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秤喝了口茶摇了摇头道:
“不容易啊,现在和章家的僵局,还是在怎么让章家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背后设局的人。也怪我,上午太急于占据主动,倒是显得越发像做局者了。”
杜柒站起了身,开始在房间踱步,过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太显心盲,又站住了步伐。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看来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说实话?”杜柒小声问道。
吴秤盯着杜柒道:“你觉得,章家会信么?”
“那还能怎么办?”杜柒也是略显无奈。
吴秤言道:“其实若是以我的身份,倒是能取信章家,但还是我刚刚说的那个问题,随着上午的僵局过后,我的信用,也算是在章家这事儿上跌到了冰点啊!”
吴秤也站起身,走到杜柒身旁,轻轻拍了拍杜柒的肩膀道:“但是,无论如何,还没走到死路,你放下心吧,起码现在还有两条路可走!”
杜柒转身问道:“两条路?怎么讲?”
吴秤走到窗边,抬头望向天空道:
“为今之计,还有两个。一是,坐观其变,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再出一次命案的机会。若是再出一次命案,相信无论官家还是章家都会走投无路,到时候我们去寻求联合,无论如何章家都得相信我们。
第二个方法嘛……哎,其实第二个方法我倒是不想的,很简单,找元移!”
杜柒听完一怔:“元移?元家?”
“嗯,就是上午那个元移,你在车里打听的那个元家。上午说了会告诉你,现在跟你聊聊元家倒也无妨。不过要说元家的格局,可能得从元城的格局说起了。
不过有些话也不好说,只能说从几十年前,一些政治倾轧的缘故,元城本来的四大家除掉其三,而只剩元家和朱家还坚挺至今,算是元城老牌世家了,但元家未伤元气,朱家却是苟延残喘了,甚至现在提起元城的势力也没多少人还念朱家的好。而章家也好,赵家也好,不过是后来随新皇登基崛起的新贵罢了。
而元移就是元家小太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上辈儿缺了大德,反正元家至今只有独子独孙,所以这元城,倒是谁都得罪的起,唯独这小元移得罪不起。
别说章太岁,他家阎王爷来了,也不敢太拿元移怎么样,顶多元移做得过了,站在老辈儿的立场上教育一下小辈,臭骂一通罢了。”
杜柒听闻一阵糊涂,主要是之前实在不知道这些元城内幕的消息,这时候一大段东西灌进耳朵,不由有些头大。
章家还有些许了解,元家之前也听过一两次,但这朱家赵家,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杜柒闻言只能默默点头,片刻消化完了后说道:“那请这元移,是不是很难?”
吴秤笑道:“若单说请他出来罩着我一下,倒是简单,我俩有些交情。但若是让他把脚伸进这个事儿来,也不难,但后续的事情,可能就复杂了……那时候,就不止是你我的小事情了,而变成了世家之间的博弈了,到时候别说是查清真相报仇,就是还能在里面立住身形都难了。”
“原来如此,”,杜柒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道:“那依我看,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啊,先等等看吧,万一……过段日子就有转机了呢?”
吴秤继续看着窗外,双眼略微失神,淡淡回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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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倒也不慢。而一番交谈后,杜柒认了个便宜师父不说,自己的秘密也差点儿被交代了出去,不由得一阵头疼。
杜柒和吴秤也做好分工,一下午去打听各处,主要目的还是两点,一是那个泥瓦商所提的教派,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而另一方面,就是看看有没有宁先生和陈小姐的消息……毕竟,现在没死的当事人,除了杜柒只剩下这么两位了。
杜柒这时候确实有点儿怀念宁先生了,毕竟若只是一开始和宁先生相处的情况来看,那真的都只是小场面,只不过是暗杀之类的名堂,可以这么说,无论是失踪的宁先生还是远在渭水的李四辈和天仓董,都不过是一群江湖人罢了。
但现在这些人都没有了消息,事情走向却多出了官家、邪教和世家这些一般人招惹不起的玩意儿,杜柒不由得又是一阵急躁。
一下午匆匆而过,杜柒也试图刻意去探听了一下世家的消息,并且又去了趟事发的码头,但都无所收获。
一则世家消息离普通人太远,打听来打听去,都是一些以杜柒这种天天浸淫网络的现代人一眼就能看破的谣言。一则码头每日忙碌,人流量大,而小工变更又频繁,这次去码头询问的人,倒是好多连之前的凶杀案都未曾听闻,毕竟已经过了半个月,年前在元城的人,现在可能早早就出海了也未曾得知。
其实这事情杜柒略显焦急,不过也不怪杜柒,毕竟这是他离“回家”最近的一条路了。而吴秤想当然地以为杜柒是因为宁先生失踪才这么急于探究此事,但现在吴秤的手下也折损一人,心内境遇如何,却是未曾可知。
两人也因此有了共同的目的,如今又是“师徒情谊”了,自然盼望事情快些有新线索。
所以直到太阳落山后,二人才回到客栈,而晚饭时,杜柒与吴秤互相说了一下下午的情况,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看来,倒是谁也没发现什么新东西。
坐在屋内相顾无言的二人与中午时没什么不同,甚至比中午还显得惆怅一些。
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却是谁也没开口说话,坐在那里甚至懒得动弹一下。
过了没片刻,杜柒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皱眉,高声道:
“吴秤,我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但又比较朦胧,你帮我分析一下。”
吴秤坐起身子,抬眼看向一惊一乍的杜柒问道:“怎么了?”
杜柒脑子里还有点儿朦胧,不知对错,但一个念头已经逐渐浮现了出来,而嘴中也无意识说了出来自己想到的问题:“我有一个问题,你帮我想一下,教派这玩意儿,很常见么?”
吴秤暗自奇怪,回到:“确实常见啊,无论是佛道儒,还是说百家的教宗教派,不是很常见么?不过都是些换汤不换药蛊惑人心的东西罢了,和那些民间的阴阳先生倒也没什么不同。”
杜柒未理会吴秤对宗教的成见,继而接着道:“不对,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这种教派……”
杜柒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翻滚,好好喘匀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我换个说法,我们现在,我是说我们国家……是东方吧?”
吴秤倒是没太听懂杜柒的意思,只得点点头道:“不错,日出为东,泱泱大苏自是为东,而番邦外夷则为西。”
杜柒高喝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苏国是在东方,那东方该有教派么?”
“什么意思?”吴秤皱了皱眉。
吴秤稍作思考又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佛道儒……”
还未等吴秤说完,杜柒已经了解了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
杜柒此时眼睛也越发明亮,打断了吴秤道:“容我重新问一下这个问题,教派而不是宗教、人血符号而不是香灰符草、梦中高楼而不是魑魅魍魉,这些听上去……不太佛道儒吧?或者换个说法,这是东方宗教宗门教派的行径么?”
吴秤听到这里用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也似一层窗户纸被捅开了一般,道:
“原来如此,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宗教……宗教……真有你的!
若说那泥瓦商唯一给我们提供的新线索,就是这个教派,而自然而然,这个教派可以和之前发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相联系。而这一联系,这教派本身的问题却是暴露出来了,这绝不是东方所谓江湖教派,也非是佛道儒这些宗教,而更像是……
却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这却是不像你该有的见闻。却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这却是不像你该有的见闻。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其实倒是不怪吴秤,毕竟生在古代近代的人,哪怕对远方的国度有所听闻,史料有所记载,但日常生活中也是很少接触。而杜柒自是不同,现代人每日浸染在其中,早已对东西方文化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但杜柒此时虽然提出来了东西方,却远远没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不说杜柒,却说吴秤的声音越说越是欢喜,之后继续补充道:
“我早就该想清楚这些的,东方自有跳大神,有狐仙,有拍鬼,但却绝不会有这种新教的做派,这是思维惯性使然,这些东西,哪怕我之前有些涉猎,一时倒也想不到,我倒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东西倒是多在西域、波斯、欧罗巴出现才对!”
杜柒听着吴秤的话也是一阵点头,心道:果然如此了,就像吴秤所说,这些东西只会在西域、波斯……西域……波斯……西域?波斯?
杜柒整个人突地一震,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吴秤奇怪地望向杜柒:“西域波斯欧罗巴会出现啊,怎么了?”
杜柒听完却是失了神,喃喃自语道:“西域……波斯……欧罗巴……没听错么……那,我还是在地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