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亦安搅拌着碗里的清粥,尽量使其凉快些,没回答她。
闻修挑挑眉,当是牛毛小事,不值一提,随口说到:“无甚,就是替你脱下了衣衫。”
话音一落,隐清欢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避免直面庄亦安,心里止不住扑通扑通的。
这该是一桩丑事,何况这朝代,凡是女子跟男子有过一些接触,不管是否真的相安无事都会被人诟病。但是好像因为这个人是亦安,所以隐清欢只是觉得整个人烫得很,丑不丑事,有什么后果,似乎都不是很所谓。
庄亦安面色不改,他晃悠着汤匙,舀出一勺喂到清欢的嘴边。
清欢低着头,没张口。
放下粥,庄亦安直起身摊开手掌,掌纹中干涸的血渍已经黏在了上面,一道一道交杂在一起。
“我去洗洗手。”
庄亦安从容地迈着步子,走出内室,再走出外室,直抵到门外,才大喘了一口粗气。
望向西天,红日低悬,庄亦安屈着眼睛。好像那天也是这样,同样一轮红日,她转过身吻了他。今日他偷偷还了她。
那么她所受下的这一剑,他又要如何还她呢。
如若今日她没有推开他,那把剑就会刺过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肺腑,现在的他就不会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这儿,甚至他都不会躺在床上,而是被接回去,供奉几天再埋进土里。
回身望向屋里,闻修正在点着烛灯,细微的光照在隐清欢红红的脸颊,像恰逢时节的桃花。
庄亦安心下暗许。
弯月高悬,零星点点。
概是白日里睡多了,到了夜里隐清欢有些难寐。
她看看趴在床沿的庄亦安,轻声道:“亦安,你睡了吗?”
半晌,一个困倦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未睡。”
“你...你要不然回去睡吧。闻修不是说还有一间厢房。”
“无碍,我守着你。”
庄亦安将脸埋在臂弯里,眼睛闭着没有睁开。折腾了这么久,确实是困了。
隐清欢一睡就是三四个时辰,他就守在旁边寸步不离,神经紧绷,换成是谁也会困乏的罢。
“亦安...”
“何事。”
“我好像还没有换药,闻修说每日睡前要换药的。”
庄亦安倏地睁开眼,换药岂不是还要换衣?他直起身子欲离开,“那我出去。”
“那个...”隐清欢唤道,“我现下还不能自己换药...”
庄亦安怔住。
“你明日可否去隐府将合夕唤来?”
惊了一下,庄亦安自觉方才多想了,幸好今夜月色不明,灯盏也不那么亮堂,隐清欢看不清晰他的囧色。
“好,明日给你叫来。”
“你不要跟我娘亲说我伤到了,就请阿姊唤过合夕罢。”
“好,明日我去找隐大小姐。”
庄亦安看着隐清欢,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润,唇上也有了气色,眼睛也是明亮如常。
他摸摸她的发,“我可能不能总是像今日一样守着你,我家中事务繁杂,脱不开身。”
“家中?你父亲呢?”隐清欢不解,不管是南阳还是京都,都一贯是家中长辈男子主事,亦安小辈平平,家中商事是有多繁重才使得他事务缠身。
“父亲另有事,不能代我。不过你放心,闻修会留在这里,你一切需要尽可跟他说。”
亦安之家不同普通商贾,清欢知道。她点点头,“好,但是你要记得来看看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