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回到郡主府之后，将那个小瓷瓶扔给了朱知秋，让他给李凌南涂抹。
李凌南彼时已经醒来了，哼哼唧唧地趴在榻上，面如菜色。
但是他还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清月，十分不要脸地道：“小月月，你给我涂好不好？”
江清月没搭理他，将软塌外边的帘子拉上，坐在了外边。
朱知秋打开瓷瓶上边的塞子，从里边倒了些透明状的膏状物体出来，涂抹在了李凌南背上。
顿时，李凌南火烧火燎的背感受到了一种冰冰凉的舒爽，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喟叹了几声。
就像是熊熊大火被清凉的雪水扑灭，李凌南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舒服之后，李凌南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那个小瓷瓶，又看着江清月：“小月月，你这是哪里来的？”
“我和人要来的。”
“谁？”李凌南追问，然后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你是去和顾辞要的是不是？”
“是。”江清月倒也没有欺瞒他。
“我不是和你说不让你去了吗？你怎么还是去了！”李凌南一把扯开帘子，也不管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衣衫不整，上前几步握住了江清月的肩膀摇晃着她，“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江清月被他晃得晕头转向，不由得一把甩开他的手，十分无奈地道：“没有，他很好，我也很好。”
李凌南明显一副不信的表情。
“我这不是好胳膊好腿儿地回来了吗？”江清月张开胳膊，示意自己很好，“而且他对你很凶，不代表他对所有人都很凶啊。”
李凌南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顾辞对我很特殊？”
这般想着，李凌南一阵恶寒。
他不禁抱紧了膀子，十分嫌弃地道：“无极术是让他们摒除七情六欲，可没说让他们不喜女人喜男人啊。”
江清月被这人的想象力给折服了。
正巧这个时候，绣儿进来了，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杯热茶，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小姐，晚膳想用什么？”绣儿问。
一说吃的，江清月就想到了在望月楼里，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其实从菜色和香气不难察觉，那一桌子菜肯定都是顾辞亲手准备的。
当时没有吃，现在有些后悔了。
“随便吃些就好，清淡一些。”江清月说。
“不行！”李凌南反驳，“这大过年的，怎么能清淡呢？绣儿，给小爷准备大鱼大肉，小爷我要吃肉！”
绣儿看了看江清月，又看了看李凌南，这才点点头。
李凌南将衣服穿好，蹦跶到桌边，和江清月一起吃点心。
他都一天没吃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随便拿起几个点心塞进嘴里，他连嚼都没有嚼就直接咽了下去，含糊不清地道：“这点心味道好像还可以，但是就是太少了，这几碟子都不够我吃的。”
江清月将那几个碟子拿开，让他们远离李凌南的魔爪。
李凌南皱着眉头：“我说小月月，你不至于这么抠门吧？”
“外边有点心，你自己去吃。这些是我最爱吃的，舍不得给你。”
李凌南的眉头几乎就要拧成一个疙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我一直很小气，你要是受不了这委屈的话，就赶紧回你们上齐，去好好当你的太子。省的在我这这里寄人篱下的，还要看人脸色。”
李凌南瞪大眼睛，伸出食指指了指江清月。
然后他倏然笑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偏不，不参加完你的郡马大选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起身，走到外厅，将桌子上的盘子抱了过来：“不给我吃就不给我吃，我也不稀罕。”
这盘点心的味道很特殊，江清月吃过几次，印象深刻。
是出自顾辞之手。
她寻了个空档去找绣儿问了问，绣儿的回答果然是，这点心是昨天晚上有人送到郡主府上的，说是给江清月的新春贺礼。
过年的时候来郡主府上送礼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什么金银珠宝或者名贵药材之类的，这些吃食类的，是唯一一份。
不过绣儿也知道，这份礼，必然是最得她家小姐心的，因为她家小姐很爱美食。
怎么说呢，江清月心下略微有些复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互送礼物也都可以接受？
所以顾辞的七情六欲，不是一下子摒除的，是要一点一点，由浓转淡，直至消失。
正当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李凌南屋里哇啦的大叫声：“小月月，小月月你快来看！”
江清月循声走过去，见李凌南手中捏着一只鸟的脖子。
而那只鸟的翅膀正在拼命扑扇，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那只肥鸟的红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清月，整只鸟都惨兮兮的。
江清月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顾辞的那只白灵吗？
李凌南得意洋洋地道：“我见这肥鸟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就知道它没安好心。现在倒好，落在我手里了，我非要宰了它给我自己补一补。”
肥鸟的翅膀扑腾得更加起劲儿了。
“这鸟好像有点儿眼熟，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不管那些了，小月月你说咱们把它怎么处理了比较好？是炖汤呢，还是直接火烤？”然后他看向手中的鸟，笑得阴恻恻的，“更或者是油炸呢？我觉得油炸也挺好。”
江清月说的却是：“放了它吧。”
“为什么？”李凌南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别看这鸟肥，飞得倒是挺欢实的。要不是小爷我武功盖世，这家伙就跑了。”
“它是顾辞的。”江清月说，“你要是觉得昨天挨打得还不够的话，你就把它吃了吧。就怕你到时候，可能要去给它陪葬！”
“我……”李凌南瞪大眼睛，“顾辞那家伙的？”
啊，他现在想起来了，在末荒山的时候， 他见过这东西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它被他师妹一箭射伤了，不像现在，又生龙活虎的。
想到顾辞昨天那个样子，李凌南不禁吞了吞口水。
然后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才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东西这么肥，味道肯定不怎么样。想想就油腻得恶心，我不想吃了。”
李凌南说着就松了手，那肥鸟扑腾着翅膀，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分分钟飞走了。
太可怕了，这个地方它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小命都差点儿丢了。
李凌南凑近江清月，提醒她道：“小月月，我是嫌那肥鸟味道不好所以不想吃了，我可不是怕顾辞那家伙，你可别想错了。”
“我知道。”江清月也没拆穿他。
李凌南跟在江清月后边进了屋子，看着她的侧脸，不禁又问：“那小月月，你现在对顾辞那家伙，死心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