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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陆小凤看着贾善上了一艘不起眼的鱼船,扬帆出了海,方扬手招来码头上的主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范同是范同,不是饭桶啊!这时候,范同凑到陆小凤身旁,等待着大人的吩咐。陆小凤回头吩咐道:“我去追贾善,你回去通知东方无双和苏定方两位大人,加派人手监视贾良庸和风灵惜的母亲,绝不能让他们溜掉!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如果我到时未归,请东方大人立即通知济州城的尤半城大帅,由大帅决定一切。明白吗?”陆小凤等人早有布置,码头备有快船,陆上关卡备有快马,就是用来追击敌人用的。

“大人,派别人回去通知一声不行吗?我陪大人出海得了!”范同哪能放过这么好的表现忠心的机会,央求道。

陆小凤断然道:“不行,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陆小凤的话音未落,急风乍起,一个较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不是妮可还能是谁。妮可笑了,向范同笑了,笑得范同五迷三倒的。妮可一个漂亮的急停急转,尾巴顺势将范同扫成了滚地葫芦。待到妮可落在陆小凤身旁,可怜的范同已在十丈开外,仰面朝天地躺着。

陆小凤爱怜地摸着妮可的脑袋,道:“你找到了他,是吗?”

妮可点点头,而后给了陆小凤一个眼神,仿佛在说;“这算什么,简直不值一提。你看着吧,妮可能耐大着呢!”

陆小凤开怀大笑,带领妮可,登上快船,扬帆远航。

妮可和津巴展现的第一项本领是飞翔,而第二项本领就是神奇的方向辨别能力。每隔一个时辰,陆小凤都要骑着爱兽妮可,追踪贾善所在的小船,直到发现目标才告宽心。目标从未遗失,至于妮可是如何做到的,陆小凤不明白,也懒得弄清楚。贾善搭乘一艘小船,就敢出海,胆子倒是蛮大的。那么,他的真实目的呢?就从对方鬼鬼祟祟的举止来推断,贾善此行肯定不简单,况且陆小凤的直觉一直不停地提示着陆小凤追击下去。陆小凤信心满满,不虞有失。说来好笑,伟大的陆小凤竟是靠着直觉吃饭的。这委实有些荒谬,办事的方式类似女人一般,不足道也。切,陆小凤自己当然不会说了,打死也不会说。

跟踪了将近一天一夜后,黎明时分,陆小凤终于有了重大发现。太阳挣脱了海的束缚,冉冉升起于东方。光芒驱散了黑暗,温热笑送寂寒,明媚和希望再度降临人间。太阳旁边,上百艘小船围绕着五艘巨大的商船,穿梭着,喧嚣着,忙碌着。贾善的小船已经与大部会合,陆小凤清楚地看到贾善弃小就大,已经在其中的一艘大船上面了。妈的,光天化日下,这帮混蛋干着什么勾当?至此,陆小凤方恍然大悟。

原来狡猾的敌人将物资分散后,利用小船运送到停在大船上。而大船停泊的地点竟是远离大陆的大海。麻烦是麻烦些,但是被发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船上运送的一定是蔬菜、肉类和药材吧!敌人处心积虑的布置,匠心独具,天衣无缝。尽管陆小凤施展“隐身术”后,不虞被敌人发现,但是他还是异常谨慎地远远地观望着,不敢靠得太近。如果敌人中有灵觉高手,一旦露了行迹,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没有其它的可能。贾善登船不久,小船纷纷散开,随着阵阵欢呼声,五艘大船抛锚起航,驶向东方。

倭寇的基地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海岛,一条绵延十五里左右,宽仅十余长的小道直通港湾。林林总总的大小战船超过二百艘,安静地停泊在喇叭口形的海港里。船上不时地有人出现,有的正在修理受损的船体,有的在往船上搬运物资,忙得不亦乐乎。大船通过关口,驶达码头。关口两边各自树立着一道巍峨的水门。无数的倭寇犹如看到肉的苍蝇一般,扑向刚刚进港的五艘大船,开始非常有秩序的卸货。港口的设施完善,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小道的另一边别有洞天,为一处山间谷地。建造于谷地上的几千间房屋整整齐齐,如寒风中默默矗立的战士。人数在两万上下的倭寇正在操练,山谷间喊杀声动天。这一刻,陆小凤落泪了。

回到停在百里开外的船上,陆小凤吩咐开船回家,赢来如雷的欢呼声。这艘船是一条极普通的中型货船,共有船员三十三人,船长五十岁多岁了,陆小凤称之为王大爷。陆小凤还有一些问题急于找到答案,所以拉着王大爷,到船舱里唠嗑。

洗了一把脸,精神清爽了许多,陆小凤问道:“王大爷,由此一直向东,大概一百里左右,有一座海岛,您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哦?那个岛应该叫钓鱼岛。”王大爷极力搜索着记忆中关于钓鱼岛的情况,接着说道:“靠近钓鱼岛东边的海域暗礁密布,没听谁说过谁能从那个鬼地方通过。通往高丽、东瀛的海上航线都不经过这里,而从望海府南下又不需绕这么远的路,所以这个岛子没什么人注意。近十几年,听说在这儿附近沉过几次船,别的,老朽也不清楚喽。”

“师傅,您出来一下。”外面一名王大爷的徒弟喊道。王大爷拱手做礼,告辞而出。陆小凤心情很好,吃过一点东西后,上床休息了。

睡得正香的陆小凤被王大爷叫醒,一脸的不高兴,问道:“什么事?”

“大人,不好了,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您赶快走吧!晚了就来不急啦!”王大爷满脸惊慌地说道。

“什么?”陆小凤立马醒了过来,三下两下穿好衣服,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风暴很大吗?什么时候到?我们现在距离陆地有多远。

海上起风了,零星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风帆和甲板上,声音很大,传得很远。赤乌西垂,马上天就要黑了。王大爷道:“回大人的话,风暴很大,不是我们的船能够抗衡的。如果我们维持航向、船速不变,大概在两个时辰后,会迎来风暴。 本船距离最近的陆地也有一千五百里。”

“哼,既然如此,我们就和老天爷拼一拼,看看有没有活命的机会。”陆小凤决然道。

王大爷痴呆呆地望着陆小凤,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小凤根本没注意到王大爷的异样,道:“王大爷,您看我能干些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了。”陆小凤说不上高尚,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想过丢下大家,一个人逃走。

“大人,”王大爷动情地说道:“大人,我老王头活了五十多岁,从没见过您这样的好官。不贪财,不怕死,有学问,没架子,把咱老百姓真正当人看。听说,济州城的尤半城大人是您的兄弟,他也是好官。我们家大小子前一阵子在济州城打鬼子阵亡了,派下来的抚恤银子有五十两。去年,咱隔壁老李家的小二死在洛邑,抚恤银子只有二两。 比比不就清楚了嘛,您和尤大人都是好官。”陆小凤转过身来,竟然发现几乎船上所有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一名粗壮的汉子道:“陆大人虽然年轻,是好官,咱都清楚。咱不希望您死在这里。您现在就走,也许还来得及,能活一个就多活一个,干嘛大家都死在一块啊!”

“对,陆大人,您走吧!如果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爹还不打死我。”

“大人,您走吧!您万一那什么了,今后咱的家人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咱做船员这一行十几年了。挣过白花花的银子,喝过无数的美酒,玩过娇滴滴的娘们,咱不亏。死之前,还有陆小凤知府给咱送行,咱赚大了。”

“嘿嘿,你小子说的不赖。但说到娘们,你可不行,咱还玩过东瀛、高丽娘们呢,你行吗?”

“靠,你说得什么鸟话。你的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东瀛娘们、高丽娘们咋啦,就比咱济州的娘们好?我看不见得。”

“对,哪的比不上咱家乡的好,支持国货,强烈支持。”

“顶,狂顶。”

“住嘴,谁再满嘴喷粪别怪老子不客气。大人别听他们胡说。日后,祝大人能剿灭倭寇。事不宜迟,请大人上路。”

“请大人上路!”三十三名船员跪在甲板上,齐声高呼。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狂,雨越来越大。众人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呢?陆小凤泪眼婆娑,但他看得清大家眼里的真诚和祝福。陆小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就是能说,要说些什么呢?语言的苍白无力在这一刻表露无遗。陆小凤向大家拜了三拜,抹了一把泪水,长啸一声,飞身投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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