地推开车门下车。
蹲在地上看了会儿从车里滴出来的黑色液体到底是油还是防冻液,发现是防冻液而不是油后,掌珠蹲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是漏油,那这辆车就有可能爆炸。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车已经损坏,不能开了。好在已经走到聂志维别墅附近,远远能瞧见黑黝黝的树影间,那栋别墅灯火通明。
脚踩着雪,在嘎吱嘎吱的响声里,掌珠走向别墅,门口有佣人守候,她简单说明了来意,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下,转身通报。
天很冷,掌珠穿的薄,里面一件高领单衣,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风衣。头发散乱地披着,脸上尽是憔悴,整个人纤细地站在那里,一片寂寞和苍凉。
她手装在衣兜里,在雪地上跺着脚,鼻子和嘴巴哈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慢慢升腾,消散。
佣人好半天才回来,冷冷道:“况小姐,大少爷让你进去。”
掌珠一只脚踏进客厅,他又冷冷交代:“大少让你直接上二楼,不要打搅大家玩乐。”
掌珠自动忽视佣人的冷冰冰的态度。心想着,奴才看主人脸色行事,估计聂志维是很不待见自己的吧,不然那佣人不会对自己态度这么差。
客厅里有一帮男男女女在玩着一些纸醉金迷的游戏,一个像是富二代一样的年轻男人把一个打扮时尚妖娆的女人按在怀里狂亲,周围响起一大片叫好声和笑声。
掌珠扭过头不去看他们,从玄关上了楼梯,好在这客厅大的可以做宴会场所,她又闪的快,没人注意到她。
上了楼,一个女佣人在楼梯口,见到掌珠手放在嘴边:“嘘,”她小声道:“大少爷和艾小姐在卧室,正在起床呢。现在天冷,两人都懒懒地想赖床。您在小客厅等一会儿吧。”
指了指沙发,掌珠便在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只听咔地一声,聂志维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掌珠仰起头,就看到了艾萍。
妖艳风情的女人正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身上披着冬天穿的睡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莲花,华彩溢张,雍容华贵。袍摆长及大腿,一双修长美腿就光秃秃地暴露在空气里,难掩玲珑的曲线。
掌珠收回视线,低下头去。那天在女卫生间听到的事情让她对艾萍心存芥蒂。掌珠并不是个狠毒的人,但是陷害过她的人,她一定不会再给好脸色。
艾萍仔细地观察了下掌珠,听说这女人辞了工作安心做莫家背后的女人。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她。她的模样好像很颓唐呢。
艾萍幸灾乐祸地笑了下,手拢了拢头发,便转身去浴室洗澡,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嗲着嗓子喊了一声,道:“志维快起来。况掌珠来了。”
聂志维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他才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深蓝睡袍,没带眼镜,显得皮肤有些苍白,他倚在门框上,目光冷冷地嘲弄地看着掌珠。
什么风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吹来了?
点燃了一根烟,青烟色的烟雾潺潺缓缓上升,烟雾后,他深邃的眼瞳幽幽黯淡,意味难明。
锋利的视线在女人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一番。这女人眼圈通红,脸颊苍白,眼窝深陷,只是身体似乎比以前胖了一点点,不是丰腴的胖,而是像是营养不良虚浮地浮肿。
“志维……”掌珠张了张口,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最近面条吃多了吧?”他掐灭香烟,坐了过来。挨她那么近,她几乎听到他细致的呼吸声。
掌珠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明所以。不过,她最近确实吃了很多泡面,这种情况下,哪有心情做饭,如果不是宝宝回来,今天的晚饭恐怕还是要吃泡面的。
可是他怎么知道?
“不是吃面食过多,脸怎么会浮肿?”他缓缓地解释,说话间,手指就毫不避讳地伸到了掌珠的脸上,在她脸上暧昧地按了一下。
掌珠打了个激灵,几乎站起来逃跑,他却哈哈大笑起来,“还是对我那么警戒。”
话毕,便撤开一点,不挨掌珠那么近。
“说吧,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他笑着问她。
“我想拜托你,看看他能不能尽快让他出来。”她左手握着右手,神情尽是担忧,当然担忧不是因为聂志维,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聂志维扬起下巴,嘴角依旧挂着永恒不变的微笑。可是此刻他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满是寒冷:“况掌珠,你为什么愿意待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好?”
“他承诺帮我爸爸减刑。”
“还有么?”
“还有的,就是,我爱他。我从小就跟着他,已经习惯了跟他一起生活,我不能没有他。”掌珠平静地说出心里话,然后平静地看着聂志维。他不想骗他。而且,她曾经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朋友。
她现在只是请他帮忙。他帮忙,她会感激她,如果不帮,她也不会埋怨他。
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他。可是她不想求的毫无尊严。
聂志维抿着嘴,心里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你爸爸住监狱的时候,你有这么急么?”
“那时候小,不懂得着急。”
“我可以救你爸爸,但是我不会救姓莫的。”聂志维指着门,眼睛冷冷:“如果你想救他,我无能为力。你走吧。”
果然……
掌珠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动作很慢,低垂着头,好半天才站起来,身形都有些颤抖。她手在包里掏了下,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钥匙,还给你。”
聂志维看着放在桌上的钥匙,心里上下翻腾,他当初给她钥匙就是怕万一她受到伤害,还有他这唯一的退路。
他那个时候是打算帮助她,包容她的,可是现在,他无情地拒绝帮助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像小孩子一样,他心里又泛起浓浓的委屈。
他是喜欢她,这种喜欢跟对其她女人的喜欢不一样,是深入内心的倾慕和爱慕,甚至想好好呵护这个看起来脆弱如同一片黄叶的女子。
可是他再喜欢她,也不能连她的男人一并喜欢。
他神色越发懊恼,好看的眉宇也越皱越深。
掌珠向门口走去,一步一步地远离他。
背影透着深入骨髓的落寞和无助。
她的手握住了门把手,打开了门。
冷风灌入室内。
他忽然觉得周身寒冷。
下一刻,他想也没想便走过去按住掌珠的手,把门关上,把她拉回到沙发前,一把抱住了她。
把这柔弱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心底的某一块地方也终于充实。他发出一声叹息,“小掌珠,我不要你走。”
突然被他抱住,掌珠身子猛地缩了下,她反应慢,等到伸手推开他的时候,他却抱得越来越紧,紧的如同铁箍,箍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索性不反抗了,就这么静静地趴在他胸前。室内暖气很足,气温很高,他穿着薄薄的一层睡衣,她的脸能感受到他坚实的肌肉,温热的体温,还有他心脏激越地跳动。
砰砰砰、他为什么抱她啊?
掌珠不是小女孩了,她自然知道,他抱她不仅仅是想抱一下那么简单。
她能从他激越的心跳声和灼热的呼吸里感受到他对她浓浓的欲望。
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他并不是个守身如玉的君子。他有过不少女人,他是情场高手。他对她产生****再正常不过。
抱了好久,忽然,“志维,你们还没谈完事情啊?”浴室门打开,艾萍披着浴袍站在浴室门口,漂亮的凤眼射出锥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掌珠,“她是不是该走了?”
聂志维慢条斯理地放开掌珠,掌珠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两人若即若离地靠近,并没有立刻分离。
聂志维回头笑看艾萍:“小艾,对不起呵,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你自己回去吧。”
艾萍神色越发愤怒,真想扑上去撕烂况掌珠那张伪善的脸,更想一巴掌扇在聂志维那越发灿烂也越发无情的俊脸上。可是她舍不得扇聂志维,那张脸她百看不厌,爱死了她。
她有什么资格去管聂志维的事情呢?从他们有这种暧昧关系后,她为他服务,陪他应酬各种场合,他给她物质享受,做她娱乐圈混下去的后盾。
她不能惹他。虽然,她已经感觉自己爱上这个花心男人了。
他花心不可怕,至少她能笼络住他。可是如今,他似乎对一个女人认真了,而那个女人不是她。
心底生出疯狂的嫉妒。不过,一开口,她却笑得和气大方:“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她仪态万方地扭进卧室,穿好衣服出来,保持着优雅的体态,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房门。
掌珠看着艾萍远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在某个方面跟她很像,都有种飞蛾扑火的精神,她喃喃道:“志维,师姐她,她爱你呢。”
聂志维重新搂住掌珠,低低在她耳边道:“可是我不爱她啊。”
她仰头看他,他顺手按灭了身旁电灯的开关,于是整个室内一片昏暗。
幽暗的光线下,他嘴角微笑的弧度刚刚好。
似是魅惑,又像是心疼。
他明亮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嘴唇轻启,喃喃在她耳边说:“我答应你救莫祁。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待在我身边,不要逃,不要拒绝我,好么?”
他声音嘶哑低沉,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脖颈处深沉地勾引。
掌珠浑身战栗,原来,他可以帮她,但是她也要付出代价。
隔着幽暗的光线,她奋力地睁大眼睛,视线仔细地描摹他清朗的眉眼,英俊的下巴弧线,还有一双,幽幽的让她越发恐惧的眼睛。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重重地喘息着,忽然一把横抱起掌珠,一脚踢开了内卧的房门。
把掌珠扔在大床上。他携着浑身的戾气和愤怒,一步步向她走近。
掌珠没有惊慌,她呆呆在床上坐着,等他走到她身边,坐在床上,她才如梦初醒。
他琥珀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染上了情和欲,她看得懂,心里也心惊。
她想离开,她毕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求他。
可是,事到临头,想到莫祁,她的尊严什么全都忘记了,再也没办法反抗。
如果他把莫祁弄出来,她什么也无所谓了。
手慢慢摸到了自己衣领,慢慢地解开风衣的扣子,脱掉风衣扔到一边,然后又把第二层衣服也脱掉。空气有些冷,她只穿着胸衣,坦然地坐着,面对着聂志维,面无表情说:“你想要我就来吧,动作轻一点,因为我怕疼。还有,别让莫祁知道我们这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