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让杨侍卫进来吧。”
萧晗对着门外喊道,菜刀在案板上轻盈的跳动着,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
杨好露出得逞的笑意看着挡在身前的雀儿,随后又说道:“我就进去给大人拿个苹果吃,雀儿姑娘这么激动干什么?”
语罢,杨好绕过雀儿大摇大摆的进了庖房,看着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切水果的萧晗还有心无旁骛塞柴火的万福,心想这二人果然认识。
萧晗见杨好进来就杵在门口盯着他们不说话,心平气和地说道:“杨侍卫,这份水果拼盘是我刚切好的,劳烦你给长兄送过去。”
杨好接过淡黄色的琉璃盘,盘中的水果都被处理的极好,摆盘也相当考究,是用了点心思。萧晗又继续忙着,把塞好冰糖的雪梨放到了蒸架上。
“小姐都要即将入宫的人了,没必要再想方设法的给大人做膳食了吧,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大人苛待小姐呢。”
杨好的话别有深意,他知道萧权刚才向萧晗表白了,可惜萧晗心里只有四皇子。所以他认定,自从萧晗入府以来对萧权所有的好都是奉承。
“那麻烦杨侍卫等这道冰糖雪梨煨好了一并替我转交给长兄。”
萧晗听懂了杨好的意思,尥蹶子就走人。在旁看戏的万福一脸懵的看着杨好,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萧晗气冲冲的跑回了闺房,心里只有数不尽的委屈。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好意对萧权反而被人当成有意为之了。她要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板着个脸离萧权远远的。
“小姐,你别生气了。杨侍卫的话是挺过分的,为那个一根筋生气不值得。反正小姐也快入宫了,以后就跟萧府没关系了。”
雀儿在旁劝导着,自己心里也是义愤难平。萧晗平日里花心思做膳她都看在眼里,手都快糙了还心甘情愿的,怎么到他们嘴里就这般不堪了。真是越想越气,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等雪梨煨好了,杨好端着香喷喷的水果宴到了萧权房里。
萧权此时正瘫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扶额,看起来心力交瘁。听见杨好来了他微微一抬眼,却见他手里端着些吃食。
“晗儿做的?”萧权疲累的坐起身子,示意让杨好端过来。
送到眼前后,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揭开梨盖,沁人心脾的梨香扑面而来,还冒着腾腾热气。
回想这一个月,每餐每饮萧晗都别出心裁,可当他认为能把萧晗留在身边的时候却把自己弄得那么不堪。
“你说她为何如此待我?”
萧权一点胃口也没有,放下梨盖再次仰在太师椅上。这是受了情伤啊,如今已经食欲不振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是大人需要记住的是小姐的心里一直是被禁在宫里的那位,大人还是早些放下为好。”
杨好的话在理,只是放下二字谈何容易。
“不如不得亦不失,也无欢喜也无悲。”萧权自怨自哀着,像失了魂一般。遣退左右后,躺在椅上沉思着。
第二天,萧晗真的再也没有去庖房了,只是把自己闷在屋里不肯出门。在外人看来她是生气了,其实真实情况是雀儿悄悄溜了出去找一个可以顶替万福的人了,她得打掩护。
“小姐,大人请你过去。”
杨好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是真的很会挑时候,每次萧晗有什么动作他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捣乱。
“萧晗今日身体不适,怕传染到兄长身上还是不见人了,烦请杨侍卫转告兄长。”萧晗习惯了处事不惊,此刻正席地而坐,绣着快完工的芙蕖荷包。这还是她刚入府开始绣的呢,一晃就耽搁了三个月。
“宫里的陈嬷嬷又来了,你若不见进宫可要推迟了。”
这是萧权的声音,他居然亲自来请萧晗。语气温柔又有些宠溺,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出来陈桂兰就在附近。
萧晗急忙把荷包藏了起来,收拾利索后才将房门打开。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
见着三人后,她先对萧权行了一礼,再对其身后的陈桂兰行了一礼,随后难为情地说道:“兄长勿怪,晗儿身体不太舒服...”
萧权态度随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背着手欣慰的笑着,又说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去请郎中,把自己闷在屋里做什么。”转而又吩咐杨好,“去请郎中。”
陈桂兰在这儿,不管怎样这戏都得做足了。杨好应允后转身离去,速度快极了。
“劳兄长挂心。”
萧晗也顺着他演下去,兄妹二人相敬如宾,倒是生疏了些。一旁的陈桂兰也看在眼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小姐还是随老奴前往正厅,老奴向小姐再讲解一些入宫后的礼节。”
陈桂兰让出一条路,让他二人先走。萧晗点了点头,紧跟在萧权身后,表面未见一丝波澜。
萧权回头一瞥,见陈桂兰没有跟的很近,于是低下头小声的问萧晗一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去还是留?”
他还没死心,可这个时候却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野垚轻功极好,飞檐走壁穿过重重守卫进入萧府。手中持着一足蛇刃至冲萧权方向,看来他是要杀了萧权。
萧晗余光瞥见了这位不速之客,情急之下居然挡在了萧权身前,野垚来不及收手,一刀穿进胸膛。
“啊——!”萧晗疼得小脸煞白,胸口上绽放了一朵红色的花来。这一刀插的不浅,刀身全部刺入了她的胸膛。
“晗儿!!”
“来人!”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萧权抱着虚弱的萧晗急出了眼泪,陈桂兰也担心的凑了上去,随后萧府中迅速涌入了数百精兵。这一下好看了,以一敌百,也不知道野垚能否再次创造奇迹。
萧权仇视着野垚,今天不把他脑袋留在这里誓不罢休,再看怀中虚弱到发抖的萧晗心如刀割。
“都给我上!!”萧权一声令下,数百精兵一拥而上,各个提着尖刀利刃杀向野垚。
野垚武功高强是没错,但是猛虎终究斗不过群狼。大战了几十回合后就已经气喘吁吁,萧权的人也倒了一大半。
这个时候杨好也匆匆赶了回来,正巧郎中也在场,萧权抱着萧晗就进了闺房,随后让郎中医治。
陈桂兰陪在萧晗身边,萧权提着尘封已久的宝剑冲出门外。那把剑上一次出鞘还是他亲手杀了陆常生的时候,如今是要灭了野垚。
伤谁不行,伤萧晗的人必须死。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亲手手刃了这个三番五次坏他事的狂徒。
“都给我上!谁把他给我杀了我赏黄金五十两!!”
萧权真是不惜一切代价,这回真的给他惹急眼了。万福听见庭院里的动静探出头来,这阵仗何其壮观!
野垚一人独当一面,捡起一把砍刀就大杀四方!一招一式都极为精准,刀刀致命不留任何生存的余地。
这飞来的刀剑不长眼睛,密密麻麻的让野垚感到吃力。转身回旋一踢,就将一人踢出三米之余,再一转头,正好与万福对上了眼。
杨好持长戟踏着众精兵的肩膀飞来,一棍横扫野垚。还好他反应过快,下腰下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弧度。身旁的精兵也毫不示弱,对着他就是横七竖八一顿砍。
野垚在地上横滚一圈躲过重重追击,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飞腿一出就击倒了大片。
杨好和萧权的加入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见抵挡不住,野垚冲破包围圈,直接奔向庖房前的万福,拽着他的衣领就飞出府外,打不过他难道还不能躲嘛。
“都给我追!”
萧权怒目圆瞪,气急败坏地命令道。府里还剩下的精兵也都倾巢而出,朝着野垚的背影追赶了去。
他放心不下萧晗,一时转头回到潇湘阁。萧晗已被包扎好伤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陈桂兰守在床边,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大人,小姐胸口上的刀刃已取下。好在没有伤及胰脏,只不过恢复得需要一阵时日。”
郎中走上前来,递上一把沾染鲜血的蛇形刃。萧权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来那日杨好的话。看来,万福的前妻都是被野垚所害,他们之间真的交情不浅。
那顾贤串通昱国宰相偷梁换柱的设想就有了丝可能。
萧权双眼一眯,脖颈间的青筋凸起,脸也气得通红。陈桂兰见他这幅模样,便站出来将其带了出去。
“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三个月,萧大人和凌姑娘的关系就这般深厚了。”
陈桂兰的话让萧权心中一惊,演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萧晗进宫岂不是无望了。
“原来陈嬷嬷早就知道了...”
萧权的语气低沉了不少,可是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萧晗留在身边了。
“不瞒萧大人,其实老奴受命于宰相大人。”
萧权仿佛身中晴天霹雳一般,这大起大落的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没想到宰相大人这么神通广大,连宫里最资深的嬷嬷都能收至麾下。
“原来如此,嬷嬷也不早说,还让我二人演的这般辛苦。如今晗儿身受重伤,入宫之事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了吧。”
萧权试探着问道,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更舍不得萧晗离开了。
“那是自然,等凌姑娘身子恢复了才能再送进宫里了。”
陈桂兰的话正中萧权下怀,这刀伤极深,恢复至少需要两三个月。这回,可以换做他来照顾萧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