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孤的身体每况愈下,一连推了好几个早朝,群臣议论纷纷,有人忠心耿耿就有人心怀异心。
“高公公,王上迟迟不上早朝,我等忧心至极啊!可有遍寻天下良医为王上调理身体啊?”赵继一党围在高公公身边问询。
“回赵太尉,王上服了太医的药方静养几日,已无大碍,只是还需些时日才能亲理朝政,大人们无需担忧。”高公公向这几位大人说道。赵继假意应和到:“万幸,万幸啊!”
范历范司徒恰从旁路过,捋着胡须冷笑一声,长叹道:“只怕有些人表面关切,暗里庆幸,心怀异心啊!”
赵继笑里藏刀:“范大人如此刻薄是为何,王上抱病,正是我们大家应该聚集一心为王分忧的时候,范大人这话无凭无据,还有伤和睦啊!”
众臣散去,赵继等人聚拢在殿外,幕僚小声在赵继耳边附议:“我看这王上啊年岁也堪忧,我即墨国除了那个痴傻的皇子,看来是后继无人喽!”
又有人附议:“即墨国改朝换代指日可待,也只有赵大人才能堪此重任啊!”
“赵大人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呢。”幕僚附议。
“哼,那也要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才能名正言顺推扶新君,现在还有即墨渊这个大麻烦。”赵继不紧不慢地说道。“下月春祭大典,王上尤为看重,现宫中上下都各司其职极力准备大典。想必这次春祭盛大空前,意义非凡,皇子即墨渊必会在大典上露面,我们可以借此一探虚实,再做打算。”
“还是太尉思虑周全,妙哉妙哉啊!”众人附和道。
柳吟来渐鸿殿也有数日,洒扫庭除、厨头灶脑样样不落,周叔和沈姨甚是喜欢这个姑娘,相处极为和睦。柳吟也想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洪都宫里的事情,只是周叔和沈姨对渐鸿殿外的事情也所知甚少,对即墨渊的事情也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为了从即墨渊嘴里套些话,柳舟亭委实成了照顾他起居的小宫女。
“呀!殿下,你好歹也是个皇子,这袍子破了绣房也不送新的来,果真是太寒碜了。”柳吟眼尖瞥到了即墨渊袖口的磨损,故意讥笑。不想,即墨渊没有理她,凌厉地说了声:“磨墨!”
“妙啊,外面装的人畜无害,目光呆滞,实际上是个狠人啊,果然是道貌岸然。”柳吟一边嘀咕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磨墨。
即墨渊皱了下眉头,抬头直逼逼地看着柳吟说:“你想干什么,别想激怒我。”
柳吟一怔,赶紧陪笑:“殿下,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缝好,为你排忧解难。快,快把袍子脱下来,很快就好的。”柳吟不由分说就要强行把即墨渊的袍子扯下。即墨渊有些愠怒:“你!……”欲言又止,只得由着她。
“渊殿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那些传言一半真一半假吧,是你故意营造的?”柳吟一字一句看着即墨渊说道,恰好对上了即墨渊凌厉的眼眸,一双暗如深渊,泯灭了一切光芒的眼睛。
“哼,你为何要知道。”即墨渊冷笑道。
“你们洪都宫里的事,我总归要知道了解些,才能找到突破口,尽快带我弟弟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问世事。”柳吟一边缝补袖口一边冷冷说道。
“哼哼,我的过往你不需要知道。你想救你弟弟,我不感兴趣,但是你再敢多问,我会取你性命。”,“救你弟弟,不是有个现成的法子吗。”
“什么法子?”柳吟问道。
“自己爬上我的床榻。兴许你求一求我,我可以帮你。”即墨渊淡淡地说。
柳吟手里在缝的衣物往即墨渊身上一扔,大骂一声:“你无耻!”,跑了出去。
即墨渊披上袍子,看了一眼袖口刚绣好的渊字,嘴角微微上扬,转而继续行笔。
柳吟越想越气,被如此轻薄!不能让弟弟继续在这里受委屈了,不如杀到即墨孤的殿前,与他拼了。她想要拔剑却想起她的若红剑被缴了去了,没有若红的她孤身杀到即墨孤面前,想自保都难,更不用说带弟弟离开了。不能意气用事,要忍,从梁丘到钟离,再到这即墨,这么多年受过的侮辱还少吗,无碍!无碍!平安地救走弟弟,带他远离这是是非非,才是最要紧的,是母亲心心念念的事啊!
她很快平复下来,默默地跑到灶房去准备午膳,沈姨已经在那儿了:“柳姑娘,我看你正陪殿下读书,不忍打扰你们,就先在这炒菜了。”
“沈姨,我来吧,你歇一歇。”柳吟说。
“这些琐碎的事还是老奴来做吧,这些天也劳烦你陪着殿下了。殿下以前从来不笑,最近可是偷偷地笑了片刻,老奴真的很意外,很欣喜!”沈姨一脸欣慰。
“沈姨你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吗?”柳吟问道。
“是啊,我是殿下的乳母,殿下出生那会是我带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殿下就被送去钟离当质子了,我也没能陪在他身边。五年前殿下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笑过,还记得他出生时,在摇篮里那么喜笑,这二十年的光景磨煞一个人啊!”沈姨叹道。
“沈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否讲与我听听。”柳吟小心地问道。
“唉!那些荒唐事不想再提及了,你只要知道他是从出生就不被祝福的孩子。”沈姨浅浅一笑,又像是轻轻一叹。
柳吟听着出了神,“从出生就不被祝福的孩子”,这话使她不由有些心疼,可能她也是吧。
沈姨唤着:“柳姑娘,柳姑娘,再帮添些柴火,柳姑娘,”柳吟回过神来赶忙回应:“哦,哦,好好。”
中午用膳,即墨渊像惯常一样,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柳吟看了他一眼,竟拿着自己的碗筷坐到了他旁边。
“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周叔,沈姨你们也来嘛。”柳吟张罗着。
“奴不敢冒犯,殿下是主,我们是奴,怎能同坐一桌,奴不敢,不敢。”周叔沈姨赶紧说道。
“我想渊殿下如此深明大义,是不会怪罪的,对吧?”柳吟试探道。即墨渊并未理她,那就是默认可以喽,但周叔沈姨执意不来,柳吟只好厚着脸皮开始夹菜。
“饭前要喝口汤润一润,这碗灵芝鸡汤是极补的汤羹,来来来,喝一口。”柳吟不由分说就盛了一碗放到即墨渊面前。即墨渊权当没看见,并未理会。
柳吟见殷勤未献到,赶紧又夹了一片鱼肉到即墨渊碗里“殿下,多吃鱼肉,补脑。”,接着又夹了一块嫩竹笋“殿下再吃点竹笋,清理清理油脂,嘿嘿!”
即墨渊抬头瞪着柳吟:“你要干什么!”柳吟见势赶紧起身:“殿下息怒,你慢慢吃。”然后溜了出去。
柳吟心想,就知道你不好意思,算了,我不看着你吃,我出去。然后又悄咪咪地回来看了一眼,即墨渊竟真的吃下了柳吟夹的菜,柳吟窃喜,溜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