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排成一排停在z城最豪华的酒店门口，酒店老板早已带着一伙员工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他们似乎每个人都很紧张，张乐把行李托付给一个员工，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酒店。
五彩斑斓的大门缓缓打开，各种项志没有见过的食品整齐地摆在巨大的转桌上，年轻的服务员等候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各种名酒，椅子上被铺上了软毯，一切都极尽奢华。
“怎么样？张哥？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我为了这个局准备了不少时间呢。”老板媚笑着，向张乐讨好。
“嗯，可以。”张乐并不想理他，“我和我朋友有话要说，你和你的员工，还有我的保镖出去吧。好处有你的。”
“好好好。”老板点头如捣蒜，一挥手，本来站立了不少人的大厅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项志向包间里望去，服务员微笑着请他入座，走过来帮项志脱下了大衣。项志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吧。”
两人入座，酒杯被倒得满满的，张乐拿起酒杯：“我敬你一杯，一是为你找到新工作，二是为了咱俩又一次团聚。干了！”
项志酒量不行，但是他一饮而尽，服务员不敢怠慢，赶紧走过来帮他们重新满上了酒杯。项志看着服务员，他们都很紧张，有的人头上甚至冒出了密汗。项志想：“张乐已经到了成为酒店的贵客的程度了啊。看来这些服务员还是没有经验，接个贵客就吓成这样。”
项志正想着，张乐又喝了五六杯，服务员又走过来满杯，但是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太紧张了，她不小心把酒倒在了张乐的衣服上。张乐看了服务员一眼，那个服务员竟然吓的瘫坐在地上。
“至于这么大反应？”项志暗笑，他站出来为她解围：“没事啊，就算张乐再有钱，人总会有失误的，这用钱买不走的啊。没事没事。来来来，张乐咱喝酒。”
张乐的目光从服务员惊恐的脸上移开，其他服务员赶紧带走了那个服务员。张乐冷笑一声，一种项志从来没见过的阴森从张乐脸上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热情地招呼着项志喝酒......
从那以后，项志在z城的生活经常受张乐的帮助，生活可谓滋润，每当项志遇到什么经济困难，张乐总会加倍地给其援助，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又回到了高中那个形影不离的时期，但奇怪的是张乐经常会在一段时间出差，在这段时间里张乐总是很神秘，他让项志尽量少给他打电话，问其原因，张乐总是推搪说是公司机密，项志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项志仍每天办着一些抓小偷的小案子，张乐总是会在出差完后趁着项志下班的时间和他小酌两杯，项志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但总觉的少了点什么，他小的时候看过不少警匪片，里面的激战场景让他热血沸腾，项志一直有种英雄情结，他一直想办一桩大案，就像电影里的一样。
这个机会马上就砸到了项志的头顶，并让他一生难忘。
那是一个对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一天，项志坐在值班室里翻阅着一本资料，是一个女人的手机被偷的案子，案情已差不多水落石出了，现在就差抓捕了。想到自己又解决了一桩案子，项志心情愉快，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子。
“警察救我！后面有人想杀我！”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舍命地冲进来，疯狂地抱住项志一个同事的腿，浑身颤抖。他痛苦地捂住肚子，有血从腹部源源不断地流出。
项志哪见过这场面？他被吓的呆住在椅子上。但多亏有老到的前辈，前辈急忙喊来会治疗的法医，将这个人抬到椅子上，还好他只是受的轻伤，没一会儿法医就止住了血，帮他消除了生命危险。
“好了，没事了。能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吗？”前辈和严肃的法医问那人。
“毒......毒......我不想死啊！警察救救我！我就活了......买了.......一点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人胡言乱语。
“怎么回事？”同事问法医。
“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他现在精神有点混乱。先让他休息一会吧。”
“好，小项，你先带他去休息室休息一下。一有情况就及时反映。”前辈看向吓傻了的项志。
“好。”项志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搀着那个人，那人现在只是傻笑，一副完全被吓傻的样子。项志将他带到休息室，那个人一躺下，就睡着了，像是神经绷紧了很久。但手还拽着项志的衣角，嘴里时不时地蹦出“我不想死。”“我没有钱”的奇怪字眼。前辈和其他同事发动起来，有人去查这个人的信息，有人立马向上级报告，法医开始鉴定这个人的血液......
过了一上午，前辈缓缓地推开门，那人仍睡着，项志百般聊赖的坐着。“他怎么样了？”前辈问。
“老样子。还睡着呢。”
“刚刚我们得到了这个人的几点信息，第一，这个人是个瘾君子，他的血液里有大量的海洛因成分。说明这人吸毒。而且他为什么这么疯癫的原因也找到了，是由于已经好几天没有吸食毒品而造成的精神错乱。我们已经向上级报道了，他吸毒，说明咱们z城可能有毒贩存在。而且根据这个人的吸食量来看，这个毒品的来源可能极其巨大，应该不是个人贩毒，是个集团。项志，咱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案子，你做好办大案的准备。”前辈严肃地说。
“啊？”项志愕然，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组长！找到监控录像了！”一个警察同事闯进来，焦急地看向前辈。
前辈示意项志和他一起走，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到资料室，一齐看向显示器。
显示器上展现着这个人是如何跑到警察局的，在警察局的门口有一条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西到东急速开过，开到警察局门口附近时，这辆车忽然时而向左行驶，忽而向右行驶，在路上左右横滑。转了五六圈终于停在了公路中间，接着那个人就浑身是血地跑下了车，举止疯狂。车里的人似乎想追但是没有出去，因为这时正好有个警员经过，车里的人隐隐地可以看见戴着口罩和墨镜，似乎是不想让人觉察他们的身份。
又过了几天，正在外面调查的项志被前辈一个电话催到警局。他进门时，所有人声色凝重地在开会，项志不敢怠慢，赶紧落座。众人纷纷开始汇集线索。
“同志们。”前辈站起来对在场的每个人大声地说：“这次的情况非同一般，线索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这是一起z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特大贩毒案件，而且是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的一起我们所不知道的贩毒案件。上级已经问责了很多人，并且命令我们警局立刻成立专案组调查。刚刚那个跑到警察局的嫌疑人已经醒了，最初他不肯交代，后来毒瘾发作不得已向我们陈述了以下事实：他是在3年之前在z城一个娱乐场所碰见了一个人程某，这个人向他推销毒品，该男子在出于好奇的情况下吸食了一点毒品。遂染上毒瘾，他为了买毒品花光了家中的钱，不得已向最初卖给他毒品的毒贩程某赊取毒品，后来数额逐渐增大，他无力偿还，程某便喊了一伙人把他绑在车里，这辆车在经过我们警局时，该男子奋力挣脱了束缚，腹部被一人用锐器刺伤，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经过调查，程某现在的住址已经查明，据该男子说，程某要去追讨一笔毒款，不会带着其余人，且不会回家。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既能抓住他又不会打草惊蛇的好机会。今天下午三点，程某将会出现在好日子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们要立即展开抓捕，不得有失！”
“是！”所有警员热血沸腾的回答。包括项志。
下午三点，程某果然哼着小曲，出现在了停车场的门口，所有人埋伏在停车场的角落，程某慢慢的走到他的豪车旁边，准备上车，项志带头突然从角落杀出，一下子就把那个人扑到在车上，项志死死地捂住他的嘴，那个人发不出半点声音，同事们悄悄地把他转移到了便车里，开回了警局。
“姓名？”项志和前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那个人很平静地看着他们，惨白的灯照在他的脸上，但他没有半点恐慌。
“程月。”他回答，“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有意思吗？”
“别耍滑头。”项志义正词严。“年龄？”
“36岁。”程月忽然笑起来：“你们可真精啊，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既不会让我的同伙发现还可以抓到我，厉害厉害。”
“没有你厉害。”前辈冷笑一声：“从你车上竟然搜出来五千克海洛因，你知道这点毒品能判你多少年吗？还在这和我们犟嘴。”
“我是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敢供我，了不起。一般就算被抓了，我兄弟们也不会拱的。看来他还没清楚得罪我的后果。你放心，等我进了监狱，自然会有我的兄弟们来找他家人的，这小子，连他家人的命都不要了。哈哈哈。”程悦依旧看着紧张的项志，项志第一次感到什么叫气场。
前辈依然面无表情：“说说吧。你和谁是一伙的，早晚都要问。”
“笑话！你觉得我会说？我可不是那个小子，怂包。”程月气焰嚣张。
“可以，说不说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那咱们走吧，项志。”
“你说话注意点！是我们抓了你！不是你抓了我们！”项志大怒。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程月嘲讽道。
“你说什么？”
“项志，不要和他说话了。咱们走吧。没事，反正一个吸过毒的也撑不了几天。”前辈微笑。
程月嘴角微微一动，但随即恢复了正常：“咱们走着瞧！”
项志还想和他争辩什么，但前辈把他拉到门外。
“为什么！他那么嚣张！”项志气愤不已。
“相信我，就像那个跑到警局的人一样，只要是沾过毒的，必然都离不了一件事。他们为毒品犯罪，也能为毒品出卖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们。”
项志不解，他朝审讯室里看了一眼。程月仍然脸色高傲，不可一世。
三天后。
“组长！他疯了！他疯了！”一个警员着急地跑到资料室，项志已经和前辈看发现程月经常去的几处地方。而且已经确定了几名嫌疑人的身份，但碍于打草惊蛇，没有抓捕。
“怎么了？”项志疑惑。
“他......他......他毒瘾发作了！他现在很疯狂，组长！你快去看看！”
项志和前辈来到监狱，走到了关押程月的地方。项志看见了一幅极其恐怖的画面：几天前趾高气扬的他现在如同一只病死的狗，嘴里流着白沫，眼睛不住地朝上翻，好好的囚服被他撕成了碎片，他的指甲全部被他用牙齿啃的变成了残缺的形状，他的手佝偻着，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我要粉.......给我粉........”
他看见了前辈和惊的说不出话的项志，忽然从地上蹦起来，声嘶力竭地向他们呐喊：“我招！给我粉！老子要粉！只要你们给我粉！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
前辈看向项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乎疯癫的程月......
“说吧。”前辈很平静，他对面的程月瘫在椅子上，散了架一般。
“我们贩毒不是没有章程的。我们是有自主的.....啊....粉我还要粉......”
“说完就给你。”前辈平静地说。
“什么？咱们还有这权利？”项志内心一惊，拉拉前辈的衣角。前辈看了看项志，使个眼色，项志才明白了什么。
“行......我叫程月，我们是主要在z城干活.......”程月神志清醒了点，“每加入组织的人，都有明确的分工，像我就是主要负责讨欠款的，还有做毒品的，从泰国佬那边进原料的马仔，越往上的职位越重要，我在组织中不大不小算个头头，还有比我更高一级的。”
“说说你的同伙吧。”
“拿笔和纸来，有的人现在还在那边收货，我一次给你们把我知道的全说了。”
“现在倒是痛快了。”项志想。
程月满脸大汗地写下一个人又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密密麻麻的，就算是老到的前辈，也不免心惊胆战。
“给，就这么多了，还有我不知道的。”程月递过纸来。
“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抓，还坚持自己一个人去讨债？”
“我是真没想到，那小子不要命了。有些人想报警，但他们的后果是怎么样我觉得他也应该知道的，我们组织的规则很严，包括买粉的......我的粉呢？”他又开始有点疯癫了。
“说完就给你。”
“买粉的一星期要见我们三次，买的时候要登记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住址，方便收钱和预防报警......还得专门有人盯着他们，他们害怕，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报警。”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你的那个最高级别的人吗？”
程月颤抖了一下：“不行，我不能说，他太狠了......”
“还想要粉吗？想要你就说。”
程月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败如同白蚁噬心的痛苦：“我说，他......他......他叫张乐。我手机里有他的一张照片，我自己偷偷拍的。”
项志有点走神，他心里暗自笑着：“还有和我兄弟重名的毒贩呢，哈哈哈。”
前辈拿来手机，项志窃笑着凑过去看，张乐的脸清楚的显现在屏幕上。
“是这个人？”前辈问程月。
“嗯。”
..........
雨下的很大，项志看着自己的手机，他已经给张乐打了无数通电话了，距离审讯程月已过去了两个星期，毒贩集团的所有人已经全部摸清楚了，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作为最高级别的张乐却销声匿迹一般，项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少年时和女生说话时都会脸红的柔弱少年竟然成为了那个害人至深的毒贩，他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爱笑的害羞的少年，在项志的记忆里已经模糊起来，项志的头有点痛，他想起了那天车上张乐对他发过的誓言，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待会儿就要开始抓人了，还在这里发呆？”前辈全副武装的站在雨中，笑着问项志。
“没事，我还是第一次办这种案子。”项志苦笑。
“别怕。这次特警都来了。咱们还被上级特许持枪，没事的。那些毒贩固然不要命，但咱们人多，有枪。待会把手机收起来，免得打草惊蛇。明白了？你可是上过重点警校的男人，平常抓些小偷数你最猛，没事的。别怕啊。”
“我不是怕，我是.......”项志有话却说不出来。
前辈摸摸他的头，开始指挥人们准备最后的抓捕工作，离开了。
“嘀嘀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项志吓了一跳，他看向屏幕，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那边的声音让他的心脏跳出来，是张乐。
“你.....你....你.....”项志说不出话来，尽管有太多问题，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但现在慢点说......兄弟，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你帮！我知道你是警察，我也知道你恨毒贩，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面上，救救我！我现在抢了一个路人的手机，我知道我的手机被警察锁定了。现在这个手机快没电了！我求求你，我现在卡在一个路口检查站，不过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去！可是必须得一辆车子才能走到那里！只要.......”声音开始滋滋咋咋起来，伴随着模糊的电流声。
“喂！喂！”项志焦急地大喊。
“项志，手机没电了。你要是想救我，就开车来z城东南边界的废弃的那个兴隆停车场！我妈我没有告诉他我要跑，如果我走了，兄弟你帮我照看我妈一段时间！快......”手机被挂断了。
“对方的电话已关机。”温柔的女音传来。
项志缓缓地放下手机，他知道那辆他和前辈经常开的别克就在地下停车场里，他和前辈经常开着那辆车抓捕小偷。而现在，这辆车的钥匙就在他的口袋里。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抓捕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
项志深呼吸，拿出了车钥匙，急速地跑到停车场，偷偷的打开了车门，发动引擎，朝着张乐说的兴隆停车场疾驰而去，他紧张地看向后视镜，空荡荡的，没有人看到他。
大概十分钟后，项志行驶到了那个停车场，他走进去，一个人也没有。
他轻声呼唤，湿漉漉的张乐从一辆废弃的车里爬出来，十分狼狈。
“咳.....项志，你来了？车钥匙呢？我和你说，我知道那条小路非常隐蔽，没有人知道的，只要我今天晚上拼命走，直接就能到边境，泰国那边有我的人和存款，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我只要开着车准能跑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兄弟，谢谢你，又给了我一条命。等我躲起来，我一定好好的感谢你！”张乐眼里闪着希望的光，他走向项志，车钥匙就在项志的手中。
项志一把推开了张乐，张乐往后退了几步，不解地看着项志：“怎么了？兄弟？”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干这种生意......你为什么要干这种生意？”项志怒吼。
“好兄弟，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没用的，你快把车钥匙给我，行吗？”
“我就想问问你。”项志紧紧咬着牙。
“好，那我先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既然考了重点警校，为什么要回到这个穷地方？”张乐也有点愤怒。
“我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项志大喊：“你对的起拼命找你的同学和班主任吗？你就剩半条命的时候光凭我能救得了你吗？是谁开着车把你送到医院的？是班主任！还有，校长为了你顶了多大压力？你可能不知道，那根本不是校长的本意！是那群小混混造势在网络上说你打人！他们的力量多强你那时什么都不知道！他宁可让学校的名誉受损，也没有让那群小混混继续找你麻烦！就是这么多好人，才让我觉的一定要当一名警察回来保护这些人们！一定！而你呢？就是这样报答这些人？卖毒品让人生不如死？”
“你够了！项志！你不是我！你有健康美满的家啊！我呢？从出生起就是穷！我也想通过正规途径改善自己和我妈的生活，所以我那么拼命努力学习，结果呢？你看看那些小混混，他们给我机会了吗？没有！你少在那里说好人！你救我的时候，除了老师和同学，其他人都在干什么？拍照！我现在胳膊没法抬太重的东西，要是当时有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人！出来救我，我至于这样？我退学之后的那几年，我们家生活更难过了，有一个人！有一个你说的的一个好人来帮我和我妈吗？没有！我为了生活白天在大太阳底下背着砖！背都被烫起一层皮！你的好人们在干什么？我妈为了生活几次在车间里昏过去，你知道吗？你的好人们知道吗？现在我的地位！那是我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我真是穷怕了！我贩毒，我妈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用在那个又脏又臭的车间里工作！我哪里做错了？项志，你没受过穷的苦！现在你只要给我钥匙，我，你，我妈都有好日子过！项志，只要你还认我是你兄弟，就给我！我贩毒，所以z城的经济才这么好！没有我！z城永远只是个只会下雨的穷地方！”
“我.....我......我不能。”项志颤抖着，“跟我回去吧......”
“不可能！项志，把钥匙给我！”张乐怒吼着。
“我不能......”
“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兄弟？认不认？”
“和我回去，项志，只要自首，会从轻判决的.....”项志仍是颤抖着重复了一遍。
“好，我明白了。”张乐看着项志，忽然飞扑到项志的身上，和他厮打起来，张乐疯狂地抢着项志手里的钥匙。项志紧紧握着钥匙，任由张乐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张乐大喝一声，看准了时机一拳揍在了项志的肚子上，项志痛苦地把手一松，钥匙滑落下来。张乐一把抢走了钥匙，向出口狂奔而去。
“别走！”项志躺在地上，从枪套里抽出手枪来，打开了保险。而后缓缓站了起来。
张乐转身，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项志，眼里流出泪来。
“再走我就开枪了。”项志也痛苦不已。
张乐深吸一口气，他走向项志，雨在外面哗哗地下着。
“项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张乐边喊边走向项志。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打死我啊！”
“你别过来！”
“打死我！”
“你别逼我！”
张乐忽然向项志狂奔而去，想夺下他手里的枪。项志反抗着，枪在两个人的手里来回移动。
“呯呯”枪响了两声，张乐看着自己的腿和肩膀绽出血花，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旧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没法被控制了。他的头脑天旋地转的，极度混乱。
项志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电话，他看着大口喘气的张乐倒在血泊中，手指颤抖着拨下了报警电话，张乐躺在地上，看着项志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大笑起来，项志满脸是泪的看着张乐，痛苦到了极点。
“你好，这里是z城警察局，有什么事？”
项志看着张乐，张乐仍在狂笑。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模糊不清。
“我....我.....我......”项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您好？还在吗？”
“我是z城的警员项志，警号xxxxxxxxxx，我......我.......”
“好的，项志，你有什么事？”
项志看向张乐，他伤口里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恍惚间，项志似乎回到了他们高中的那个时候，张乐趴在项志的背上，呼吸紊乱地散布在项志的耳边，
又好像回到几年前，项志和张乐在车上，张乐对项志说：“我一定得报答你......”
张乐突然停止了笑，他无力地看着项志，嘴里无力地吐出一句话：“让我死......项志，让我死.....”
项志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大声对着电话吼道：“我现在抓到了毒贩张乐！在z城东南的兴隆停车场！我会直接开车到最近的z城医院！马上派人过来！马上！”
“啊？”接线员有点诧异，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挂断了电话。
项志扔掉电话，张乐已经没有了力气，项志撕下自己的衣服帮张乐包扎住伤口，然后背起张乐，朝着那辆别克车走去.........
三个月后，z城看守所。
“五十七号犯人，有人找你。”狱警将张乐推到家属联系室，项志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张乐低着头坐到了项志对面。
“你的母亲，我以后会尽力供养的。我一个月工资不多不少，也够了。”
“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一定会给你办到的。”
“没了，你把我妈看好就行，她年纪大了，受不了罪。”
“嗯。还有吗？”
“没了。”
项志按动了电钮，狱警进来了：“走吧。”
张乐缓缓地起身，佝偻着背。
“慢点！”项志忽然喊住了张乐，张乐转过身来：“怎么了？”
“张乐.......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
张乐沉默了很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项志。
“不，这辈子你都不会是我的兄弟了。”
“走吧。”狱警推着张乐消失在走廊里。
........
“项警官！”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项志的回忆，“我家咪咪又挂在树上了。能不能请您救一下我家的猫啊？”是隔壁的王大妈。
“哦哦哦，来了来了。在哪棵树上啊？”
“就东街的那棵歪脖子树。”
项志准备出发，他回头看了看没有盖上的装满了锦旗的柜子，又走了回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那个锦旗，“扫毒先锋”四个大字显赫地挂在墙的中央。
他看着锦旗，不知不觉有滴泪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落在了装满了锦旗的柜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