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带着三十万大军进京，把守重臣府邸，看守皇宫，威逼重臣，种种行径，现在燕稷竟然只用一句轻飘飘的“无事发生”便解决了？
这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江清月看着燕稷，轻轻摇了摇头。
“朕禅位？给你？”
燕稷点头，用力点头：“自然是给我！否则这后果，父皇，咱们都不想看见。”
广元帝深吸一口气：“你已经杀了朕一次了，难不成还想杀朕第二次？”
“父皇，我都是被您逼的。”
燕稷站直了身子，声音愈发的阴沉沉晦：“儿子不想您死！但是要是您不答应的话，就真的走不出这天圣殿了。”
下边的大臣们，一个个的心脏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太子，当着皇上的面儿都敢这么说，那他们的府邸……他们的府邸现在到底是何情形？
若是皇上不答应，太子弑君，那他们这些目睹这一切的大臣，必然也一个都走不出去！
他们只是按例来祭拜皇上的，并不是想死在这里啊！
越是这般想，这一众大臣越是觉得惶恐不安。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燕稷没有什么耐心了：“父皇，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朕自然不会答应你！”
“那好！”燕稷直接一抚掌，眼角都红了，“李凌南！”
李凌南望向了燕稷。
“把外边的人都叫进来！”
李凌南拍了拍手，天圣殿瞬间涌进了黑压压的一片士兵。
“对不住了，各位大人。”燕稷道，“为了避免大家出去乱说，本太子只能如此了。”
然后他抬手一挥：“杀！”
顿时，士兵们举着刀剑长矛，朝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大臣们刺了过去。
江清月拽着肃亲王后退两步，躲开了面前刺来的一柄长剑。
顾辞吹了个口哨，外边涌进许多黑衣侍卫。人人手中都只有一柄薄薄的软剑，却十分锋利，削发如泥。
江清月看见了景宁和景深，剩下那些，她不认识。
虽然进入这天圣殿的是淮南王大军中的翘楚，但是比起顾辞贴身训练的时侍卫们来说，还是太不够看了。
没多时，又进来一批人，李氏暗卫。
“顾辞！”燕稷怒瞪着站在另一边的顾辞，狠声道，“又是你！你休要坏本太子的好事！”
“太子殿下真是说笑了。”顾辞这个时候，依然不紧不慢，声音也是慢吞吞的，“武威王府对盛天忠心耿耿，自然要护着吾皇，怎么是坏太子殿下的好事呢？”
燕稷恨得牙痒痒。
他就知道，早该收拾这个顾辞！
顾辞手下的人虽然精，但是到底也就那么几个，外边源源不断有淮南王大军涌进来，这偌大的天圣殿都显得有些拥挤，混乱至极。
“太子殿下，你确定要这么打下去？”顾辞略微扬起下颌，看着燕稷，“你占不到便宜的。”
“是么？”燕稷两只眼睛里涌现出了红血丝，显得愈发的恐怖，“那你倒是看着！”
他冲下台阶，和李凌南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李凌南立刻从这天圣殿出去，手中扬起了一个东西扔向了天空。
像是一朵烟花，红色的，在这晦暗阴沉的天际中炸开，分外明显。
江清月知道这是他的信号。
眼神一转，江清月立刻脚步一动，朝着燕稷逼近，但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燕稷，便被人捏住了。
手腕上像是被千斤的重量钳制着，她有些躲不开。
转头一看，是从外边回来的李凌南。
“可以啊，李小王爷。”江清月菱唇微勾，“这速度倒是不慢。”
李凌南紧绷着下颌，脸上的神情是江清月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捏着江清月手腕的那只手，指头都在轻微颤抖。
“你别逼我。”他道，“我不想和你动手。”
江清月扫了一眼燕稷，燕稷也正冷眼看着她。
“逼你？”江清月觉得有些好笑，“你是怕我杀了他吗？”
李凌南没有回答，但是这个态度明显就是默认了。
之前，和顾辞计划此事的时候，顾辞便说过，李凌南在，若是想当殿对燕稷如何的话，怕是不易。
江清月之间见到过李凌南和顾辞动手，她不知道两人都使出了几分的看家本事，但是这李凌南，绝对不是个善茬。
否则燕稷也不可能这么嚣张。
江清月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松了口：“你放开我，我不和他动手便是了。”
李凌南深深看了江清月一眼，这才缓缓松开。
江清月的手腕都有些麻了。
良久，天圣殿才内慢慢安静了下来，呈现出双方对峙的姿态。
顾辞的人护着几个大臣，但是到底还有一些没保住，和淮南王士兵一起倒在了地上，尸体叠在了一起。
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外边有千军万马的嘶吼声，连带着地板仿佛都在震动。
燕稷嘴角再次爬上了一抹笑容，他阴恻恻地看着顾辞：“顾世子，你手下的精锐们是不错，但是就凭你这几个人，确定能和淮南王的三十万大军相抗衡？”
顾辞同样也是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呢？”
“荒唐！”燕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乐不可支，“顾世子，你真是在高位呆久了，连差距二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我劝你识相的话，就劝我父皇禅位，若是一会儿打起来血流成河死伤无数，这都是你顾辞造成的！”
江清月拿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燕稷，这人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朕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想让朕禅位，不可能！”广元帝没有很激动，甚至很平静，但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燕稷，朕从前没有将皇位传给你，以后更不可能！”
燕稷再次点了点头，口中道了几个“好”字。
奔腾怒吼声越来越近，近到江清月几乎可以听清他们的口号声了。
没多久，几名将军打扮的大将从殿门口涌入，对着李凌南单膝跪地：“小王爷，五万兵马集结完毕，已经入宫待命，静候小王爷吩咐！”
李凌南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燕稷。
燕稷紧紧咬着牙关，只要他吐出一个“杀”字，五万铁骑就会涌入，怕是这天圣殿都要被夷为平地。
哪怕顾辞和江清月的本事再高超，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和五万大军抗衡，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燕稷龇牙咧嘴地看着广元帝，但是这个“杀”字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侧脸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那便杀吧！”
殿中所有人全都看向了侧殿，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宫装妇人，是李皇后。
她走过来，在几步之外停下，眼睛看着燕稷：“太子，送你父皇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