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兄,你作这曲子是当真不赖!”汪直说到此处,不由得回味起了之前台上程小楼演最后一段闭幕唱词。
“这首曲子宛如整出戏点睛之笔,又富有旋律,动人心弦。只要听过一遍,就很难忘记了。”
“多谢大人夸奖!”马充听到汪直此番夸赞显然出自真心,而且汪直文学造诣似乎也不赖,马充对汪直的评价又更上了一个层次。
“不过,马兄你可知台上献唱的程小楼是何人吗?”汪直似乎对程小楼此人颇为感兴趣。
“马兄这首《梨花颂》今晚能大出风头,离不开此人的倾情献唱。”
“我确实不知,只知道他们昆曲班子确实很受人欢迎,对此人未曾听闻。”马充想了想,慢慢说道。
“既如此,我们不如此刻去戏班子探访一下此人如何?”汪直似乎对程小楼有些恋恋不舍。
“这不太合适吧?我们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不太好今日唐突打扰。”马充忽然想到了什么,委婉提议。
“唉,马兄说这话就不对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今日他既然得了马兄赠曲,今日恰逢我回京赶上他的演唱,冥冥中定有天意,说不定是他的福缘已至!正等我随后提点一番!”
汪直似乎不愿意轻易放过程小楼,言语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欲望。
汪直还不待马充有什么动作,自己先行一步,兴冲冲地朝舞台幕后所在走去
马充见状,不由得暗呼了一声不好。
那汪直如今位高权重,虽然得了自己劝说最近安分不少,可是自己还不知道汪直为人究竟怎么样。
太监毕竟有致命的身体缺陷,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对待。
俗话说,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急切地想得到,莫非汪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马充想到此处,对程小楼的命运越发担忧起来。
于是,他在愣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决定自己也去戏园子,看看自己能不能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劝一劝汪直。
马充不如汪直熟悉院中环境,他先是到了后院,找到正在收拾剩饭和舞台的李府家丁询问戏班子所在,之后他才急急忙忙地朝戏班子暂住的院子跑去。
马充刚一进院子,就听到汪直细长的音调从小院传到了自己耳朵里。
“本官也十分痴迷戏曲,不知今晚小楼阁下是否愿意到我府上一叙,详细讨论我之前所提意见?”
“那便依大人所言,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充这时候看见程小楼身穿青云水袖,脸上还未完全卸掉女人妆容,举手投足间仍透露着女人姿态,眉目动人,一时间不免也有些惊艳。
这时候马充见到一旁的汪直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安然受了程小楼一拜,便明悟事态正不受控制地往失控边缘发展了。
“住手!”马充一边高声制止,一边疾步朝二人走去。
这时候,院中程小楼,汪直还有一干戏子听到马充劝阻,都吓了一跳。
程小楼今日方才听万福儿开口,他才知道马充是那赠自己《梨花颂》曲子的贵人。
但是程小楼见到他这时候出言制止自己的举动,一时间有些疑惑,不知道马充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与汪直交好,进而能让整个戏班子名动京城的机会。
“马兄,你这是何意?当初不是你赠曲子给小楼的吗?今日为何你要阻拦着我提拔小楼呢?”
汪直虽然与马充关系莫逆,可是没想到他在众人面前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自己,还厉声呵斥自己,心中不免有几分不愉快。
马充虽然能一眼看出汪直有些生气了,可是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想着自己也不能不管了。
“好啊!汪直,亏你还说自己一心向佛,没想到你拜佛拜佛,结果就拜出了今日行径!”
“你难道忘了唐朝宦官给后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了吗?你这样荒诞无稽,不管不顾,莫非也要效仿前人行事不成?”
马充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想到汪直如果依然我行我素,这样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排挤出朝廷,于是想今日不如趁机下一剂猛药,好让汪直清醒一下。
“好啊,马兄!没想到你竟是一直看待我的!”
“那今日我也和你说清楚好了!”
汪直没想到马充竟觉得自己是有意收了程小楼,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恼怒地开口说到。
“你可曾还记得一年前的京城,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吗?”
“当时你临走时说了“太子朱佑樘”五字,我虽然初闻不知你什么意思,但是我却把你的叮嘱一直牢记心上。”
“直到出了京城,远离了圣上,我才醒悟:只有做到未雨绸缪,留有后手,才能伫立于朝堂不倒。”
“正好前几日我打听到太子与张氏感情深厚,想着不如趁机把此曲献给太子,让程小楼进宫献唱,好让太子早日注意到你我二人。”
“没想到你竟然把我想的如此龌龊不堪,狭促不已!”
“亏我还好心好意要把你的曲子献给太子!”
“如今看来,毕竟你我二人身份摆在那里,还是难为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