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渔阳到楚州的路程最近的也有两千四百里地,途径43处郡县城府,全铺成砖路可至少需要千万两银子啊!本官家底微薄,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面对元吏的知难而退顾贤也显得十分轻松,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元吏现在蠢蠢欲动,打你想你的无非就是钱不够的事情,稍微煽动一下也就无济于事了。
“元大人这是什么话,顾某也没说让元大人铤而走险。元大人如今可是二品官员,已经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了,何须再往上攀登?”
顾贤这招欲擒故纵玩得不亦乐乎,看着元吏利欲烧心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接着又说道:“位高权重之后是不必再看人脸色,恩宠多了也就无非多些银两多些尊畏。换个角度来想,想要得到的多需要付出的多啊,往后的神仙日子全都是之前的辛苦付出换来的”
这话直接插进了元吏的心窝,是啊,这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嘛!机会摆在眼前,凭什么拱手让人。
“圣贤先生!求您!求您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元吏直接跪在地上。这还是第一次求别人,为了今后的好生活他甘愿放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尊严。
顾贤沾沾自喜,看起来却是十分难为情。
见顾贤还没说话,元吏接着说道:“圣贤先生昨日在赌坊赢得的那些银两,就当是元某的一片心意。”
这点虽然不够梅姬的嫁妆钱,不过总比一分钱都没有强的多。顾贤倒是乐意至极,毕竟这个计划他也没打算真的实行。
“元大人快快请起,顾某担不起元大人这一拜啊。当日广胜楼顾某早就答应为元大人出谋划策,这本是分内之事,既然大人想要更上一层楼,顾某便让出这次机会。”
顾贤看似大义凛然,实则不然。元吏也以为自己的苦肉计终于得逞,却早入顾贤的彀中了。一个二品官员能被只言片语耍得团团转,也真是一桩乐事。
“可是...圣贤先生,我兜里真没这么多钱啊。”元吏又犯了难。
“元大人多虑了,砖路也不需要多金贵的砖头,只需要马车行驶在上头不会颠的慌就行。就凭您元大人的名讳讨个成本价也是理所应当的,每一段路程的预算在十万两之内不在话下。”
价格一下子缩水了一半,这让元吏的眉头上的疙瘩终于舒缓了些。
顾贤见着,接着说道:“这沿路也不必请43波人,让当地知府配合,把那些吃朝廷俸禄的人一并用上即可,反正是为朝廷做事,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到头来人工费也就超不过五十万两。”
“让知府配合?那岂不是让他们也沾光了?”元吏想得倒是周全。
“元大人糊涂啊,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从何得知?太后要出巡,大人按旨铺路,这有谁敢多问一句的?”
“那前前后后不出五百万两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元吏眼睛里冒着光,可却忘了自己就算变卖家产也变不出这么多钱来。
五百万两,恐怕是全昱三年的征税了。就算拿来练兵,都足够练出一师精锐造反了。
“此言差矣,这条路一旦铺出来可就是元大人的个人财产了。顾某曾听闻途中不少商家运送珍贵货物害怕磕碰才舍近求远选择走水路,等石砖路铺出来了大人可收取过路费,时过境迁,不光是成本钱能收回来,还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顾贤思虑周密,元吏拍案叫绝。
这生意绝对的一本万利,不仅得了皇家的心升官晋爵,还能挣不少外快。说句难听的,就算今后他元吏归天了,子孙后代也能靠这条石砖路过日子。
“高!实在是高!圣贤公子才思惊人,元吏佩服!”元吏仿佛听见耳边响起金元宝落地的响声,一片浩瀚金海在朝着他招手。
“至于元大人说的关于资金不足的事情...”
“我自有办法!多谢圣贤先生!我马上去办!”元吏打断顾贤的话,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跑出门去。
顾贤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今天自从元吏踏入圣贤堂第一步,顾贤就没打算让他兜里剩钱。
“老尚!”他对着门外喊道,尚孜煜像一阵风似的出现在门口。
“一会儿只要是元吏低价卖出去的房产第一时间买走,能买多少买多少,千万不要说是我买的,明白吗。”
“好的。”尚孜煜虽然有些疑问,但是也没多问。顾贤的所作所为都自有他的道理,一般人猜不透的。
“去吧。”
等尚孜煜离开之后,顾贤回到卧房打开了暗门,接着又传来一阵笛声,周弘锋闻声而至。
“怎么了天星大人?”
“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待会儿城中会张贴招工告示,你们易容参加。”
“招工?”
“对,就是铺路。你们只管参加就是了,等渔阳到奉县的路程完成之后你们连夜到达芙堤以真容再参加一次。”
顾贤好深的心思,就这点钱也要挣,元吏要是知道恐怕得活活气死。
“得令。”
再嘱咐了一些事宜,周弘锋终于离开,顾贤也瘫软在榻上盯着天花板发神。元吏倾家荡产最多买来个国公侯爵的位置,表面上看着风光,只怕以后都得过着还债讨生活的日子,想扳倒就更容易了。
果然,没过多久元吏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十三间宅院两条商贸街(32间商铺)外加几间庙宇全盘托出,因为着急用钱全都是最低价,闹的全城沸沸扬扬。
尚孜煜买走三十二间商铺外加两座庙宇,只因为觉得它们能再生出钱来,比较合算。顾贤拿着厚厚一沓房契,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相对于梅姬那点微薄的嫁妆可谓是厚礼了。梅姬要是知道了,褶子都能笑出来吧。
“傒龙祠?”顾贤看见傒龙祠的地契心生欢喜,想不到傒龙祠分祠竟然在元吏的手里。当年若不是傒龙祠的老道士害得他无家可归,他也不至于落魄成这副模样。
“这道观我得留着!”顾贤脸上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接着说道,“老尚,楚州你就不必跟着了,等我们走了之后派人去请几尊佛像送到傒龙祠供着。”
尚孜煜差点笑出声音,上次顾贤装道士就拿傒龙祠当幌子,没想到这回还能干出这么倒反天罡的事情出来。
傒龙祠的道士总是自命不凡,以道为尊。顾贤把佛请到道观里,这不就是在羞辱他们吗。也不知道傒龙祠的怎么就把这祖宗给得罪了,居然要受此大辱。
“你这个眼神看我干嘛,道教佛教本就不冲突,只是傒龙祠那帮道士臭矫情而已,我只是治治他们的脾气。”
顾贤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也并没有针对哪方教派。
道教追求羽化成仙,仙在佛教里面是六道中的天道,而佛陀的本意是让一切众生出离六道轮回,佛在世说法的时候很多天道众生都来听。两者本不排斥,只是到了傒龙祠成了新鲜。
尚孜煜受了教乖乖离开了,心里开始佩服顾贤的见识。当初因为顾贤的奢靡怀疑过陛下看人的眼光,今日种种却让他心服口服。
顾贤再如何花钱如流水,都是值得。
夜深,红梅山庄不似昨日那般照亮半边黑夜,只留几点星火将山庄映出个大概。顾贤摸着黑悄悄潜了进去打算给梅姬来个惊喜,却见她正抱着双膝独自坐在潭水一边,手上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喝着。
若不是她身后还放着一只灯笼,顾贤还以为见了鬼了。
“真心错付夜难眠,何须相逢空悲切。不为凡尘恼心弦,皎月萧条花烛灭。情路难,行路难,清风不度醉呢喃。”
梅姬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抒情,接着将酒壶里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最后一滴落入口中之后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梅姬含糊不清的声音。
认识她也有那么段时日却没想到这个表面精明坚强的女宰相还有为情所困的一天,真是让顾贤开了眼界了。
看着黑影的样子想来梅姬已经躺在草坪上快睡着了,也难怪顾贤能这么随便的翻到房顶上,梅姬怕喝醉了惹人笑话把人都给支开了。
“真是不省心。”顾贤摇了摇头,艰难的转过身后跳了下去,大步流星的跑向梅姬。
“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嗝——”
酒味熏的上头,顾贤屏住呼吸费尽力气将梅姬扶了起来,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艰难的行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重心不稳,眼看着梅姬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呜啊啊啊啊!”梅姬醉酒之后性情大变,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不过好在只是摔在草坪上,没有受伤。
“你说你,多大个人了还这个样子!”顾贤叉着腰骂骂咧咧的训斥道,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随后抱怨而已。
没想到梅姬越闹越凶,顾贤撇了撇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背起梅姬。
梅姬比他大16岁,叫她姐姐其实都有些勉强。平日里看着她身轻如燕,背在身上却宛如一块磐石。
“呕——!”
顾贤的衣襟迎来一阵暖流,酒味瞬间攀附全身。梅姬吐了,而且全都吐在他的身上。这摊浑浊不堪的液体流淌在衣服上,他想哭却不敢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