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最前方的监台。
注目礼这种东西，她向来习以为常。
倒是看向她的很多人，都在心中暗自思量。
之前就听说过，广元帝对于大将军江郴的女儿很是待见，加封县主尊荣无数。念在她大病垂危，还准许她和齐王殿下和离。
但是看现如今这个样子，病倒是大好了。
而且这荣安县主，生的也着实漂亮。
江清月走到最前边的监台，并未立刻上去。
台上设着几个座位，最中间的是燕稷和顾辞，燕稷旁边是燕礼，燕礼旁边那人她不认识。顾辞旁边是燕贺，燕贺旁边空着一个座位，应该是她的。
燕礼旁边那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文弱瘦削，和她的目光对视一瞬就慌忙移了开，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样。
江清月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天很恐怖吗？
“来来来。”燕贺一见到江清月就朝着她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这边坐。”
江清月抬步上去，正准备坐下，却见燕贺直接蹦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江清月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顾辞，这人也正看向她。
台子不是很高，但是足够对下边的景象一览无余。
“荣安县主来的好晚啊。”燕稷看着她道，“再晚上一时半刻的，这会试就要开始了。”
“那又如何？”江清月反问，“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我又不考，就算我晚上半天，不也无妨么？”
燕稷哼然一笑：“也是。不过荣安县主要是参加的话，估计这五百举人都得给县主垫底。”
“太子殿下这么说，未免太看不起我盛天的青年才俊了。”江清月淡淡睨了一眼燕稷，笑了起来，“要是让皇上听见，怕是要不高兴了。”
燕稷目光一沉，脸色霎时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江清月没再说什么，台上也没人再说话。
到了辰时，贡院内响起了几声沉重的钟声，下边众人纷纷坐好。
江清月懒懒散散地窝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
见燕礼身边那年轻男子拿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下了台，不禁问道：“那人是谁？”
“是长宁长公主的驸马。”顾辞解释。
江清月眨眨眼，这才想到，燕正宁的驸马，也是几年前的新科状元来着。后来出任川州刺史，现在来主理这文官会试，倒是也说得过去。
“怪不得燕正宁这段时间都在宫里。”江清月道，“估计是等着驸马在会试结束后一起回川州。”
顾辞淡淡点头。
联系着燕正宁好妒的性子，也难怪这驸马刚才看了她一下就慌忙移开了眼，估计也是被燕正宁以往的行径给吓到了。
没多久，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江清月随意转头一看，眉梢一挑。
“荣安县主。”秦珩淡淡笑着，和江清月打招呼，“别来无恙啊。”
“三皇子好。”江清月胳膊掸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颌看着他，“好久不见。”
秦珩在座位上坐好，缓缓开口道：“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见到荣安县主，但是将军府的事情本皇子一直有所耳闻，县主想必也是繁忙不已。”
“其实还好。”江清月身子动了动，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外人的事情，我向来是懒得操心的。”
“哦？县主妹妹也算得上是外人？”
“自然是的。”江清月斜眸看向他，“我和庶妹关系很一般。不如华安皇室，兄友弟恭关系和睦。啊对了，不知道八皇子现在怎么样了？身上的毒可是解了？”
“多谢县主关心，这还要感谢顾世子。”秦珩抬眼看向顾辞，声音愈发放缓了几分，沉稳悠长，“顾世子一出手，自然不管是什么毒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的话别有深意，明里暗里，似乎都在暗指秦泽中毒与顾辞有关。
顾辞并未看向秦珩，他一双凤目看着下边，状似在认真监考，但是仔细一看他眼中却又散漫一片，对于秦珩的话，也未必听进去了多少。
下边的东西都已经分发完毕，又是一阵钟声响起，众人都提笔纷纷写了起来。
“没意思。”燕贺懒懒打了个哈欠，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还让我来看这些，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时间我还不如在宫里帮我母妃喂猪。”
燕正宁的那位驸马此时再次上台，江清月见他手里还剩了几张纸，于是抬手道：“主考大人，麻烦让我看看。”
她的声音很淡，吓得那驸马竟然一个哆嗦。
他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江清月，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啧啧啧，真是可怜。”燕贺满是同情地看着那驸马，“被他妻子给吓成什么样了，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然后燕贺唯恐天下不乱一样，嘿嘿一笑：“江清月，你说这驸马要是多看了你几眼，长公主会不会直接杀了你？”
“不是没有可能。”江清月一边翻看着那几张纸，一边十分淡定地道，“说不定还会把我的头砍下来做成标本。”
“太可怕了。”燕贺继续感慨，然后凑近她，问道，“你以后会不会管我师兄管得这么严，也不让他多看别的女人？”
“不会。”江清月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爱看谁看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吃吃醋嫉妒吗？”燕贺又问。
江清月这才给了他一个“你真是无聊”的眼神：“九皇子，我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八卦。”
“不然呢？这里这么没意思，我除了和你聊天还能做什么？”燕贺依旧十分执着于刚才那个问题，“说嘛，你会不会吃醋嫉妒？”
江清月秀眉蹙了起来，看着燕贺这么一副不刨根问底不罢休的表情，冷冷开口：“会，要是他敢多看别人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对于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满……满意。”感受到江清月身上传来的低气压，燕贺瞬间朝着左边挪了挪，和她拉开距离。
然后他嘴角抽了抽，看向顾辞：“师兄，你好自为之。”
顾辞清声一笑，身子微动，朝着江清月这边靠了过来：“你这么介意？”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沉致悦耳，十分的好听动人。
“你信？”江清月瞥了他一眼。
她是很明显搭理燕贺，信口胡诌了一句。
但是不料，这顾辞却是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信。”
江清月瞬间一噎。
这台子也就这么大，三人说话的声音哪怕再小，也难免被他人听了去。
秦珩看着几人，一副了然的语气：“当初荣安县主拒绝我八皇弟的求娶，我还以为县主是因为自身齐王侧妃这个身份，现在看来，原来荣安县主心慕的是顾世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