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中,紫烬全部变成了黑炎,这偌大的紫烬之障,转眼便成了她的牢笼。
柳逐君眼中中流过一丝晦暗之色。
手中萦魂再次转动,锁链中青光闪烁,在这涌来的无边黑炎中极为显眼,几乎覆盖了柳逐君的全身。
扑……
火焰离她还有不到一尺时生生停住。眼前承受着制热高温的柳逐君神色不变。
“不是要杀死我么……?”她柔声道,话语间好像有着不计后果的挑衅之意。
“……”夜洄沉默。
夜璃看向他,眼中充满疑惑。
“他把薄城所有人都当成了人质。”夜洄像是对夜璃轻声道,又像是自语。
“怎么?是不是该考虑放我走了?”柳逐君戏谑道。
此时虽然她丝袍被燃尽了大半,露出大片肌肤,匀称到完美的身体在黑炎中若隐若现。
“……”
他看着萦魂中那凝实的青光,双手握的愈发紧。
薄城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被她中上了印记。
在这最底层的城市中,每时每刻都存在着欺压,存在着强烈的负面情绪,这是萦魂之力最好发挥的地点……只需要她意念一动,薄城所有人都会变成夜洄先前那般模样。
薄城将会变成地狱。
夜洄借了紫烬之障的势头化成的黑炎,就算是柳逐君的防御也不可能完全防住,看着自己身上不断燃成灰烬的丝袍,有些幽怨道:“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呢……”
但更加困难的问题是,自己借柳逐君之势压制住了她,若是解除了这股黑炎,自己两人还能否赢下柳逐君呢……?
夜洄下意识的想要征求夜璃的意见,却发现后者正看着他。
两人沉默一瞬,又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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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洄:“杀了她。”
夜璃:“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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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洄突然间有些恍惚,他发现即使李星河的父亲和李家众人还在城内,自己内心深处也并不在意薄城的人质,自己的犹豫只是表面功夫,是自己身为一个人类的惯性思维。
他想杀了柳逐君,薄城的人,死便死了……与他何干?
夜璃突然间也有些恍惚,她发现即使薄城人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她也不愿意让这么多人去成全自己和夜洄的报复。
她不想杀柳逐君,薄城的人,与她无关,但她想拯救。
两人内心的思考像是互换了身份,仿佛夜洄是天人,夜璃才是人类。
但夜洄的萦魂之印已经消失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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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放了她比较好么……?”
“嗯,我们可以用匿影离去,再让月域对极域施压,保证我们的安全。”
“……”
“怎么了?”
“没什么。”夜洄一笑,但这笑容却在夜璃的眼中格外奇怪。
……
夜洄随手驱散了柳逐君周围的黑炎牢笼。
“你走吧,如果你要攻击我,还请再考虑一下后果。”夜洄眯缝着眼,微微偏头,有些警告的意味。
“怎么会呢?”柳逐君轻笑一声,又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件碧色长袍披上。
“你的决定很明智。”
她手中萦魂突然向夜洄疾冲而去,青色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夜洄当下一惊,刚要唤出匿影,但又发现这萦魂并不带有攻击性,而是缠住了他的手臂。
柳逐君也未想攻击,反而是身形后退,渐渐远去。
“享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吧,此地……只有你们来过。”柳逐君魔音绕耳,让夜洄顿时生出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
咔——
夜洄的识海中顿时多出了一个青色印记,这并不是被施者的印记,而是持有者的印记……
萦魂换主了。
现任主人为夜洄。
也就是说,萦魂之上现在是夜洄的气息。
这并非什么好事……
“我们选错了。”
“……”夜璃看着那条锁链不语。
“她在萦魂换主之前催动了它,现在薄城应该已经暴动了。”
“柳逐君把这萦魂强制赐予了我,也就是说,这口黑锅,我们可能要背下了。”
现在想扔掉是不可能了,夜洄自认为对策想的清清楚楚,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遭。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夜洄想试试能否催动萦魂,但发现这条锁链已经失去了灵力。
“隐瞒下来就好了,如果我们做的好,最早暴露也是在极天圣宴上,就当他是一桩无头案。”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不是还要去恶之谷吗?”夜洄微笑道。
看着如此风轻云淡就背下一桩血案的夜洄,夜璃心里愈发奇怪了,也不在这件事上多言,只是记在心底。
但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夜璃对他道:“对了,恶之谷里其实是有人的。”
“有人?”这到让夜洄惊了一下。
“天人,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之前我离开你时已经先来过一趟了。”夜璃有些扭捏的低下了头。
夜洄抱着疑惑的心情和夜璃走进了恶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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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里的人发疯了么……?”惟伤依旧斜靠在城门前,平静看着突然暴动的薄城。
人们红着眼,拿起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东西,互相厮杀着,就连门守都拿着长枪无情的屠戮着城里的住民,住民也不畏惧,如飞蛾扑火一般涌向守卫。
原本嘈杂的叫卖声、谈论声,变成了杀喊声、惨叫声……
“搞定了么?”惟伤头也不回。
“失算了。”柳逐君声音中再无轻快,而是充满了阴沉。
“所以你送了他这一份大礼?”惟伤笑道。
“有问题吗?”
“真是狠毒。”
“还有更狠毒的。”柳逐君不以为意,手掌摊开,其中有一丝极其微小的黑色火苗。
“这是……那夜洄的气息?”
“我可不认识什么夜洄,这当然是「罪魁祸首的踪迹」,这可是可以刻进骨髓的罪名……”
“……”惟伤不语。
“怎么?现在认清我了吗?”柳逐君挑眉。
“情理之中。”
“真是嘴硬,但你不会泄露的吧?”
惟伤依旧没说话,与之前态度不太一样。
“告辞了,柳逐君,我们圣宴上再见。”
这次惟伤叫了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