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漫漫,张苗苗与王崇更已经大汗淋漓的酣睡在一被窝里,为了续香火已经豁出了半条命。
野垚缓缓推开了门,抓着那把泛着寒光的一足蛇刃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两人。呼吸声震耳欲聋,那娘们儿居然还睡的那么死。
过不久,惨叫声不绝于耳。
等野垚潇洒的离开万福家后,只见一男一女上半身倒悬在床边,双臂高举头顶。从床上涌出不少血来,像是一条瀑布。
次日,街上传遍了这对狗男女的死讯,说是张苗苗的亡夫死不瞑目,半夜索命来了。
甫京知府五志安一早就下令将案发现场封锁,并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这天刚亮就看见这血腥场面着实有些令人倒胃口,这一地腰子看着人都汗毛倒立。
五志安脸色不大好,站在门外叉着腰大喘着粗气,今天他是吃不下饭了。
“大人,这二人是被蛇形兵刃所害,凶手有些底子,一刀致命。”
齐程伟在验伤方面上可谓是举世无双,从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个大概,可以说是五志安的左膀右臂。
“蛇形刃?”五志安是个文官,兵器什么的一窍不通也很正常。
“对,蛇形刃。就是比寻常直刃多两个弧弯的兵刃,因为状似游蛇,所以叫蛇形刃,伤害会比普通兵刃大一些。”齐程伟耐心讲解道。
“这两人生前可有什么仇家?”
百因必有果,若是有仇家这桩案子也就摸着了些头绪。五志安当知府这么久了,对于处理命案已经有些门道了。
“来之前属下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张苗苗原是陆府车夫万福的妻子,王崇更是住在隔壁的地痞混混。”
“万福一个多月前参与城外暴乱身死,属下已经询问当时清理战场的工人核实了。”
“万福死后张苗苗立即改嫁给王崇更,后来被人发现这两人在改嫁前早就红杏出墙了。所以街坊上才传出,是万福来索命的传言。”
五志安听后沉思许久,既然万福已经死了那张苗苗等人应该可以安稳过日子了,怎会引来杀身之祸呢??
“就算他没死,一个车夫应该没这么好的身手。你速速去查明这两人的人际往来,有没有什么积怨已深的仇家,还有城中是否有擅长使用蛇形刃的。”
等齐程伟应声后,五志安离开了万福家。这个晦气地方他是多一刻钟都没心思待。
萧权在府里也听见点风声,听杨好转述过后瞬间想起了顾贤。
“你说会不会是顾贤回来替自己的车夫报仇啊?”萧权问向杨好。
“顾贤身中数百箭,就算活在世上也不可能四五十日就痊愈,还能搞出这么大动作。”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手法当真像顾贤。毕竟普天之下,估计只有他夺人性命还有取人肾脏的爱好了。
“这红皮书现世果真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才刚过去几天就闹命案了。哎,以后可有我们忙的了。”
萧权把脚架在书案上,右手把玩着那块非同寻常的蚺玉。
“大人放心,关于目击红皮书的百姓已经有些眉目了,再过几日就可以准确找到带回府中问话。”
杨好做事萧权放心,大海捞针这种事儿他最擅长了。
“大人,该用午膳了。”府里丫鬟在门外叫道。
“天气烦热,不吃了。”萧权冲着门外回道。其实他已经饥肠辘辘了,却还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萧晗亲自给他亲手给他做好吃的,顺理成章的还能看看她。
破庙里,野垚抱臂靠在墙边休息,万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可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还没等万福反应过来,野垚就机敏的一招制敌。
等他睁开惺忪睡眼一看,原来是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此时正被野垚掐着脖子委屈的哀嚎着。
“快放下它吧别给人家弄疼了,就一条目睹你真容的狗还得被灭口啊。”万福于心不忍,出言劝阻道。
野垚冷漠的瞥了一眼,再使五指一松,那可怜的小家伙摔倒在地又迅速爬起来朝外跑去。
万福盯着野垚发呆,他也在没想通此人到底是善是恶。
说善吧,渔阳多少人命白白搭在他手上;说恶吧,为了保住顾贤愿意被萧权羁押,又替自己报了仇。
这阵子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也迷茫了。
“你这腿是多久好?”野垚不耐烦地问。
“我哪知道,兜比脸还干净,狗皮膏药都买不起,八成是没辙了。”
万福叹了口气,捶了捶毫无知觉的双腿。
野垚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荷包的银子扔进万福怀里,又叮嘱道:“这点银子你先拿去收拾收拾。”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虽说他雪中送炭,可是万福还是摇头晃脑的推掉了。
“待会儿我把郎中叫来你就让他在庙里给你治,这阵子少露面免得再生事端。”
野垚懒的跟他一来二去的客气,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可运气不好,野垚离开破庙的时候被杨好撞见了。
“他怎么来了...”
杨好低下头谨慎的跟紧野垚,想看看他来尧国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刚跟几步路就被发觉了,在城里转了三四圈还是被甩了。
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了,野垚随便找了家医馆进门就问向药柜前的老郎中道:“你这儿能出外诊吗?”
“可以。”老郎中答道。
“城里最南边有个破庙,里边有个半身不遂的男人,带他在这附近找间闲置宅院落脚,把他治好了。”
野垚说完直接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拍在柜台上,把老郎中吓了个够呛。
“这半身不遂我还真治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医生作揖拒绝道。
“两条腿让人打折了没什么大毛病,不用四条腿走路了就行。”
野垚留下银子就离开了,不再给老郎中拒绝的机会。他不善交际,对待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强加于人。
杨好回府以后把瞧见野垚的事情汇报给了萧权,萧权吃着凉飕飕的芙蕖粥心情大好,脸色也没多难看。
“城南什么时候还有荒废掉的庙宇?回来把五志安叫府里来,他这官当得有些不明白。你先去查查庙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回来再想野垚的事情。”
话刚说完,萧权继续美滋滋的喝着粥。
等杨好再到万福已经溜之大吉了。
仔细搜查一番,除了一尊残缺不齐的云中君神像以外,地上只剩下枯黄的草堆和一张展开的纸片。捡起纸片,就是一张沾满香灰的废纸罢了。
此时老郎中在新找的一处宅院等着,万福正泡在木桶里洗着药浴。老郎中也算尽责,给他找了个随身看护的学徒,就怕万福不方便。
看着在旁默默给自己清洗擀毡的头发的年轻学徒,万福想起曾经计伏成伺候顾贤的模样。整日说说笑笑,和顾贤打成一片,跟着他俩久了总以为自己还是个少年。
往事种种心中感慨造化弄人,一没忍住万福又掩面痛哭起来。
“先生这是经历了些什么才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学徒搭上话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万福擦干脸上的泪水,一幅深沉地吐出八个字出来。
这般惆怅的面容,还有些忘尘的影子在上面,想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生来就没上过学,突然接触到一群知识分子,身上慢慢就有了他们的影子。
学徒还是个孩子也听不出什么,接不上话就继续保持沉默,拿起一瓢水淋在万福头上。
这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还好是药浴,不然万福一出来水肯定变黑了。换好了衣服,学徒便把万福背进屋中。
杨好刚来传话没一会儿,五志安匆匆赶到萧府,在客厅中候着。也不知道萧权此次叫他来所为何事,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不好意思五知府,午间有些贪睡劳您等候多时了。”
萧权神清气爽的走来,也不知道这芙蕖粥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把一座冰山给化成这样。
五志安急忙起身,对萧权行礼又道:“萧大人客气了,这又是好茶又有人给扇风的,再多等会儿都行。”
“坐坐坐,不必多礼。”
“此次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你也不必紧张。”
萧权坐在主位,丫鬟随即递上茶水。茶盏里泡的是信阳毛尖,陆常生从渔阳带回来的那包。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了。这两天我在城中闲逛,发现城南有处破庙无人打理。”
“自从城外暴乱之后,城中遗弃的房宅就有点多。这要让宰相大人知道了又得挨说。”
“我听说你那儿最近有点忙,回来啊你再抽点功夫清算清算,该收回的就收回,该拆的也就拆了。”
萧权的语气随和,与平日里的形象天差地别,这让五志安都觉得措手不及。想着可能是在家的缘故,才与朝中有所不同。
“是,回去之后下官一定尽快处理。”五志安连连点头。
“最近城里新来了一个高手,眼小、鼻子大、嘴唇厚、额头上有纹路,回来你注意一下,别让他生出事端。”萧权又提醒道。
“那高手是从何处来的?”五志安又问。
“本是昱国的死刑犯,身上命案挺多的。也不知为何来尧,总之你小心点便是了。”
至于他怎么行萧权手里逃出生天的,萧权选择省去这些细枝末节,毕竟要脸。
此时萧晗正漫步在院中恰巧碰见正在谈话的二人,行了一礼又匆匆离开。
“大人,这是?”认识萧权这么久,五志安这还是第一次见萧府中有女人。
“那是我的胞妹,前阵子刚从老家接回来。”萧权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又寒暄了一会儿,五志安回去了。
萧权心里却苦啊,什么时候向别人介绍萧晗的时候可以给她换个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