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阵飞快而凌乱的脚步声。
那两人走了。
“还不出来！”冷冷的男声穿进树洞，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言棠身旁。
言棠摸了摸腰间的软鞭，立刻警觉起来。
居然还有人！
听声音，不像是十皇子。
会是谁？
言棠一跃而起，从树洞飞出去。
落地，入目是一张男人的脸。
眼窝深陷，目光清冷，瞳孔很浅，介于蓝色和灰色的融合。
放眼整个京城，整个大周，拥有这种瞳孔色的只有一人——九皇子，景知思。
刚刚是他惊起群鸟，吓跑了十皇子？
他怎么也在这里？
偶然路过，还是跟着什么人一起来的？
言棠满心的疑惑，却不能问出口。
景知思头戴金丝编制的头冠，穿着黑色的常服，细细一看便能发现，袖子上绣着黑金纹路的鹰爪，针脚精细。
九皇子最爱鹰，府里更是养了百十来只品种毛色不一的老鹰。据说他喜欢的衣服上面都会绣一双鹰爪。
言棠看着那双异于常人的好看的眸子，再看看那双绣的活灵活现的鹰爪，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假装晕倒，被九皇子放过的概率有多大。
“九皇子。”言棠两手抱拳，浅揖。
景知思见她行的不是女儿家的常礼，略微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瞬，转而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听人墙角？”
言棠：“……”
她说她只是偶然路过，不小心“被听见”了，会有人相信吗？
景知思眄视着她，用充满玩味的语气问：“兰心苑去过吗？那里的声音更好听。”
言棠彻底无语，对一个女子说这种低俗下流的话，当真让人恶心厌恶。她心里虽恼，脸上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平和。
兰心苑，金陵最大的烟花之地。
若不是前世经历过十皇子叛乱，她都要被眼前这个人玩世不恭的模样骗过去了，以为他就是一个只会寻欢作乐不思上进的花花公子。
全朝堂的人都这么想，这个异姓王的外孙，白贵妃的独子，荒淫无度，只懂得寻花问柳，斗鸡走狗，连皇上都拿他没有办法，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言棠知道，这两个父子，一个盼着自己的儿子只知寻欢作乐，一个瞒着自己的老子故作颓靡，实则狼子野心，豢养了一大批武艺高强的死士和足智多谋的客卿，战场上暴戾恣睢，横行天下。
言棠装傻白甜，一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着景知思。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这些话定是羞红了脸跑走了，这位倒好，脸不红心不跳，还敢跟他对视。
有点胆识。
嗯，也是，毕竟是能从那树洞里飞身跃起的人，想来身上也藏着点功夫。
“刚刚听的不够过瘾？想亲眼看看？”景知思继续不要脸的话题。
言棠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仿佛在说——这个傻子到底在说什么！
景知思突然笑了一声，言棠察觉到了那笑容里的轻蔑和冷嘲，心知对方可能没耐性了，正打算婉转告辞，话还没说出口，人就被拦腰捞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