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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一处沙丘之下，一行二十人围了一个圈。
圈中心，一蓬篝火正劈啪作响。
大漠的天气便是这样，白日里烈日炙烤，能将人的水分都给烤出来，而到了深夜，温度骤降，若是不生火和盖上棉裘，非得将人活活冻死。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一行人劳累不止，生完篝火，吃了些干粮，便都已酣然入梦。
只留了一个守夜之人抱着武器，坐在篝火旁边，听着身边伙伴的鼾声，不停的打着呵欠，琢磨着时间过去了多久，是不是该找人换班了。
沙地之中，一阵悉悉梭梭的声音，一个裹着毛毡的长条形物事动了动，随后犹如毛毛虫一般往旁边蠕动着，悉悉梭梭的声响也更加清晰。
守夜人听到声响，睡意顿消，连忙抬头查看。
待他看清蠕动的身形位置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他咧嘴笑了笑，张嘴再次打了个呵欠。
谭扬笙睡梦中，感觉有人靠近，他霍然睁开眼睛，同时抱在怀中的木剑已经拿在了手中。
“傻小子，嘘…是我。”
靠近的人轻声嘘了一声，那熟悉而独一无二的称呼，除了武倾城，再无其他人作想。
谭扬笙收了剑，重新抱在怀里，借着篝火看了看靠近的武倾城，皱眉轻声问道：“你干嘛不睡觉？”
“我…我睡不着…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还在荒野里睡觉，我……有些想念我娘了。”
武倾城弱弱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哭音。
“那…等到了阳关，你便回去吧。”
谭扬笙趁机提出了早就打算好的想法。
“不行，我还想要去中土看看的。”
武倾城一口回绝，借着裹着毛毡又往谭扬笙身边靠了靠，央求道：“傻小子，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谭扬笙想了想，坐起身，将身下垫着的毛毡拿上，走到守夜人旁边说道：“这位大哥，你先睡吧，我来守夜。”
守夜人轻声嘿嘿一笑，压着嗓音说道：“谭兄弟，我懂的，你们做你们的，我就先睡了，记得动静不要太大，免得吵醒了大家。”
谭扬笙懒得解释，起身回到武倾城身边道：“走吧，我们去那沙丘上面，免得吵醒他们。”
武倾城一听，开心得直接站起身，裹着毛毡就跟在谭扬笙身后往沙丘上走去。
大漠中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毫无阻碍的看到天空的繁星。
此时圆月当空，四下寂静无声，唯有漫天的星辰在静静的注视着坐在沙丘上的两个人。
“傻小子，你为什么要去中土？”
武倾城坐下后，又拉了拉裹着的毛毡，离开了篝火，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不少。
谭扬笙往她身边靠了靠，将自己的毛毡分了一些披到了武倾城的背上。
“暖和点了没？”他问。
“嗯！”
武倾城点点头，不止是身上，就连心中也跟着暖和了不少。
谭扬笙伸手将木剑插在自己面前，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被我家老头子带到西北的，从小除了练剑和给他买酒，我没有再接触过别的人。”
“嗯，这个你跟我说过的。”
谭扬笙点点头，继续道：“老头说，当年他是被逼入了大漠，实际上在中土，他有一座山门，他便是山主，但他离开了十几年，所以被别人夺了去，他要我去为他将山门拿回来。”
“那…等你拿回山门以后，可以带我去中土到处逛逛吗？”
谭扬笙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不禁抿唇微笑道：“当然可以，我也没去过中土，老头也从不跟我说中土是什么样子，但是听你说的那些关于中土的描述，想来会是很好的地方。”
“嗯，那些也是我娘跟我说的。我娘说，她老家住在一个叫苏州的地方，他还说中土有句俗语，叫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便是苏州与杭州的风景能与天界媲美。”
谭扬笙点点头：“那我答应你，等我完成了老头的遗愿，就带你去苏州和杭州好好逛逛。”
“嗯嗯，还有，我们要选在三月去，像如今九月这般时日是不行的，深秋的季节，草木都枯了，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娘说，阳春三月，百花齐放，特别是苏州有座桃园，十里桃花，那才是天界才有的盛景。”
“好，那便选在阳春三月的时候去。”
……
夜越来越深，二人说了许多话，也许下了许多的承诺。
直到渐渐的，武倾城一歪头，熟睡在谭扬笙的肩头。
他望着天空星辰，又望了望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也睡去了。
……
“哇，傻小子，快看，日出，是日出。”
谭扬笙感觉自己才刚刚睡过去，便被武倾城摇着肩膀喊醒了。
他睁开眼，皱了皱眉，天空已经泛白，远处地平线上，东方的天空，一些朝霞渐渐显现。
大漠的日出很快，没多大会儿，一轮刺眼的太阳便从地平线冒了出来，仿佛压抑了一个夜晚，它急于要让这片大漠再次感受到他的炽热。
“傻小子，中土是不是就在那个方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中土就在东边，想来就是那个方向吧。”
“那…那边会不会离太阳更近些？”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等我们到了中土就知道了。”
“嗯！”
显然一提到将要去中土，武倾城就显得特别开心。
她雀跃着挥了挥手中的毛毡，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喊道：“中土，我来啦！”
谭扬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种陌生而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人生得遇一人，填满心头，甚为欢喜。
……
“谭兄弟，你们俩快下来吃点早饭，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苏陌然的声音在沙丘下响起，谭扬笙回头，只见苏陌然与成教头他们都已经起来，此时正拿着干粮，就着水囊，吃着早饭。
“好，马上就来。”
他起身将身下的毛毡裹好，又将武倾城手中的毛毡拿过来，一起裹好绑在一起才说道：“走吧，下去吃完早饭就出发了。”
“好的。”她答应一声，犹豫了下，再次开口道:“傻小子，能遇到你真的很好！”
说完，少女转身走下了沙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