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诺言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薄灏尘的睡颜怔怔出神,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让她有压力,才故意不问,故意装睡。
卷翘的睫毛轻眨,脑子里都是白亦年刚才对她说的话。
月月忽然发病,昨晚抢救了一晚上,刚刚送进ICU观察,情况不容乐观。
让薄灏尘给月月输血,或许有一线生机。
别让自己悔恨终生......
辛诺言忽然紧紧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落在薄灏尘的衣襟上,濡湿了一小片。
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开口道:“灏尘,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不小心邮寄到郊外去了,你明天去取回来好吗?”
薄灏尘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怀中无声哭泣的女人,目光复杂:“要我,亲自去吗?”
“嗯。”
“好。”
薄灏尘,对不起。
次日一早,薄灏尘如常用过早餐后,就独自驱车去了郊外,从始至终面色平静,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仿佛真的只是去帮辛诺言取一次快递而已。
辛诺言送薄灏尘出门,始终低着脑袋,直到他渐行渐远,才敢微微抬起头注视着他欣长的背影,泪流满面。
心口像被无数刀子绞着,痛不欲生。
辛星从楼上下来,无意间看到辛诺言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妈咪,您怎么了?”
辛诺言连忙抹了下脸上泪痕,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没什么,妈咪被沙子迷了眼。”
“妈咪,这个借口你都用多少回了?”辛星无语,表情严肃的看着辛诺言,抓着她衣袖猜测着问道:“是不是......月月出事了?”
一般,只有月月出事,或者做梦的时候,妈咪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提到辛月,辛诺言的眼睛顿时又红了起来,掩饰的撇开头去,好半晌才压住喉间涌上的酸涩,点了点头道:“嗯,你回房间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
得到确切的答案,辛星焦急的拧起小眉毛,一肚子的话想问,可看着辛诺言猩红的眼睛,又问不出来了,乖巧的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薄子润也察觉到今天家庭气氛的怪异,一早上都小心翼翼的,刚刚迪安阿姨的话他都听到了,见辛星上楼,连忙凑过去不安的问道:“女王大人,我刚刚听迪安阿姨说,月大人是出事了吗?”
辛星心情不好,只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
薄子润跟了进去,拧眉道:“是什么事,我看迪安阿姨都急哭了。”
“月月应该是又发病了。”辛星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猜测道。
“很严重吗?”
“嗯。”如果不是特别严重,妈咪是不会哭成那个样子的,而且她语气里隐隐有股绝望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
“那......你们要走了吗?”薄子润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呐呐的开口。
辛星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窗外葱郁的绿植,沉默的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几天吧。”
“还会回来吗?”这一次,语气分明有些急切起来。
会回来吗?
辛星失神的看着窗外,她们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月月的病,如果月月这一次真的不好了.......
她也不确定。
辛星最后没有回答,薄子润失望的垂下眼睛,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让人心里像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的难过。
一墙之隔,辛诺言也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细数下来,从她搬进这里也不过只有数月的时间,却仿佛已经住了许多年一般,每一处都熟悉到了骨子里,每一处都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四年前,这里是困住她的牢笼,她以爱之名,甘愿被囚。
四年过去了,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仍愿为他画地为牢,只可惜,已经不允许了。
今天过后,她和薄灏尘的未来难以预测,辛月的病将迎来一线生机,这本是她回国的目的,也是曾经最期望的结局,如今得偿所愿,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沉重和钝痛,生不出一丝欢喜。
就在这时,辛诺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来电。
辛诺言想到什么,眸光冷漠下去,滑动屏幕接通:“喂?”
“是迪安小姐吗?”听筒里传出一阵阴沉的男声,只是听着声音,就让人心里一阵不舒服。
是阿旺。
辛诺言诧异了一瞬,才皱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阿旺闻言,狼狈的靠着树坐在满地枯叶上,嗤笑道:“你别误会,我这次不是想找你麻烦,而是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辛诺言好笑的反问:“阿旺,你对我和我家人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值得我帮你的,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圣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若说这辈子辛诺言最恨的人,除了辛曼瑶母女,阿旺当属第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阿旺的嗓音沉了一度:“那这么说吧,或许,我该称呼您为辛诺言小姐?”
“砰——”辛诺言一惊,手中的摆件滑落在地。
阿旺本是试探一句,见她这么大的反应,顿时就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心中也无比震撼。
当年,辛诺言是他亲手推下海的,没想到她竟能活下来,还改头换面回了国。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辛诺言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阿旺低笑:“不过是猜的而已,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些熟悉也是正常,现在看到,我猜的没错了。”
“你也别担心,我现在是狼狈的在逃犯,已经威胁不到你一分一毫。”
“是吗,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辛诺言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
阿旺知道她恨自己,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既然是老朋友,我就直说了,帮我逃出去,我可以告诉你四年前的真相,所有。”
辛诺言握着手机的指尖顿时一紧。
四年前的真相,困扰了她多年,除了辛曼瑶母女外,对于薄灏尘,她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还有李妈.......她竟然也参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