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得厉害，像是一觉睡太久的饱胀感觉。
顾空坐了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对了！猲狙！还有麦加！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让人安心的身影。麦加正坐在床边，翻着一本语言系专业的教材书。
“醒啦？”她依旧看着书，连目光都没有移过来。
顾空看了一眼身上，盖着自己的黑大衣，左手旁边放着无鞘，而钱包则好好地塞在大衣内袋里。
周围像是布莱克酒店的某个房间，和之前被猲狙砸坏的地方有点相似。不远处的格琳坐在一张椅子上，熟睡着。
自己好像杀了猲狙？好像是用火焰？
可自己为什么能用火焰？
“你是第七位已知的，拥有‘可能性’的梦境猎人。”麦加把书合上，补了一句。
等会……可能性？
“你是说……那个和你类似的能力？”顾空有点懵。
“你确实是特殊中的特殊。”麦加少有地严肃起来，“你要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少年张大了口，说不出话。
“我猜测你的‘可能性’是燃烧，而对应动作是‘响指’。”
女孩递过来一张白纸，让他摊在手上，道：“试试？”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同你看到了一张快递行业中用于保护货物的泡泡纸，你很清楚要用什么样的力度挤压其中一个泡泡——它就会轻易地破掉。
少年抓住白纸的一角，又翻转过来，换了一个方向。
“啪！”被少年碰过的一方四周的空气有些异样，然后纸角就冒出一小簇火苗出来。
就像吃饱饭打嗝一样简单。
麦加笑了笑，让少年把火泡在附近的一杯水里灭掉。
“好了，收拾收拾走吧。”少女站起身子，把书收回袋子，“以后我们应该需要对你的这项新能力做更多的训练了。”
格琳的精神状态已经安稳下来，至于之前的异变应该是因为猲狙曾经和她接触过，而导致梦境发生变化。
黑色的荆棘林和阴森的鬼屋来自少女小时候听过的一次鬼故事，大致情节是从巨龙手下救回公主的骑士遭遇了可怕的鬼屋，但最后却和公主双双殒命。
但至今顾空都不明白为什么两只猲狙对食物的兴趣明明是中年大叔，却要进入一个妙龄少女的梦境。
它们也无法控制自己进入哪个梦境？
···
凌晨三点。
顾空和麦加在女生宿舍的阳台醒了过来，两人都被冷风吹得紧，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
少年顺着绳子到了地面，麦加在收好绳子之后则回到自己的宿舍——因为猎人的工作时间一般在夜晚，所以教会特批麦加不需要点名，然后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顾空偷偷摸摸回到宿舍楼，拿着钥匙轻轻开了宿舍的门。
没记错的话，那珂明天早上是要考试的，最好还是不吵他了。
然而，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却发现一双疲惫的眸子望着他。
“哈。”那珂笑了，“崽子，你回来了。”
“受不了你……”顾空虽然嘴上嫌弃他，但还是感到开心，“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
“没事，考试内容我都知道，况且只占百分之六十，我平时分接近满分，哪怕顶个及格都能过。”那珂打了个哈欠，爬上自己的床。
“不愧是高材生。”顾空拍了拍手掌，进行简单的洗漱过后也上了床。
“任务还顺利吗？”那珂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还行吧。”少年有些后怕，“出现了不少意外，但总算活着回来。”
“别死了。”
好友嘟囔一句，然后一阵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是。”顾空在黑夜里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他笑了笑，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
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天的考试，顾空觉得自己确实学习不够扎实，专业课的很多细节题分都拿不满，只能说个大概。
而最不拿手的现代昌南语更是让他有了及格就好的想法。
教会对于他的初次任务完结下达了最后一个要求——一份详细的、言而有物的书面报告。
当他尝试把经历的梗概交上去的时候，少有地被麦加批了一顿。
“梦境分部成立还不久，猎人的每份详细报告都是非常珍贵的研究资料，别想偷懒！”
“更何况你还是文学生，你该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在叙述中保持事件的完整性，同时又保证表达到位，不会失去原来的意思。”
“报告写好了，上面给你加工资的!”
顾空虽然觉得自己是个假的文学生——文学素养确实有限。
但冲着麦加的最后一句话，在考完试之后他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写了下来，然后把所有看起来不必要的修饰词都删了。
即便是删减过后的版本，也足足有六千余字。
麦加初步阅了一下，称赞几句之后打回，让他继续修改。
反复几次终于定稿，最终的版本又花了他两天，有一万两千四百二十二字。
2020年1月24日，除夕。
当报告终于交上去的时候，在大学城秩序部报销处，顾空和那珂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工资。
三个月没有发。
顾空实习期一个月七千昌南币，而那珂的工资则是一个月八千昌南币，再加上教会惯例的各种补贴。
最后两位少年一共领到了六万昌南币。
六百张“红当当”的钞票装在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捏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人不敢相信。
“我们是不是发财了？”顾空下意识问了一句。
“是吧。”那珂点了点头。
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把大部分的钱存在了银行里，并且把总数的一半邮回自己的家乡辉冬城的某个小区居委会——作为公费支出，以报答众多街坊邻居的照顾。
最后手上只剩下了一万块钱，打算作为两人半年的生活经费。
“去吃冰淇淋！”两人同时欢呼。
虽然并不是他们第一桶金，但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的回报——而且相当多。他们也是第一次拿到过这么多的现金。
布莱克冰淇淋店附近。
麦加看着这两位老大不小的人像孩子一样在街头一起蹲着吃冰淇淋，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