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下楼,见大堂里众人复又喝茶聊天,仿佛刚才一场闹剧不曾发生。
那伶人已经走了,英雄救美的那位公子此刻正从楼梯往上走,与余笑二人擦身而过。
照着小二说的地址找到铁匠铺,拿着图纸跟人家说了很久,才得到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姑娘说的这种刀我也没打过,不过可以试试,只是这刀如此精巧,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姑娘需得给我些时日。且这工钱,要……稍稍多上一些。”
余笑见他愿意一试,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师傅您费神帮我试一试,我不着急用的,工钱你也大可放心,少不了您的。”说着就掏出钱袋来,递给他一块银子:“这是定金,我五日后过来看看,您看成吗?”
那铁匠见她定金就拿出块整的,忙说不用这么多,余笑也不收回来,只说到时候再算。他便又问了几个没看明白的地方。
木匠铺那边要简单些,猫爬架也不复杂,说是两天就能做出来,余笑同样付了定金。
回到府门外的时候,薛怀秋正好从马车上下来,见到她们,便停住了脚步。
“去外头逛过了?”
“是,还去了铁匠铺和木匠铺,过几日看看成品怎样。”余笑又问他身上的伤怎样了,薛怀秋没多说,与她并排往里走。
薛怀秋这个府邸说大也不大,是个三进的院子,整个呈‘日’字型。第一进为门屋,是入口的意思,相当于现代超大的玄关;第二进是厅堂,也就是客厅、厨房之类;最后第三进是住所,主人家房间所在之处。
走过第二道门的时候,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厅里迎面走来,见到薛怀秋便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少爷。”
薛怀秋叫他“周叔”,问:“可是有事?”
那周叔大概四十出头,穿一身素净的衣衫,嘴上还留着整齐的胡须。他自然也看到了一旁的余笑,但却目不斜视,微微低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老宅那边传话来说夫人近日身子有些疲乏,又有月余不曾见过少爷,想要少爷回去陪着说说话。”
他没避开余笑,也是因为听说了些薛怀秋和余笑的事,此前听下人们偷偷议论就想着哪日要看看这传闻中的余笑到底是何模样。今日一见,身形模样倒算可以,与公子站在一起也还相衬,只是不知道心性如何。听说是个乡下丫头,原以为进了这高门大院会露怯,但方才他说话间眼角瞥过,却见她神色如常。
薛怀秋道知道了,又对周叔说:“周叔,这便是先前跟你提过的余笑,于我有救命之恩的。”
周叔听他最后那句话,知道是不可怠慢的意思,便转过来打了个招呼:“余笑姑娘。”
“周叔好。”余笑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倒让周叔稍稍有些惊讶,直说:“好,好。”
薛怀秋又问他:“周叔,他们可有说我娘是何病症?是否找大夫诊治?”
“倒是没说的如此仔细,只说是胃口不佳,吃不了几口饭菜。”
薛怀秋点头表示知道了,见周叔走远,才又同余笑一起往里走。
余笑沉默不语,刚才听周叔话间,觉得薛怀秋应该是同他娘很亲近的,不然也不会有些不舒服就遣人来告知他。脑海里闪过“妈宝男”这个词,随即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薛怀秋有魄力有脑子,绝对不是事事都听他娘的人。况且他自己也说了,他娘被妾室迫害几欲轻生,想必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难免会对儿子依赖一些。
薛怀秋见她低着头却不看路,都快要被脚下的台阶绊倒了,赶紧伸手拉了一把。
“啊!”余笑猝不及防被拉住手腕,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幸好薛怀秋及时揽住了。
“抱歉,走神了。”她看看脚下的台阶,又看着薛怀秋不认同的神情,说。
薛怀秋却因为这短暂的相触稍稍愣神,他对余笑的心意已经表明,便也不再掩饰。余笑说要考虑,他便老老实实等着她的答复,现下因为防止她跌倒拉了一把,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闻到余笑身上隐约传来的淡淡香气,他觉得之前努力压制的思绪又有些躁动起来。
“小心些。”他尽量心平气和。
“嗯。”余笑不在意地点头,又停住脚步,道:“怀秋,你娘她……”
“无事,我抽空回老宅去陪陪她。”他说完,又看着余笑,开口道:“明日吧,你若无事,便陪我走一遭?”
“啊?”余笑没想到他会想要带上自己,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见个人啊,除了他亲娘,可还有他外祖父一家子,她要是去了……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薛怀秋见她不答,便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越距。
“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怕你这突然带个人回去,别给你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娘胃口不佳,我倒是可以试试看做几道开胃小菜,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薛怀秋听她这话是愿意一同前往了,便微微一笑,道:“那明日用过早膳出门,老宅离这不远,一刻便能到。”
“好。”
晚上余笑进了一趟灵玉,里头已经是一派生机,瓜果蔬菜和五谷作物成片成片连着,颜色十分好看。还有那几盆兰花,越发地好看了。
“墨云,又来麻烦你了。”她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墨云还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有问必答,他问:“俏俏可有食用上回我给做的药丸?”
“我倒是给忘了。”她说道:“回头我就开始吃。今天来是想问你,可有那种治疗食欲不振的药?”
“若是做药,需知其当下症状才能对症下药,若只是寻常调养,我这倒是有可食的药丸。”他掏出同前两次一样的小瓷瓶。
余笑接过来收好,说:“我明日去看过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余笑就起来了,进灵玉里面拿了些蔬果,又特地让小荷帮忙梳了个当下流行的发髻,才同薛怀秋一起吃了厨房准备的早餐。
登上马车的时候,余笑四下打量,这小说和电视中遍布的马车,坐起来却并不怎么舒服,这还是在省城比较平坦的大路,若是去了郊外,那肯定还要更颠簸。
“怎么了,不舒服?”薛怀秋虽然双眼平视,但是余笑在旁边动来动去的,他心思又一直在她身上,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啊,第一次坐马车,稍稍有些不习惯。”她回答,又问:“怀秋,这马车一贯如此颠簸么?”
薛怀秋看了看两人身下的软垫,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这马车比大多数人家都要宽敞,且轮毂都包了铁皮,已经是精贵许多的了。
“啊我也只是顺口一说,若是有坚硬一些的皮子包在最外头,说不定能稍稍减缓震感。”
“皮子?”薛怀秋双眼一亮,暗自记下。转头看着余笑,却有些移不开眼。她今日穿的是自己给她备下的水湖蓝色的衣裙,发髻端庄大方,脸上的妆容淡雅精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清雅素丽。
余笑确实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她对薛怀秋及时送来的这套衣裙很是喜欢,颜色比较低调又不会太过素净,妆容是自己平常出门尝尝化的淡妆,虽说少了很多惯手的化妆品,稍稍费了些劲。尤其是眉毛,小荷拿来的碳条她描描擦擦很久才出来一个稍显古韵的眉形,幸好有随身装只口红在兜里的习惯,所以现在最趁手的就是一起带过来的那只小羊皮。颜色是姨妈红,涂上之后比较衬肤色,但是会显得比较成熟,所以她只薄涂了一层。
她脑海里思索着要想办法做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又想起昨晚又忘了吃墨云给做的药丸,思绪繁忙,完全没有顾得上一旁的薛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